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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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最美不过四月天，可舒服的天气还没过上多久，忻阳就进入一秒入夏的状态。
操场边上的的石楠成了万人嫌，浓浓密密种了两排，腥臭味扑鼻，任谁从那经过，不是皱着眉毛屏息就是捂着鼻子。
更甚的是无孔不入的杨絮，一团一团的漫天飞舞，落在草丛里像下了厚厚的雪。
先前向林言告白的杨雨初就倒在了操场上。
杨雨初有鼻炎，上午做早操时，她专门戴了两个口罩。渐渐地，她觉得呼吸沉重，喉头发肿，直到连一丝气息都无法吸入肺中，她想向老师求助，却晕倒在地。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赶忙去喊老师。有过相关经验的老师给杨雨初做了人工呼吸，救护车来了之后，她很快被送到了医院。
传来的消息不容乐观。杨雨初本身感冒就没好，加上严重的过敏，直接被送进了ICU。
杨雨初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李情看到了。杨雨初浑身红的吓人，一张白嫩的小脸憋成了紫色，双手死气沉沉的耷拉在空中，没有一点生机。
她和杨雨初不熟，但是大家都彼此默默在排名榜上交过锋。
学生代表回来时流泪着说她看到杨雨初的妈妈跪在ICU门前不断作着揖，祷告神明。
李情听着，心里针扎一样刺痛。
好在七天之后，杨雨初从ICU转了出来，但依旧要在普通病房呆上半个月才能回学校。
李情头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世事无常。
教学楼下种的两树梨花开的正盛，但可惜花期不长，刚开没多久就已经有了凋零的迹象，一簇一簇往下落。
李情闻着那淡淡的香味低声自语：“雨打梨花深闭门。”
林言抽出神，拿笔头轻敲了下她的头：“怎么突然间这么感慨？”
“这一年过得好快，原本以为我的高中三年会和初中一样漫长，但是转眼间，马上就要升高二了。”李情神色黯然，带着淡淡的伤感。
“我倒是觉得，过得太慢。”
“你说，上了大学之后，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吗？”
她问的坦白、直率。
林言察觉她今天有些不同寻常的多愁善感。
“或许能。”
“忻阳太小，世界太大。好多地方，即使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也到不了。”
“那就坐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也到不了呢？”
“那我就回忻阳等你。”
梨花谢的依旧，晚间的凉风给这场面增添了些萧瑟的氛围。
她不想藏了，也不想瞒了。直直的问出来。
“我能等到吗？”
“能。”他没有一丝迟疑，答的干脆又果断。
林言只觉胸中有棵树苗，欲望是它的养料。在强烈渴望的滋养下，此刻它正疯狂的生长，马上要冲破他的胸膛。
他张了张嘴。
“都坐好了！上课了！外头的赶紧回来！”马欢欢非常及时的来到了班里上数学课。
李情赶忙提醒着面色有些异样泛红的林言：“上课了，别说话说了。”
他面上的潮红退下，换上了一如既往的冷脸模样。
当晚，林言在李情的空间留言板上写下：晓看天色暮看云。
他不知道李情能不能看到，也不知道她何时能看到。
但林言感觉自己压抑太久了、快要憋坏了。
就放任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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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前最后说一件事，马上要运动会了，大家积极参与，尤其是男生，都积极点！具体找班长报名。如果报名人数太少——我就指定人员参加了，所以各位同学多多踊跃报名。”
“啊——？”讲台下同学们怨声载道。
“啊什么啊？以前没参加过运动会？就这样，下课。”
接下来的几天，班上每个人想报的、不想报的都被班长或游说或揪着报了项目。林一娜抢先拉着李情报了50米短跑。
林言要何清秋帮他报实心球，结果实心球就剩下一个名额，剩下2000米迟迟没人愿意报。
何清秋纠结到底要不要为了兄弟牺牲自我，最后还是决定舍生取义、舍己为人的——帮林言报了2000米。
理由是：报实心球的人太多，不好拿名次，2000米好拿。
何清秋说得大言不惭，林言听得满头黑线。
自习课、后排——王者三局两胜之后，林言提着何清秋去找班长换项目。
“你们来晚了，名单我晚自习之前就交给班主任了，想改的话找班主任吧。”
何清秋一脸：你看，这可不能怪我喽~
去找班主任改吧，又显得有些矫情。林言最终应了下来。
“诶呀！林言，放心吧，报2000米的人不会多的，而且高手都去1000米了，谁参加这种累死人不偿命的项目啊，放心吧！回头我给你打听打听都谁参加。”
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吓一跳。报的人是不多，但是除了林言，其他几个人都是体育生，有两个还是专门练跑步的。
何清秋：诶呀！林言，放心吧，虽然他们是体育生，但是他们也不全是练跑步的啊，何况你篮球打的那么好，身体素质还能没他们好？放心吧！回头我给你加油去！后勤保障包在我身上！
林言：…….
