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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机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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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祇宗宗主,大黎新任国师。
眼前水雾的颜色越来越浓,已经是一种腐烂的青灰色。
奇毒难制,只会用在关键的机关中,不会到处都有,随处可见的水雾致.幻之毒化仙散可以解,但化仙散的药力有限,若是一直处在毒.气弥漫的林子里,恐怕终究要坚持不下去的。
大家的表情都有点复杂,说不上来是吃惊还是迷茫,也可能还掺杂了些愤恨与怨怒。
练清竹很淡定地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
小朋比较天真,惊讶道:“青公子就是刚刚他们骂……说的那个大宗门的宗主吗?”
练清竹:“骂的应该是我吧。”
浓眉大眼尴尬起来,仔细一想,他的确该是神祇宗之人,江湖年轻一代的英杰子弟他们都认识,那么年轻就拥有令人望尘莫及之功力的人从来没听说过,若是有也只可能是四年前便可与魔宗殷梦何战成平局的神祇宗少主,而且他的身手如此飘逸出尘,只能是出自神祇宗……然他们被致.幻的迷雾影响了心神,也影响了判断力,迷迷楞楞的,一路上又被各种残酷的机关阵所惊吓,竟然都没有去联想一下救他们的人是什么身份。
“练……练宗主,刚刚我们,不好意思啊。”
练清竹还没有开口,便有一人气愤道:“向他道什么歉!不是他我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迷雾大概是搅乱了他的脑子。
立即有人反驳道:“练宗主也在这里!神祇宗若要设局是要连他们宗主也一起陷害吗?”
“他……”气愤的那个人按了按脑袋,一时找不出来指责练清竹的话。
练清竹依然淡定,在聚武庄里他已经动过怒,为神祇之名感到过羞愧,那之后所要做的事是把问题解决,没有必要再任由各种各样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心神,他最强烈的情绪波动只愿意在喻尺夜面前流露。
他看了还闭着眼的双刀男子一眼,起身又望向方才那片凶险万分的松林:“醉虚林中遍布毒.物,又有机关重重,神祇宗并不擅长这两样东西。”
不少人已经醒过神来。
浓眉大眼道:“这么说……”
“南部武林种种混乱,涉及神祇宗之事皆为诬陷,不过的确是有从前的神祇弟子牵扯其中。”练清竹道,“我入林中也是为了探查真相。”
有人想到了:“最擅毒.物的明明是冰禅教!”
这几年他们的确低调了很多,但不要忘记了他们是魔宗。
而魔宗中最擅毒道的应该是六尊主之一的徐雾沉……雾?!
练清竹挥袖扫去旁边树上的几只拇指大小的漆黑蜘蛛,看了一眼树杈上的蛛网:“林中千种机关却绝非冰禅教所能设。”
小朋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蜘蛛。
有人道:“璇玑阁吗?”
璇玑阁的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大家不了解,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璇玑阁为何要配合魔宗弄出这样一个形如地狱的地方。
中了毒的双刀男子睁开眼睛,脸上已经没了最初的桀骜不驯,但神色间还是有一种目中无人的冷淡,他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浓眉大眼看不下去,道:“练宗主救了你,又帮你逼毒,你不肯报上姓名也就算了,怎么连句感谢都不说?”
“仇冥,多谢相救。”双刀男子终于肯开口,态度还是很冷淡。
“毒未净,少动武。”练清竹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又对众人道,“此处毒.雾较浓,不要久留。”
小朋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众人的心情经过了一番起伏,对神祇宗宗主的感觉都很是复杂,稍犹豫了一下,为了活命,还是跟了上去,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没有走出醉虚林的方法。
练清竹领着他们到了安全之处。
说是安全,也只是相对安全,水雾的颜色相比别处浅了一些,青色褪去,只有浅灰色,以这一路的经验来判断,这里应该也没有特别难对付的玄门机关布设,应当是处于整座云遮雾罩机关阵的死角之中。
面前是一条从十字峰上引水的溪流,现下早已干涸,只剩下被寒冬冻裂的乱石,然这样破败的景象在醉虚林里丝毫不稀奇,众人无视了破败,反倒要因它的平静而感到安心。
从十字峰跳下来到现在过去了多久呢?
练清竹的眼神本来就不好,林间的昏暗更是令他几乎无法视物,整个人看起来便有些超脱事外,他明明也被困在林中,却又仿佛不在困境中,给人一种他随时都会离开的感觉。
“练宗主,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可以离开醉虚林的办法?”
想要获取通冥幽兰的已经明白奇花轻易不可得,打算探险的也已经尝够了惊险,而想要为民除害、行侠仗义的却根本弄不明白自己该除的是什么,所有的豪情在生死面前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练清竹:“你们暂且留在此处。”
“什么意思?”
