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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番外十二(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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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约与海番外十二。CP依旧LAW x BRANDY
(建议阅读番外之前先看正文2333不然……真的一头雾水)
神话之月时间段,大罗穿回过去的IF线。对,所以这是支线,可以当做没发生的线。
《ALL RIGHT》(3)
04
“她死了没。”
“……”罗别过头去,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逼问我。按照约定不该是我发问吗?”他仍然偏过头去不想和她对视,“违反约定也就算了,非要我回答不愿意说的事情不过分吗?”
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他下一秒就被扯着头发转回了头。
“过分?你没搞错吧。”布兰缇说,“我到现在为止没用任何的非常手段。”
这种被她扯头发的桥段他以为在德雷斯罗萨的王宫高地之后不会有了。
该说不说恶习果然有延续性,她原来十九岁就这样薅人头发了吗?
“我毕竟是个海军。而你,先生,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海贼。你搞得清楚状况吗?J队是合法的暴力机关。”让人和自己对视后,布兰缇松手了,“别这么看着我,你我的立场决定了,我对你施行的任何暴力行为,都没有问题。不服气去找世界政府。”
“……”罗的目光闪了闪,抿着唇竟然回应了一句令她意外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世界政府。”
不但是弗雷凡斯覆灭的元凶。
也是庇护唐吉坷德·多弗朗明哥的黑伞。
更是将这么一个嫉恶如仇的人逼上绝路,把一个十九岁的时候还张扬任性、充满锐气的少女残忍地抛弃、不由分说地毁掉她的梦想。
——是个人都知道,家猫扔到野外,几乎代表着必定饥寒交迫地短命死去。
可世界政府却一边教导她干净纯粹地活着,一边没有前兆地剥夺了一切,然后把她丢进浑浊的世道,变成年龄增长、能力提升,却反而更缺失自信的样子。
“你们海贼怎么看世界政府我是无所谓,反正不可能对抓你们的人有好印象吧?”她问,“所以呢?死了吗?”
罗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我不确定。”
“那大概就是死了。嗯,死得好。”她拿着枪拍手不方便,所以随便用左手拍了拍右手腕,发出鼓掌的声音。
“喂。”他恼怒地蹬着她。
“自己评价自己而已,你急什么。你有什么立场生气?你只是和她有关系,和我可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布兰缇把脚从他的腿上移开,自顾自地回到了对面的座位上,“不如说我才应该感到烦闷生气吧,莫名其妙成为海贼这难道不是噩耗吗?”
那个来自未来的船长哑火了。
然后她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扶额的双手插入发根中,偶尔有点懊恼地抓挠,灰色的发丝都掉下了几根。
——她是真的很讨厌海贼啊。
沉默在车厢内弥漫,但没过多久却闪出一声叹息。
“对不起。”她支着头,“我的情绪不太好,不该这么说。我的本意不是伤害你。”
她只是对自己感到恼怒。
一想到即将辜负母校的培育,就急火攻心。放着土地的稳定,去海上做一个失去根系的野草,她难以理解。
然后她稍微整理情绪,抬头保持道歉的基本涵养,与人对视:“无论你愿不愿意原谅,我至少都应该先表达我的歉意——我很抱歉,特拉法尔加先生。”
罗摇了摇头,示意这个颠倒了的歉意没有必要。
布兰缇火速理了一下信息。
——这个在海震之后被冲上浅滩的,是来自未来的手术果实能力者。虽然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原因未来踏上了贼船,但死于非命看起来像板上钉钉的事实。她的死亡事件或许是这个未来船长有负罪感的症结,所以才会对现在的她所有的冒犯照单全收。
“啧。”她有点烦躁地喝了冷透的兑水咖啡。
主要是,估计过去还有点像亲密关系。毕竟婚纱那段太明显了。
救命,她不会是和法外狂徒恋爱过家家了吧。
不对……倒也不一定,有可能是对方单箭头呢。
她认为症结还是出在死亡上。于是十九岁布兰缇准将,带着一种渺茫的希望提问:“为什么你不确定她死了没?”
