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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会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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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好了,万无一失,只待星河会武。”
……
喻尺夜带着练清竹在山坡上一处凉亭里吹风观景。
“那是姬随雁吗?”练清竹道。
喻尺夜往下看去,远远的,只见拦着仙医去路的,正是尽归门门主姬随雁。
略想了想,他道:“永昌公主有头疾,多年不得医治,他想必是想求仙医诊病……恐怕不能如愿。”
话说着,果然见束流觞理都不理姬随雁,越过他便要走。
姬随雁似乎不想放弃,又追了两步,有纠缠之势。
好在拜遥赶了过来,说了些什么,姬随雁才行礼退后。
身在高处亭中,谷中情形可入眼大半,比如有人早起练功,有人拉着旧友相谈,也有人大约是第一次参加星河会武,看起来颇为紧张。
练清竹懒洋洋地观察着谷中百态,这大概也是他的体悟红尘。
没过多久,方启上来喊他们道:“喻师兄!练公子!谷主叫你们!”
两人便跟着方启去了议事厅。
“闲云野鹤,不问尘俗,我看你们是都忘干净了,一个比一个尘心重,尤其心澜,明心道宗往年不会参加星河会武,你说是要收心做宗主,还是什么都放不下,拜遥也是,你应该做的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养心神。”束流觞道,“下回不要为了别人叫我出来,无事也不要到百草林来。”
说罢,也不看镜心澜和拜遥的脸色,踩着雨后的泥泞直接离开了。
她与平暮云是集闲七英中唯二做到不问尘俗的人,平暮云是因为太痴,连性命都可以轻易舍去,她则是强迫自己不入世,虽为杏林仙,却更愿做逍遥客。
她有此坚持其实大有原因,十几年前皇帝一位心爱女子重病,召了许多医者到那女子病榻前,结果女子没救回来,皇帝便下令处死了所有在场的医者,束流觞听闻此事后给自己立了一条铁则,那便是绝不为皇族人医病,但她后来仙医之名在外,皇族对她也曾有召,她不愿,为免麻烦,只能选择避世。
她宁愿无情。
拜遥无奈一笑,跟镜心澜一起回到星河谷的议事厅里,与星河谷中众位长老、正道各派一起商议应对冰禅教的计划,几大宗门中,唯星河谷能够集合这么多的江湖力量。
练清竹也跟着喻尺夜参与了商谈,看大家各有见解,要么说联合起来防患于未然,要么说主动出击跟魔宗之人正面相抗,要么忧心星河会武期间魔门肯定会趁虚而入,应该想个办法应对。
“魔宗宵小,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练清竹听的昏昏欲睡,被这一嗓子震醒了,低声在喻尺夜耳边问:“那位愤慨激昂的老大爷是?”
喻尺夜回过神:“彭长老,我师伯。”
他人虽然在议事厅里,心神却有些恍惚,脑子里徘徊着昨日的雨夜.情暖,每一个片段回忆起来都忍不住要脸颊发热。
连忙敲了下额头让自己清醒,大家在商讨大事,他也要认真起来。
从议事厅出来,喻尺夜显得心事重重,练清竹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太担心。”
喻尺夜看着他,目光灼灼。
“嗯?”
喻尺夜又把脸扭开,咳了一下,然后低声在他耳边道:“昨天那事,我觉得我可以了。”
练清竹缓缓勾起嘴角:“悄悄学习了?”
“还没来得及,”没有时间学,不过……喻尺夜道,“其实我不笨。”
练清竹笑得意味深长:“是嘛?”
喻尺夜把他拽到了刚搭好的比试场擂台后面,左右无人,他挨过去噙住心上人的唇。
肆意磋.磨着那些柔.软。
练清竹很享受他的热情,半眯着眼睛与他厮磨。
两人的耳力都很好,直到听到有人靠近擂台才结束了这个情投意合的吻。
喻尺夜的一双星眸直直看进练清竹眼底,虽然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认真道:“你都……那么细致了,我不需要再特意去学。”
练清竹笑道:“那我可要等不及了。”
“咳,又下雨了。”
喻尺夜脸上有些热,心里更热,拉着人回了那座竹木小楼。
夏日的天气总是变化多端,早上明明已是晴了,午间的雨却又说来就来。
竹楼从前是喻尺夜一个人的住处,现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喻尺夜将西侧的窗子打开,这扇窗看不到其他竹楼,临着的是云山相依的风光景色。
练清竹歪躺在窗边的乘凉榻上,目光从远山雨景中扫过,又收归在身边人身上,耐心地等待。
喻尺夜解了剑,将沾了雨滴的衣袍除去,又去捞练公子:“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练清竹:“已经蒸干了。”
喻尺夜一摸,还真是,道:“内力用在这种地方?”