因为领着你们我无法快速地前行,也无法探清林中的危机……练清竹只道:“我们身处的这片林子就是一个巨大的机关阵,若想破阵,必须找到生门,毁掉核心。”
“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帮忙!”
“对啊,练宗主请告诉我们怎么找?”
你们不行的……练清竹不会说得那么直白,他正要开口,浓眉大眼突然抱住了脑袋,倒在地上急促喘.息起来。
其实他方才就已经不舒服了,只是忍着没开口。
时时刻刻都要被毒.雾侵扰,化仙散果然不能发挥作用了……练清竹对他检查了一番,作出判断。
致.幻之毒不会直接伤及性命,却会损伤人的神经,时间久了,身体的各种机能也都会衰竭,很是危险。
另有几个人也开始出现这种状况,小朋的脸色亦苍白起来。
怎么办?
练清竹思考。
若以神祇正心功力运功祛毒,必能缓解大家的状况,但是人太多了,太浪费时间,每个人都要来一遍,他会力竭,到时便无法再去寻找机关核心寻找喻尺夜,说起来还不知道喻尺夜落在了何处,若是一开始他就落在了颜色最浓郁的水雾之中,有化仙散也没用的,如此想着他便更为担心……可若是放着眼前不管,这些人非死即残。
如果是喻尺夜,恐怕会毫不犹豫先救人吧?
然而醉虚林中被困的不止这些人,若要破除危机弄清所有事实必得速战速决,要救眼前的人也需要速战速决……这么冷静的思考时,看着就在眼前挣扎痛苦的人,他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正这时,一阵轰隆巨响突然传了过来。
练清竹抬首。
众人皆警惕起来。
小溪旁有一座约摸三丈高的土坡,他飞身而上,看向响声传来的方向。
被毒.雾影响不太深的人也都跟了上来,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景象。
远方烟尘遮天蔽日,土地像海浪一般翻滚咆哮,没错,翻滚……土块碎石下面像是有一只蠕动的巨龙,巨龙摇头摆尾,泥土形成的巨浪顿时掀起,带出磅礴之势,把林木荒草、蛇虫禽鸟尽皆卷入其中,似是要吞噬万物,人自然也不可幸免,再高的武功都要被土浪波及。
“巨浪”上方的确是有两个人,她们闪避着浪潮的席卷,与巨浪比拼着速度。
旁边一人喊道:“好像是镜宗主!”
练清竹掠了过去。
如果只是镜心澜,以她的身手必可以轻松脱困,但她身边还护着一个人,行动上便难免有些迟缓。
练清竹顶着土浪滚滚飞过去,还未开口,镜心澜一看见他,便把手中提着的束流觞扔向了他。
练清竹连忙接住人,土浪也跟着扑到了面前,他踏过树干飞速离开。
束流觞破口大骂:“镜心澜!你个混蛋!”
而镜心澜飞身跃上了附近最高的那棵白杨树上,冷静观察着下方的离奇之象。
在她们脱困后,泥土下方的“巨龙”蜷缩了起来,土浪翻滚的景象似只是一场错觉,唯留下尘屑弥漫在林间,使醉虚林更加朦胧迷幻。
练清竹的白衣上尽是尘泥污秽,他没有闲心在意,向束流觞道:“晚辈有一事想请仙医前辈帮忙。”
束流觞掸着身上沾的土,道:“给这些人解.毒吗?”
他们又回到了机关阵死角、土坡后面的干涸溪流旁,众人得知仙医与明心宗宗主在此,顿觉看到了希望,虽然这两个人也被醉虚林里的机关阵弄得狼狈不堪。
练清竹:“正是,他们久受毒.雾侵扰,极为痛苦。”
“只要还在这片林子里,就不可能不受侵扰,解多少次毒都没用。”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抓住了旁边一个人的手腕诊脉,“当务之急,是让他们离开醉虚林。”
练清竹:“前辈可知道如何破解云遮雾罩?”
束流觞:“云遮雾罩是整个机关阵的统称,大机关阵中另有千百种各有不同的小机关布设,又有魔宗之阴邪手段遍布,神魔来了也犯难,璇玑阁恐怕早就想把整个江湖玩弄于股掌之间,今时今日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这话说的直白,直接把冰禅教与璇玑阁摆在了台面上,听着也让人心中发冷,众人的眼底不由同时漫上了愤怒与恐惧,连那仇冥也看了过来,目光有异。
“不过,也有最简单的一种方法破阵。”束流觞看了练清竹一眼,“你心里知道,却等着我来说。”
练清竹但笑不语。
“怎么破解?”众人急问。
练清竹:“机关玄门依托于醉虚林,前辈的意思是,放一把火把醉虚林烧了,天下第一机关术也就会化为乌有了。”
仇冥目光一冷。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烧了醉虚林?阵是破了,他们恐怕也要没命了。
被仙医抓住手腕的小朋瑟瑟发抖。
一直沉默的镜心澜终于开口:“莫开玩笑。”
这个方法对于破阵来说简单有效,但对于被困在林中的人来说又绝不可行。
练清竹当然不会用这种方法,他道:“方才镜宗主和仙医前辈试那机关,可看出玄机了吗?”