“我找不到人。我愿意相信她还活着,但……”他黑色的发丝刚才被她扯乱了,有些细碎的乱发盖在眼前,把双眼雾霾一样的灰色分割成破碎的窗玻璃,“其实,更可能是尸骨无存了。我明白这一点。”
——这是什么旷世战役吗?
“为什么会尸骨无存?你们被五十个战国元帅殴打了吗?”
特拉法尔加·罗闭上了眼,被关键词刺痛得出现了那个场景的幻视。
他既不想重复提及、重复回忆那个创伤场景,但又无法拒绝和有知情权的本人说出实情。
同时心里也一直有个声音,催促他说出来,接受审判。
于是他用干涩的、喑哑的声音,从发紧咽喉里吐出几个字:“因为星辰坠落了。”
“所以她……”布兰缇听到了最不想相信的答案,说话难得磕巴起来:“她,立下‘誓约’了?!”
这算明知故问,“星落”必须基于誓约,才能成功发动。她只是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你能回答吗?”这个船长问,“这个情况的生存率是多少?你们的故乡记载里,有这么做了还活下来的人吗?”
他看着她,那是一双,灰色的眼睛,那也是和她头发一样的颜色。她的头发已经足够干枯,可是他的目光却比这样缺乏营养的发梢更没有光采。
——必死无疑。
因为星落不是真正的星星变成陨石掉落,那是无法格挡也无处回避的能量。
布兰缇的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判断,但面对着他灰色的眼睛,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告知这个答案。
“我……只能说。”她无意识地咬住了发干的下唇,然后一边思考一边以恰当的、尽量不欺骗对方的方式回复,“如果即刻接受救治,有生还的可能。”
——0.001%,0.0001%这种……也算有可能吧。还得看救治的是什么医生对吧?
“真的吗?”他好像很欣喜,可是语调却是拉平的,又好像已经觉察她的动摇。
“不是说过,对你的提问有问必答,并且保证真实吗。我不打算违反约定。”布兰缇收回目光,回复的内容模棱两可,那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体谅开始生根发芽,“虽然我承认前面的回复,为了观察你的反应来确认情况,算是别有用心。但此前的回应和提到的事件确实是实话——理想型是鹰眼没错,婚纱的事情也不是瞎编的。”
暗淡的光亮了。
但她看着那因为这句渺茫肯定而升起不该有的希望的,可怜的人,心里却增加了很大的负罪感。
有时候,无端地给人希望,只会害了对方。
“不过,概率不大。如果你会回到那边,不必接着——”
“没关系。”他笑了,“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最好的消息。
他的笑像褪了色的花瓣,飘零在地上之前,还努力保持形状的样子。芳香已经跟随生命逝去,留下的形体已然失去水分,在风中回归土地。
她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所以拿过冷掉的咖啡掩饰起来。
“而见到你,也是这次意外里,最好的事情。”他又说。
布兰缇鼓起勇气,也为了避免露馅,看向那个而双手挂着链条的“死亡外科医生”,忽然觉得有那么点后悔。
不是后悔抓了他,不是后悔粗暴地对待他,不是后悔在海贼和海军立场间手起刀落地划出界线。
只是有点后悔不该用对未来自己的嫌恶,结结实实地刺伤这个已经濒死的心灵。
列车还在继续移动着,疾驰奔向下一个岛屿。
“我去看看,衣服烘干了没有。”布兰缇于是拍了拍膝盖站起来,想要借个机会整理情绪,推门之际忽然有个极快的想法钻入脑内。
——等等。这个人为什么被抓?为了问问题。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流过,他却只提出过一个理想型的问题,就算加上生还率的提问也只有两个。这期间丝毫不在意她的打岔、离场或者反问,似乎对4个小时的时限并不在意。
如果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没得到答案,被抓进深海大监狱不会不甘心吗?
