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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靠山山空·闲士(1) ...

  •   砚辞最近着实有些苦恼,原因无他,实在是文斐那娘们催债催得紧。
      正巧这几日,时运实在不济……
      比如现在……
      “砚仙师,多日未见,近来可好?”
      “自是不错的,前几日可是,好生安宁。”虽已日上三竿,床上人仍然心安理得的睡着,只是被人扰了清梦,声色不悦。
      文斐就这么看着他没了骨头一样在床上蠕动,无奈扶额,道:“既如此,想必砚大人早就积了不少香火了,那么—
      话未完,砚辞忽然察觉几分不妙,正欲跑,却被接下来的话给砸了个严严实实。
      ——砚大人,麻烦交些香火上来,我也好向上面交差。”
      又来了,砚辞欲哭无泪,暗道果然如此。心中恼火,面上却不显,只是嘴上,不免更毒了些,道:
      “话虽如此,文斐啊,你也知道,这天上地价贵,呆上一日的香火可不便宜,我这一千多年,难免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要香火没有,不如……我还是以命相抵罢了。”
      “停停停!”文斐急忙出声打断,生怕这位祖宗再说出些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来。
      要知道,这偌大仙域,可就当属这么四位啊,惹不得。
      并称为“四大神”。嗯……神经的“神”。
      其一为念山,那是天帝,不管是谁称呼,后面都得带上个“帝”字的主儿。
      居庙堂之高,地位可见一斑,是万万惹不起的。
      其二嘛,君倾,人间太子千千万,天上可就他一个,当然,和当今天帝,没有半点关系。据说是,上一届神里的人物。
      想当年沧溟之乱,那可是惊天动地啊,仙域,仙没了个七七八八;鬼域,鬼少了个绝大多数;魔域姑且不谈,毕竟好久没出现过了;最惨当属妖域,惨遭横祸全族下线的,不在少数。
      就是在这么一场灾难中,上届天帝都没了,天帝的儿子还在。
      本应顺位的,偏生人家不愿,就爱当这太子,众神众仙也是没法,只能这么,好吃好喝供着,招惹不得。
      至于这其三,温嗣音,人称“面瘫阎王”。
      半点没有身为砚辞好友的自觉,人虽也算玉树临风,就是整日里不苟言笑。一点没有沾染到砚辞的活气,吓哭过不少新上来的神仙。
      总而言之,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敬而远之。
      最后扯回这其四,好说好说,就是砚辞本人。
      细说下来,砚辞本人,倒是没什么,算是四个惹不得的人物中,最好招惹的一个。
      没有念山帝的地位压制,少了君倾太子的与世独立,更无嗣音上仙的清冷卓绝。
      平心而论,哪怕放眼六界,也是难以找到如他一般的好人了。
      除了……嗯……他是个冤大头外……一切都好……
      要说砚辞的名号为何如此如雷贯耳,其后还关联着一个故事,一个一千年来一直被众人津津乐道的,当作茶后谈资的故事。
      也算是应了人间的那句话,曰:“喝酒误事。”
      砚辞在飞升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无人得知;估计,以后也再难知晓了。
      毕竟,庙都被砸了……
      一千年前,时值沧溟乱结,佳酿开坛。星汉穿仙域而过,众人围其两岸,浮木上搁着新开的酒,飘飘悠悠,飘飘悠悠,随风到人前。素手执杯,广袖稍掩,倾身,侧头,一饮而尽。
      既是庆祝灾祸的结束,也是喜迎新人的飞升。
      偏偏这般好日子里,出事了,且是大事。
      砚辞,当时刚刚飞升,封号未定,地位未明。
      就是这么一个那时的无名小卒,偷跑进酒神殿中,撞了大运,一路竟无人发现。
      至酒窖,把那琼浆玉液,喝了个底朝天。
      众所周知,酒神杜康飞升,是因其所酿四名酒。
      穿肠过,世间良酒,食之身悦。
      红颜醉,世里美酒,喝之心愉。
      情愫生,世中佳酒,饮之念起。
      浮生忆,世上绝酒,品之缘续。
      但是这些呢,都只是传说,实际效果究竟如何,曾一度未尝得之。
      也是多亏了我们砚仙师,做了这四海八荒,吃螃蟹的第一人。
