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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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又冰冷。
触感像是泡在某种液体里，铃时明一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缓慢下沉。
冰冷湿滑的液体在指尖流动，意识登陆的第一时间，铃时明一就想要操控身体睁开眼睛，但身体就像是电量耗尽的机器人，没有给予响应。
铃时明一在心里呼叫系统，【喂…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系统的回应听起来十分无措，【我、我在呢！宿主你先别动，你的身体正在营养液里泡澡，让我看看，等等……！】
这是怎么回事？！
它大惊失色地叫道：【宿主！你在魏尔伦的身体里！】
铃时明一不敢置信：【什么？？！】
在满是银白色机器的实验室中，巨大的玻璃罐子与天花板齐高，罐子里装满浅绿色的不明液体。
男人浑身赤裸地漂浮在其中，金色的发丝随着液体交换的流动散开，露出他俊美的面容。
是“魏尔伦”——铃时明一就在这具身体力。
“平平无奇的眼镜”能将人拉进特定对象心灵中最深刻的片段。
如果他们现在所处的记忆片段是以魏尔伦为主体，那铃时明一就该作为旁观的“第三人”出现，绝不该鸠占鹊巢成为身体的意识。
事实是，这具身体也不受他的控制。
铃时明一冷静地思考目前的处境，他问系统：【那副眼镜对不同个体的效果是一样的吗？】
系统肯定地回答：【绝对不会有差别。】
不会有差别，如果他占据了魏尔伦的身体，真正的“魏尔伦”又去哪了？
轰隆——轰——！
巨大的爆炸声打断他的思考，立刻吸引了铃时明一的注意力。
【发生什么事？】他无法睁眼，只能依靠听觉获取信息，不如听系统描述更快。
【外面打起来了！】系统心有余悸地转播：【……实验室的大门被轰烂了，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跑进来，他好像受伤了！】
【宿主小心！他跑到操作台那边去了！】
这间实验室中最有价值且需要使用操作台的机器——没有第二个选项，系统话音刚落，铃时明一就感到一阵强劲的吸力。
罐子中的大量营养液在几次呼吸间被抽得干干净净，几乎同时，这具身体睁开了眼睛。
“魏尔伦”看向前方。蔚蓝色的眸子如死去的深海，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生机，空洞的连光都无法存在。
他站在那里，丝毫不为赤裸的身体感到羞涩或耻辱，无心之人作为造物诞生于世界，没有拥有自我意识的必要，需要做的只有服从命令。
作为一件强大的“武器”。
操作台旁边，穿白大褂的男人捂住腹部流血的伤口大声喊叫，他气急败坏地命令道：“黑之12号！听我命令，快去杀了魏尔伦！”
被叫作“黑之12号”，“魏尔伦”体内的铃时明一不由得一怔。
【杀了“魏尔伦”？】
哒，哒哒——被未知能量体炸开的银白色金属巨大门外传来规律的脚步声。
黑之12号扭头，目光像是机械的摄像头一样看了过去。
拥有一头黑色长发的青年闲庭信步地出现在被炸开的金属门后，跨过脚下焦黑的废墟，他穿着一身整齐的深蓝色制服，金色的小立方体在他指尖环绕。
看到浑身赤裸的黑之12号和在他斜背后试图移动躲藏的“牧神”，黑发青年神情明显一愣，不禁放缓脚步。
三个人就像是三角形的三个顶点，战斗一触即发，看黑之12号迟迟没有动手，白大褂再次命令：“黑之12号！快！快杀了他！”
闻言，黑发青年饶有趣味地看向黑之12号：“你就是......？”
黑之12号，欧洲异能局危险人物名单上记录了他的代号。牧神的走狗，人造的兵器，实验室诞生的怪物。
黑之12号是牧神用一位珍贵稀少的自我矛盾异能力者形成的特异点培育的人工异能化身，特异点近乎无穷无尽的能量，成为了人形武器的发动机。
以牧神为首的反/政/府/武/装势力近期组织的多次行动都围绕这柄利刃，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青年来之前被老师耳提面命，千万小心，特异点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年少成名的他对自己的异能力「彩画集」更有信心。
青年内心啧啧称奇。黑之12号的名声听起来凶恶，但闻名不如见面，看照片就知道是个大美人，没想到见面更......
不过任务重要。
金色的立方体覆盖全身作为护盾，青年的指尖也绽放金色的光芒。
他的任务是斩首牧神，拿走黑之12号的研究资料并且消除研究所的全部痕迹。
“你要打吗？”他自信地看向黑之12号。
“......”
黑之12号没有说话，见状，暴怒的牧神把手下的金属操作台拍得哐哐作响，尖锐刺耳的声音不断催促。
“你在想什么！我命令你！快杀了这个男人！”
好无趣。黑之12号想。
“黑之12号！！动手！！”
真烦。
“黑......”