布兰缇猛然回头看向对方的手铐,汗水从背后冒了出来。
要么,他是真觉得就算被抓也无所谓,当做是某种赎罪。
要么……这个人随时都能跑。所以压根不在意时限。
“怎么了。不是要去拿衣服吗?”
紧张感再次敲打着神经,布兰缇重新握紧了枪:“慢慢把手抬起来,举过头顶。”
这衣装潦草的船长挑了挑眉,照做了。
她心跳如鼓,走近,而后猛地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持枪查看了手铐的部分。
仔细检查了一下,悬着的心这下真的乱跳到心率失常了。
“什么时候换的?你还能把不同的东西组装起来?”布兰缇叹了口气,深知自己无法抓住这个比通缉令更强的赏金犯。
链条虽然还是,但手铐的部分已经不是海楼石。
——她在这个能力者根本没脱力的情况下,逼人脱衣服,薅人头发踩人腿。差点就要拿扳手给人开瓢了。
这不是在装睡的老虎旁边疯狂拔胡子吗??!!!
“当然是一开始就没有真被海楼石铐上。不然后续怎么完成更换拼接?”年长的特拉法尔加船长,此时的笑容终于不再像褪色的花瓣:“我还以为我可以在深海大监狱门口之前都不被发现,然后来一个令人难忘的越狱画面。”
或许存活的希望真的给予了他非常重要的支撑。
“可你真的好敏锐,布兰缇。难以想象你还是只个十九岁的孩子。”
“十九岁就不叫孩子了。”
“那少女。”
“少女听起来太曼妙了。还是叫少年吧,男女通用。”
“少年。”他被逗笑了,点点头记好被偏爱的称呼,“其实女性特质也没什么不好,但既然你要求……那就十九岁的少年。”
她还想说什么,忽而剧烈的震荡毫无征兆地发生。伴随着大海的轰鸣,天旋地转。
“是海震!”布兰缇惊呼出声,立刻就往前方的车厢赶。
——还有数百的普通民众,就在这海上列车中。
她的手被扣住了。
“ROOM——”这个戴着手铐的船长抬起了右手,夸张的刺青从天蓝色的衣袖里显露。
他做了个手势,在她看来如同给世界施加了魔法。稳定在动荡骇人的自然灾害面前奇异地存在。
布兰缇张望着四周,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手术果实的运用。
飞起的列车,腾空的扭曲铁轨。
原本应该有的,乘客们恐慌的尖叫被奇幻的安全悬停逐渐静息。
被海震爆散到天空的咸水遵从物理规律落下,像一场比哭泣更短的疾雨。
深蓝色的空间像给世界施加了偏色的滤镜,而她被抓着手腕,正最安宁地处在圆心的中间。
重力已被他的法则取消,布兰缇看了看远处悬空的列车,感受着似乎是失重状态所带来的,微不足道的提心吊胆。
“半径居然在七百米以上。”她看见远处的站点也被他的技能覆盖,目测之后发出一点惊叹:“远比情报给出的范围要大。”
“Room的最大半径不止这个数。”罗顿了顿,“所以不用担心,我可以把你们都送到下个岛屿。”
下个岛屿,海军监视船停靠的地方。列车才开了大概半程,直线距离起码还有十五公里。
这人真的很强。肯定远比这个世界的特拉法尔加·罗要来的厉害。
“有种说法是,‘海震’是世界打开了裂隙。”布兰缇说,“我原先一直以为这是文艺作品的幻想。”
“是的。”他的目光穿透了她,仿佛越过这个年轻的、朝气的面庞,看向一个同样的灵魂,“所以或许如同我来时一样,这也是回去的钟声。”
世界的缝隙在向他招手。
布兰缇微微用力,挣开了他的手,然后踢开车门,抬枪瞄准打断了前方五六个车厢与自己这一节的连接处。
为着这枪声,又有慌乱的尖叫声响起。
26岁的船长明白她这么做的意思,所以非常慷慨地扩大了空间的范围。乘客所在的车厢在他的指令和手势下与远方岛屿的集装箱互换,大件大件的装载物因此取代了车厢的位置,从天降落,砸入水中。
布兰缇发出了一声心脏落地的叹息。
“既然你喜欢好人——”他的手中出现了那把经常出现在通缉令上的刀,而后锁链就在半出鞘的刃光下四分五裂。
“那请给我留句话吧。”他说,“看在……我已在你的授意下,做了个好人的份上。”
半透明的球体,像海做成的、深蓝的太阳。
除了他本人和声音,她甚至感受不到其他任何东西。飞鸟、乘客、崩断哀鸣的铁轨早已送去远方,再无声息。