镜心澜和束流觞是主动踏进土浪巨阵中去的,镜心澜道:“林中机关各自有序,我们想看看有没有人为操控的例外,若是没有,便说明所有的机关都是依托于一个机关核心来进行运转。”
“……练宗主刚刚也说过机关核心。”被仙医扎了几针,浓眉大眼缓过神来,身上毒.性暂且压了下去。
凡为机关,必有运转之核,凡为玄门,必有破解之法。
当初百草林为了防止被人打扰,在外侧便布设有机关玄门,束流觞颇懂此道,但却比不上璇玑阁术业有专攻,更为精通,一年前越锦书为了把练清竹逼出百草林,便指使璇玑阁破坏了束流觞的机关,说起来,他们与璇玑阁也是早就有梁子了。
束流觞想起越锦书,也同时想起了百草林中机关的由来,脸色很不好看。
“璇玑阁非常痴迷机关术,门人为了研究新的机关玄门可以废寝忘食、不计日夜,有人邀请他们在醉虚林中布设机关,赏识了他们的才华,他们定然倾尽全力,机关核心必藏在隐秘难寻之处。”璇玑阁如此神秘,这丁点消息都是练清竹使人费劲挖出来的,“而对于云遮雾罩,若要破阵,绝不止毁掉机关核心那么简单,还要找到机关阵的各个生门,也是机关阵运转的各个机关轴。”
束流觞一边忙活着一边道:“弄明白有多少生门了吗?”
练清竹:“我从外侧来,观醉虚林之景象已有大半,发现此间各处机关布局与冰禅教中的八生鬼图似有相通之处。”
束流觞立即明白:“七剑奴,八生鬼?”
练清竹点头:“冰禅教教义信仰中的守护神,璇玑阁拿它们融入到了云遮雾罩机关阵中。”
束流觞思索:“那么修罗门、地狱鼎,指的是诛灭‘修罗’才可得之生门与藏在‘地狱’之中的核心了?”
练清竹:“冰禅教中,剑奴守于白日,八鬼生于黑夜,我猜该是有七处生门在明,八处生门在暗。”
束流觞:“但是不知道它们具体在什么位置?”
练清竹:“对。”
两人的话大部分人都听的云里雾里,只感觉高深莫测至极,连带着忍不住对他们心生敬意与畏意。
镜心澜也不能全然听明白,但她相信束流觞,道:“现在去找。”
“镜宗主不要着急,我们需要一点帮助。”练清竹说着,看向已经走到溪流对岸的仇冥,“你,跟我过来。”
仇冥一顿,紧接着便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欲逃。
练清竹直接打过去一掌,那掌力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众人还陷在醉虚林机关的复杂之中,不知道怎么又生了变故。
仇冥避不开练清竹的掌风,扑到了地上,练清竹把他拎起来再次飞到土坡上,道:“云遮雾罩的十五处生门有什么规律?”
“放开我!”仇冥愤恨挣扎,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阵剧痛,这个人……这个人竟把强劲真气强行灌入了他的经脉,他必会经脉碎裂、爆体而亡的!
“你……你……”
练清竹的目光很平静:“你不说,我会杀了你。”
“你怎么……”
“入此林中再怎么准备万全也都会吃尽苦头,你却不然,你很熟悉醉虚林,或者说很熟悉林中的机关,那片松林里的陷阱,换一个人早已粉身碎骨,你这种身手,却能够撑到我去搭救。”练清竹道,“璇玑阁弟子,对吗?”
“我……是。”
练清竹把他松开:“说。”
仇冥冷冷瞪着他。
练清竹微笑了一下,似乎他这个人并不存在危险,却又无端会让人感到畏惧。
因为你又会听到他用平和的语气说出刺心的话语。
“收起你的个性,不要在我面前耍孤傲遗世那一套,很幼稚,有多少人因璇玑机关而死,你可曾看进眼里?还是说,人命在擅长制造杀阵的璇玑阁眼中根本不重要?”
“不是这样!”仇冥气愤。
练清竹转了下手腕,淡声道:“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给你。”
仇冥顿时感觉肩膀处一阵疼痛,他退后几步,离练清竹远了点,道:“他们看到了机关阵的价值。”
练清竹:“他们?宿怀行和冰禅教。”
仇冥没有否认:“他们说璇玑阁的机关有朝一日可以用于战场,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璇玑阁也可以成为武门正统,在此之前,先要把机关设在醉虚林中看看效果,但是……”
他咬了咬牙:“璇玑阁的机关阵不该是这样的!我早就反对过他们跟冰禅教合作,他们不听,这里的机关处处都是魔宗的影子,诡邪阴.毒,哪里还有属于璇玑机关的纯粹玄妙?!”