黑之12号的身上浮现象征重力的红光，牧神面露喜色，“快！听我的命令！杀了......呃！！”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红光裹挟着扭曲的重力形成的黑洞，瞬间吞没了男人的上半身，连带着白大褂一起搅碎。
黑洞吞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身体的血液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大量喷涌，而是正常流动了零点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具身体已经死了。
嘭——！
牧神倒下，猩红一片的断口，血像是从海绵中挤出一样涓涓流出。
场面霎时安静。
青年面色诡异地看向黑之12号，没预料到这出内讧，受到注目礼的黑之12号大大方方地回看，说：“他太吵了。”
利用他去杀戮，还总以他的创造者自居，创造者又怎么样？真以为仅仅凭借一个名号就能掌控他吗？
机器也会有罢工的时候。黑之12号的眼神依旧空洞无光，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青年眨眨眼，噗地一声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
黑之12号毫无感情地陈述：“我没有名字，我是黑之12号。”
这是牧神对他的称呼。
黑发青年笑着看他，绿色的眼眸如同湖水般荡漾，“人都有名字，名字是对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祝福。如果你缺少了这份祝福，我把自己的名字送给你好了。”
我把名字送给你，连带着名字拥有的祝福一起，庆祝你的诞生。
“保尔·魏尔伦，从今往后，我叫你保尔怎么样？”
......
不知道什么时候，铃时明一就被剥离出黑之12号的身体，透明的他恍若灵魂出窍般漂浮在半空。
系统小心翼翼地出声：【宿主？】
铃时明一没有回话，他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如此。
所有的事情他都明白了，只有一点。
铃时明一像是在和系统说话，又像是对着不存在的某人说话：【他不该有这个时刻之前的记忆。】
黑之12号不该拥有苏醒前的记忆，这不是魏尔伦的心，毫无意外，唯一的可能只有......
银白色空间不断震荡，老照片一样的暗黄与灰白开始侵袭这片空间，最终，所有人的动作都被定格，一道金色人影悄然出现在铃时明一身边。
“我该怎么和您问好？”铃时明一看向身边的人，“Comment ?a va？”
兰堂……不，是阿蒂尔·兰波。
他对于这个名字的了解仅限于亚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对话中，完全没想到还有正式见面的机会。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兰堂已经死去，港口Mafia对叛徒从不心慈手软，曝尸示众后，兰堂的尸首由中原中也帮忙收敛，葬在海边的悬崖。
和片段式回忆中的样貌九成九相似，唯独气质越发成熟冷峻的黑色长发男人深深地蹙眉，显露出几分压抑的痛苦和疲惫。
“我失忆后在日本生活了八年，虽然不理解，但也熟悉日本的风俗。”
“你叫我兰堂就好。”
或许是很久没有和人聊天，又或许是所处的场景太过特殊以至于触动他的内心，兰堂感慨地向铃时明一倾诉。
“我第一次见保尔时，只有十七岁。”青年的神色似怀念似痛苦似轻松，“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原来还清楚地记得。”
十七岁的他锋芒毕露，自以为成熟，实际上莽撞又青涩。
那时的他对情感的表达只有热情而无沉淀，满是所谓的自由和浪漫，实际上从未真正理解保尔的心。
现在回想，他似乎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铃时明一无意讨论或质疑两人之间的矛盾和情感，他更关心如何处理现在，“你还活着吗？”
兰堂摇摇头，“不，我是真的死了。”
“我的异能「彩画集」可以读取死者的尸体作为傀儡驱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读取了自己。”
这种手段超乎想象，铃时明一据此推演 立刻联想到一个关键词：“特异点？”他要对这个词犯ptsd了。
魏尔伦体内的特异点魔兽「吉维尔」被引爆要掀翻横滨，中原中也体内还有个叫「荒霸吐」的不定时炸弹，结果兰堂说他也成为特异点？
很好，再来一个，就能在横滨凑桌麻将了。
铃时明一实在笑不出来。
“没错，就是特异点。”提到此处，兰堂竟然露出微笑：“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能活下去，能等到亲友，无论是以怎样的形态，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成为所谓“非人”的存在之后，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更靠近魏尔伦，也更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隐约能猜到你的想法。”兰堂恢复了异能谍报员时期的记忆，观察力和执行力点满，毫无防备的铃时明一泄露了太多信息。
“如果是之前，你的想法的确会成功。保尔的心并不坚定，远比他自己想象中更加脆弱，执拗、傲慢，都将成为致命的弱点。”
“但现在，N引爆了温柔森林的秘密。”
兰堂狡猾地笑着，“「吉维尔」毫无人类的意识，你的计划失败了，甚至还召唤到了我。”
“这片空间，这段回忆，你有些奇特的手段，但这不是你的异能力对吧？”
青年抬头抚上自己的双眼，“我的状态介于生死之间，是人而非人之物，这双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
“我猜……"他指向搬空，某个从头到尾都漂浮着跟在铃时明一身边的光团，说：“它是才是你真正的异能力，对吗？”
在被兰堂指出的那一刻，【系统】...不，【书】只觉得遍体生寒。
为什么对方能看见它？！！
……
时间倒回，三天前，System书店。
书店的内部空间算得上宽阔，容纳了许多人后也不显得拥挤。
讨论魏尔伦的重要会议，主要参与人员包括旗会的五人、中原中也、太宰治、织田作之助、亚当，以及主人铃时明一。
大家或坐或躺或上吊，总之是聚在一起了。
铃时明一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织田作之助的视线环绕一圈，先行开口道：
“那个……”织田作之助举起手，犹豫地说：“我们聚在一起真的好吗？”
他面色严肃：“小说里，这样的情况通常都会被敌人一锅端吧？”
铃时明一：……
我想说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0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