他们相对而立,在波起云涌的大海,好像一对时空旅客。时间以停滞作为饯别的致意。
“一句就够了吗?你毕竟救下了那么多人。”
“你不会给予更多了。”
“……”她惊愕与他对自己过高的了解度,也恍然地觉得这么冷酷无情的描述当真像个伪人,似乎不值得这样确信无疑的爱。
所以布兰缇无可避免地心软了。
“但我不会说那三个字的。毕竟我和你不熟,代餐也要有个限度。”
“我知道。你又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他看着她,天蓝色的桌布在他身上是如此舒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讨厌也好、埋怨也罢,我都希望好好记住。”
“毕竟在分别之前,她并没有留下一个字、一句话。”特拉法尔加·罗笑了,“就像你一样冷酷、残忍。”
布兰缇把枪别回腰间,没有头绪那是怎样一个分别的场景。
但这个人不太正常,这一点,她已心知肚明。
所以她问:“既然你想要我留句话,那你能保证会一直记着而不随便丢弃吗?”
“当然。”
“你愿意发誓吗?虽然你是外乡人。”
“我发誓永远记得你的话。”
“……好吧。”她轻声叹气,莫名的酸楚从喉咙扩散到胸腔,直至接触心脏的时候变成一份宁静。
而他安静地等待,即便不知道时空的把戏会不会就在下一个瞬间发生,也不对她做任何的催促。
她不是大人物,话语从未有过什么影响力。然而此时此刻,她希望简短的告别寄语可以让万物生长,以蓬勃的生机超越死亡的阴影。
“没关系。”她说。
“……什么?”他方才的等待还带着浸透的、潮湿的神色,现在被一些疑惑覆盖。
“你要的话。”
海洋的震荡还在持续,在越涌越高的浪和飞沫中,特拉法尔加·罗的目光从困惑逐步迈向恍然。
浪涛破碎了,降落的时候像断掉的飞瀑。
“你要换个表达方式吗——That's all right.”然后她继续重复了这句话:“没关系。”
他说不出话了。
她甚至不知道立博岛的夜,没见过高地的花田。
她甚至没在历史正文前获得那句郑重的言语。
她甚至不知道所有的来由,直到刚才还在恼怒和批判一个成为海贼的自己。
直到刚才也才知道一个在她自己看来已经身败名裂了的,迈入死亡的自己。
……却在足以刃锋相向的状况中,给出了全部的体谅和宽赦。
“我相信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也从来不把过失和责任推向他人——所以也代替未来那个法外狂徒,留下这句话给你好了。”
“记住它吧,记住我说的话吧。不必承担不属于你的罪责。”她摸了摸他的侧脸,望进那包裹了暴风和深海的眼睛,“如果会有因为自责而难以入睡的夜晚,请务必记起你今时今日的誓言。”
他握住了留在他脸侧的手。
“没关系。”
她的眼睛,像美丽的黑曜石在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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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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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概会有人觉得奇怪。26罗为什么被19布套话成功。罗本来是很聪明的人嘛。被小孩子耍这还得了?
这里是因为罗完全没有对抗欲,而且没开着应对“敌方”的大脑雷达。同时,完全把发展、走向的权柄交给了19布,随她决定怎样,他都接受。他只做一个旁观者,既观察她,凝视她,带着对过去布的好奇,把一切都记在脑子里。又“观察”自己,像一个列席陪审团的人那样,等待自己接受审判。
但是完全没想到被宣称无罪了。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