      是的,砚辞当年所偷喝之酒,好巧不巧,参进了这么一瓶,红颜醉。
      结果不得而知,酒神的宝贝没了,大怒。到底是多待了几个年头的老人,打起砚辞来那叫一个,半丝情意不讲,一点面子不留。
      将砚辞天上地下,生前生后,但凡染上了关系的物件,毁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后来呢,只能依着砚辞飞升时随身携带的铜板,草草拟了一个卦仙的名号。
      关键是,就算这样了,还并未了事。
      “砚仙师啊……”文斐接着开口,不知何时凭空生出一把算盘,手指上下翻飞,拨地噼里啪啦作响。
      “当年仙师所欠,统计一千一百一十二万香火。而仙师被酒神大人砸的物什,计十一万,再加上仙师这一千年还上的……”算到这里,文斐表情龟裂了些许,却还是强装镇定,接着道:
      “一万香火……还差……一千一百万香火……未还……”
      “啪”的一声响彻大殿,吓的砚辞一激灵,却是文斐没忍住,把算盘拍碎在桌子上了。乌黑油亮的珠子散落一地,好些不见了踪影。
      “你啊你,砚辞啊砚辞,真是……”文斐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你就,就,就还了一万香火?”
      “挺能耐啊你,砚辞!”
      这有什么,砚辞心中暗自诽谤,若是细究起来,其中八千,还是借的温嗣音的呢……
      当然,砚辞最后也没说,不是心虚,无关理亏,主要是……不敢……
      要知道,虽然文斐平日极少生气,却也绝不代表她,就是个好惹的主。
      就上次来说,有个刚飞升不久的小仙,失手碰了文斐经手的卷宗,充其量,也不过是让文斐,三天白干而已,谁知文斐大手一挥,竟是直接断了那人的仙途,重新轮回去了。
      至此,也是彻底做实了文斐,心狠手辣的形象。
      所以,为什么文斐没有被列入“四大神”的位置中,也是砚辞,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过了一千多年,仍旧毫无头绪。
      综上,纵使心中百般不满,砚辞面上也只能是陪着笑。
      表面笑笑嘻嘻,心中骂骂咧咧。所言大概是他。
      “那个……文斐啊,算盘摔烂了,也是要赔的哦。”开玩笑,要是他砚辞先示弱,那……
      温嗣音以后倒着写字!对!
      “嗯,我知道。”文斐淡淡瞥了他一眼,金句频出:“我香火旺,你有么?”
      …………好好好,好,好好好。
      这世道……真是……害人不浅呐……
      “再怎么金贵,其实质不也是一坛酒而已,你这般形容,反倒像是我,高攀了一般。”
      赖账不成,砚辞也就索性卸了伪装,彻底将牢骚,发到明面上来了。
      突然,一阵风过,一人行来。
      “红颜醉,六界独此一坛的存在,一千多万香火,也是便宜你了。”
      来人一袭藕丝褐,简单明了;金丝镶边,又无端平添几分贵气出来。
      冠规发整,剑眉星目,偏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又无处不露出几分老成来。
      只是脸色约莫总是不大好罢,阴沉着。
      砚辞见了来人,顿时消停了不少,毕竟在八千香火的“巨债”前,所谓面子,亦然是,可以暂时搁搁的。
      只是越发佩服起来文斐了,砚辞想。
      温嗣音那么一个面瘫在前,竟还端庄地起来,当真算是,天上奇闻一桩了。
      不免间,眼神中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一双多情狐狸眼,眼尾上挑,迎着明晃晃的日光,灿若星辰,格外美好。
      较是文斐,也差点被,晃了眼,迷了心。心中直到蓝颜祸水,罪过罪过;面上仍是不显的,依旧摆着那副平平淡淡,无悲无喜的模样。
      “既如此,想必砚仙师,也是乐意了,仙师既先好生修养几日,带上面诏命下来,再动身,依旧不晚。”
      “到时候,奉旨下凡即可。”
      “斐某尚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告辞。”
      语毕,也不管身后之人反应如何,匆匆离开,略显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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