气得林言半夜都没睡着，手指飞快的敲击屏幕。
林言：大言不惭！厚颜无耻！
林言还是准备了起来，既然报了就决定好好对待。第一是不可能了，挣二保三。
每天的早晨和晚上，林言都去操场练跑步，先从1000开始适应，再慢慢往上加。
何清秋理所应当的被要求全程陪同。
到了运动会这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一次运动会，再次印证了一中的学生不止学习好。
看着比赛名单两人陷入了沉思：国家二级体操运动员、省青少年柔道比赛冠军…...
“娜娜，你不是说……那些高手看不上这些小项，都去参加有难度的项目了吗？”
“额……这个......这个嘛。人家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中的纯种书呆子原来这么少。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未必有他们差！”
好志气！
但是，奇迹没有发生。
发令枪一声令下，在李情还在抬脚迈出第一步时，她身旁的体育生就已经冲出去比她多半个身子。
恐怖的反应速度。
林一娜和李情都在初赛被刷下来，两人灰溜溜的下场。不好意思回自家班的看台，便在操场的绿荫坪上找了块空地坐着。
“早知道练练了，不然我觉得我怎么着也能拿个季军吧！再不济也能进个复赛什么的！”
“娜娜，2000米什么时候开始啊？”
“2000米只有决赛，估计要再过一会儿吧。”
运动会是最佳的休息时间，老师也懒得管，对学生们拿手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一娜得以光明正大的坐在这和班里人一起热火朝天的打王者，嘴里说着李情听不懂的词语。
李情只听说过这个游戏，但实在是不感兴趣，便坐在一旁仔细盯着比赛。
何清秋：“你们俩在这啊！我说找半天怎么找不到！”
李情：“你比完实心球了？”
何清秋：“比完了。我进决赛了，厉害吧！”
李情：“恭喜。”
何清秋：“不过，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都不来给我加油的。”
林一娜摆了他一眼：“你就扔那一下，前后能有1分钟不？又不是跑2000米。”
何清秋：“话怎么能这样说！实心球也很难的好不好！”
眼看着两人又要剑拔弩张起来，李情及时截住了何清秋的话头。
李情：“我保证，等你决赛的时候，一定去帮你加油！”
何清秋：“我来还有一件事要说，待会儿我要参加决赛，万一我来不及，你们帮我照顾一下林言，就在终点等着他就行。”
他指着终点的位置，那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李情：“那你呢？”
何清秋低头看了一眼打游戏打得正酣的林一娜，刻意提高了音量：“我没事，你们去吧。”便转身走了。
“Defeat！”游戏中机械的女声传来。
“哼！不玩儿了，没意思！”
林一娜把手机收起来，合眼躺在草坪上。
比赛马上开始了，李情找了几圈都不见林言。
“娜娜，你给林言发个消息，问问他在哪里。”
“你自己给他发吧，我要去找......何清秋。我……我就先去了，你在这儿等林言来照顾他吧。”把手机丢给李情就跑开了。
林一娜扭扭捏捏的样子，还真让人不太习惯。
李情：林言，你在哪儿，比赛要开始了。
林言：在你身后。
身后？
扭头的瞬间，林言将外套扔给了她，外套盖住了她的头，等她拿下来，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赶向起点。
李情只听到一句逐渐消散在空气中的话头：“帮我拿着，别给别人。”
她慌忙向四周张望，将衣服团了团紧抱在怀里。
这真的是….林言的衣服。
黑色卫衣上沾着淡淡洗衣粉的香味。大家都用的同样的洗衣粉洗衣服，可林言的衣服却似乎格外好闻些。
忍不住偷偷闻了又闻。抚摸着衣领，想象着林言穿它时的样子。
等到发令枪响，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神游到八百里之外了。
一共五圈，在第四圈结束的之后，裁判给了每个运动员指令。已经跑了1600米的林言感到体力不支，每次路过终点都眼花的辨不清李情在哪儿。
但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最后一圈剩下100米的时候，看台上的加油声达到鼎沸的状态。
所有人都像是要榨干自己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不管不顾的向前冲了。
终点已经有一排人站好等着。
林言低吼一声将口中憋着的浊气吐出来，闭着眼睛冲刺。
待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后，他朝着她站立的位置，放心的腿软下来。
除了林言自己，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终点的所有人都以为林言是力竭后，随便找人一扑而已。
他落到了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
但很快，就被几个孔武有力的手臂架走了。
他汗水淌了满脸，咧开到耳朵根的嘴巴很方便汗水流进去。
林言品了品，真甜。