所以他比别人熟悉醉虚林中的机关,但是面对原本熟悉的机关却也不幸中了招,因为璇玑机关之中融入了魔宗的毒招。
练清竹:“看效果?目的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仇冥:“我不知道。”
练清竹:“云遮雾罩的生门都在什么位置?”
仇冥:“生门是会不断变化的,而且它已经融入了魔宗的八生鬼图,我不了解。”
练清竹叹了口气,把他拎起来丢到束流觞面前:“束前辈,这人是璇玑阁的弟子,他知道云遮雾罩,但是又说自己不了解醉虚林中的机关阵。”
束流觞刚给最后一个人扎完针,道:“了解一点也足够了,让他辅助我推演云遮雾罩的变化规律。”
练清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八生鬼图。”
是仿品,神祇弟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他与喻尺夜离开帝都南下之时都做了很多准备。
束流觞接过去,认真看起来。
……
星河剑力求斩尽一切魑魅魍魉。
喻尺夜睁开眼睛,尸骸遍地的战场、背信弃义的主君、受缚于监牢的父母和总是落不着好结果的练清竹尽皆化为虚影,如云烟般四散,眼前缭绕着的只有浓郁非常的青蓝色水雾和阴冷潮湿的醉虚林。
方才所见一切似乎都是他心底恐惧之事:
西境战败,那么大黎便不会再有好日子,他所期望的“四境无乱,国泰民安”全都会化为乌有。
但他不会让那种结果出现,他会拼尽一切,如果要有牺牲,战场上最先倒下的必是他的尸体。
受司马崎话语影响,引出他的确思考过的一个问题——永昌公主会不会有想要除去他的那一天?
如果有那一天,他的父母亲友全都会受到牵连,也代表着他看错了人,代表着永昌公主不会是一个仁义之君,大黎的未来同样堪忧。
但那只是短暂的犹疑。
每个人心中都会存在犹疑,不要让它们影响自己的判断影响自己脚下的路,他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自己手中的利剑,他不会再让自己珍视之人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
他心中有家国,但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份子。
星河已经步入强大的剑境,不是吗?
喻尺夜将星河剑横在面前。
所以他可以斩除一切幻象,谁也不要妄想扰乱他的心神,他会护着所有在意的人。
你真的可以做到吗?
既是如此,练清竹为何还会伤重入魔、五感尽失?
人最怕回忆起自己的无力,哪怕你已经立于强者之列,都还是无法忘却曾经悲痛绝望时的阴影。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悔恨当初没能及时赶到花江园。
那些悔恨深埋在心底,平时不见光,唯有在他碰不着见不着练清竹时才会无法自控地翻涌而上,让心脏再承受巨石碾压般的一轮又一轮的钝痛,疼痛,但是无解。
你能够确保当年那样的绝望以后不会出现吗?
喻尺夜紧握着剑柄,又将剑穗上的白玉麒麟扣进掌心里,以期获得一点安慰。
他总是沉稳可靠,是很多人眼中的救星、守护者,年少时的莽撞冲动全都在岁月的磨砺中化成了冷静理智,好似再没有什么弱点,哪怕是练清竹都不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慌。
他害怕守护不了自己想守护的人,他害怕回顾险些失去心尖所爱之人的噩梦。
本质上,还是惧怕自己的无能为力。
惧怕年少时的梦想不能实现,惧怕脚下尽是深渊没有路途,惧怕失去和他相伴同行的爱人。
回忆当初,他分不清自己是何时对清竹心生喜欢,但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爱上,是在星河谷中、在他与人论剑练清竹为他弹奏《星河剑生》激起他的锐气的那一刻。
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如此理解他的剑意和他的理想。
花江园事发,他们被东宫之人追杀之时,他为清竹心疼万分,恨不能把太子党尽皆诛灭,或许这仇恨不仅仅是为清竹,当时的他内心深处还有对太子无德、国朝黑暗、大黎难料前程的悲愤。
这么来看,他始终都在意着自己的理想,说爱似乎并不纯粹了。
难道他最在意的其实一直都是自己?
可他就是不能没有练清竹啊。
绝对不会再有那样的困境了。
白玉麒麟不足够给他以安慰,他又往身上摸了摸,找到了木雕尺夜,木雕上练清竹的气息还在。
清竹在哪里?
喻尺夜彻底清醒。
长剑横扫,斩去了捆缚而来的机关迷雾。
而青蓝的色彩却越来越浓郁。
他一开始就在云遮雾罩机关阵的最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