成绩是最后直接通过广播通知的，林言得了季军，何清秋的实心球得了冠军。
班里欢呼声一片接着一片。
一下课，就一堆人围过来询问各种细节。
何清秋骄傲的拿着自己的冠军奖牌，给过来的每一个人细细讲（装）述（逼）。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正襟危坐、“看起来不是很熟“的林言和李情。
所有人都看到了林言扑入李情的怀中。虽然只有几秒，但也足够令人发狂。
有人调侃她。
“李情，你是不是喜欢林言啊？哈哈哈——”
“我不喜欢他！”秘密被当面戳穿，李情情绪激动的从凳子上跳起来。
问的人没见过她流露出过如此激动的情绪，觉得自己定是猜准了，更加得寸进尺。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被我说中了？哈哈哈——”
“好了好了，你们别逗李情了。”何清秋出来打圆场阻拦。又转向李情安慰道：“他们就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李情眼睛红红的，指尖扣紧桌角。
“你们有完没完！都太闲了是吗！”冰冷且凌厉的喝止让一众人背后发凉，酝酿的调侃也硬生生咽了下去。
“害，开个玩笑嘛，走了走了，上课去。”
众人一哄而散。
这是李情的秘密，这个秘密，林一娜她都没告诉过。
她一直被王佩蓉打压式教育，所以从小就比同龄人有更强的自尊心。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年纪喜欢上林言，是极其错误的。面对同学们的调侃，她的反应很激动。
是她怕王佩蓉知道。王佩蓉会骂她自轻自贱，她怕自己连这小小的秘密都守护不住。
而且，喜欢林言的女孩儿太多了，她怕自己成为那毫无结果中的一个，承认这份喜欢就相当于承认自己的弱势。
暗恋总是使人自卑。
当秘密当面被拆穿，这无疑是将李情的尊严放在地上摩擦。
凝固的空气中，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向林言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该说什么？说自己喜欢他吗？
“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李情在纸条上写下，可想了想，又用笔划掉，将纸条团成一团丢在桌肚里。
林言也是这样想吗？她会是林言最好的朋友吗？万一他说不是呢？
李情不愿意得到否定的答案。
直到晚自习下课，林言没等李情，拿着书包径直走出了班门。
李情知道，他肯定误会了。
可林言以什么立场生气？被当众调侃的是她，李情有些懊恼。
就这样，两人开启了冷战。
两人间冷的能冻死人的氛围让林一娜和何清秋不敢多问一句。
李情也赌气不再理他，甚至渴一天也不愿意说出那句：让让，我要出去接水。
最初林言听到他们对李情的调侃，并没有阻止，他也想听李情的答案。
可李情果断的拒绝刺伤了他。
之后，自己刻意的冷战居然换不来一句解释，林言又郁闷又生气。
这个女孩总是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人前人后仿佛是两个人。每次在学校遇到自己，都带着少女的娇羞和强装的冷漠，低着头快速走过，和那些将情书交到自己手上的女孩一样的神情。
每次拆开那些女生的情书，她忍不住撇过来偷偷看，要给她瞧，她又偏说自己不感兴趣。
他打篮球回来，她会递过来打开的水杯和汗巾纸。
每周上学，他会早早到楼下取车，再拐到隐蔽处，等看到李情到小区门口，才心满意足的出来，然后高兴一整天。
林言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单方面的喜欢。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周。
林言周末没和她们一起回去。
李情照常和林一娜分别、回家。停了车向家走，眼前突然出现一堵高大的墙，她撞到了一块坚硬的肌肉。
下意识的后退，林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每次和林言正面对着，身高的碾压都让她有说不出的压迫感。
怎么感觉怂怂的。
“......”
“一周了，你确定不和我说些什么吗？”
“等了一周也没等来你一句解释，我都快疯了”
“我......”
林言疑惑的眉毛扭成一个八字，对面的人却迟迟不说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嗯？”
他刻意强调了一遍，势必要问清楚。
她还是不说话，一双眼睛偏又倔强的看着他。
“李情，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校服被重重的扯了一下。李情迅速的将纸条塞进林言的校服口袋，又灵活的从他手臂下的空档钻出去，飞快朝家躲去。
这一周的犹豫里，李情的信写了无数张，也扔了无数张。
但最后都有一张留在身上。
林言打开了信，愣在原地许久。
“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
林言在留言板上的消息，李情在运动会那天看到了。
晓看天色暮看云的后一句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