练清竹:“我的东西自然随我心意。”
目光相触,平静的气氛里忽然搅起了漩涡。
喻世子手上用力,雪白的长袍顿时裂.开了。
他低头,在原本衣袍掩映的肩膀上落下了一个吻。
又扫到了练公子身上紧实有力的肌.肉。
……
欲要浅尝辄止,又忍不住去咬.噬投入。
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主要是怕发挥不好。
“昨天看到,就想尝了。”
“那为何昨天不行动?”
“不是你在掌控一切?”
“尺夜,这种时候就不好太单纯了啊。”
“所以现在是我来掌控。”
……
雨声淅淅沥沥,已经不像昨天那般凶猛,渐起雨雾,将起伏山峦都遮起,尽添迷.幻色彩。
屋里的气氛也很好。
喻世子锐利的眉眼中露出了与之相匹配的攻击性,眼瞳深处渐渐闪动着野兽般的光芒。
懵懂无知只是一时的表象,当他窥得获取宝物的秘诀,便会生出野心,贪婪地想要收拢更多的宝物。
喻世子回忆着练公子有过的举动,都很深刻的印在了脑子里,剩下的则全靠本能。
……
执剑的手相比之下会粗糙一些,掌心中的茧却像是一个又一个的火种,接连被点燃,在这微雨之中卷起了炽烈的火焰。
火焰燎烧过的地方,冷白的冰雪上绽出一朵朵艳丽的花,颜色格外妖冶。
……
喻尺夜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那不属于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的共鸣。
就像在合奏一首悠然浪漫的曲乐,调子一转,引入佳境,忽急忽慢。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又开始回忆练清竹的做法。
主动准备一切。
然后去承受。
……
年轻男子的脸上写满了野心,他的眉目很张扬,他的攻击性很强,然而这些都不过是表象。
最终他却是把自己当成宝物送到了心上人面前,供心上人撷取。
不算太难。
他想:我定然是个好学生。
练清竹痛过,那么他也要痛,这样才算是有所回应。
……
雨过天晴后,星河会武正式开始。
喻尺夜带着练清竹坐在凉棚下观战,跟他讲解各门各派人物,他自己在三年前的星河会武上就已经大展过声名,星河剑在身边,今天没有下场的意思。
练清竹看过他说的那些高手,道:“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喻尺夜:“故意偏向我呢?”
练清竹点了点他的下巴:“忘了《星河剑生》吗?我最清楚你的实力。”
喻尺夜抓住他的手亲了一口,如今已是无所顾忌。
练清竹扬了扬嘴角,又给面子的把目光往比试场上略放了放,道:“看着倒也有几分意思,那个黑衣裳的用的是什么剑法?”
“浮萍剑派的剑式,踏波水上,身如浮萍。”
“他还算不错,当是场上年轻一代最有水平的了。”
两个人悄声讨论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比试场上,没多少人特意留心到他们。
练清竹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可有不适?”
喻尺夜咳了一声:“身强体壮,无碍。”
练清竹愉悦地笑起来。
就第一回来说,他俩各自发挥的已经很好了。
正说着话,那浮萍少侠赢下了比试,突然向他们这边转来,众人也跟着一起转来目光。
不过浮萍少侠面向的不是星河剑传人喻尺夜,而是神祇宗少主练清竹,他道:“可否请练少宗主与我一战?”
比试场周围的观战席上顿时议论纷纷,说实话,大家对这位少宗主都很好奇,原本神祇宗就高在庙堂,相比于其他宗门显得“不下凡尘”,纵有在江湖上行走的弟子也不多,随便出来一个却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只看那越锦书便是可列江湖十大的高手,而这位练少宗主相比于越锦书来说更为神秘,众人不知道他的武功高低,但可以想象其绝非泛泛之辈,否则殷梦何不会朝他下战书,但又会猜想殷梦何的战书或许只是针对他“少宗主”的身份,毕竟即便是集闲七英中最强的几个人对上殷梦何也没有完全的胜算,练少宗主真的配得上做他的对手吗?
现今这星河谷中至少有一半的人疑惑他的实力,不止一个人想向他邀战,只是浮萍少侠第一个说了出来。
于是当下也不止一个人等待着他的回应。
迎着各式各样的目光,练清竹苦恼道:“天太热,我打不了架。”
众人:“……”
这是什么借口?你是在畏战吗?还是看不起人?
只有喻尺夜明白他很真诚,是真的受不了那么热的天,正要代他解释,忽听一阵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黎人果真都是畏缩鼠辈!剑赢不了!仗胜不了!连心气都没了!打个架还要扭扭捏捏!”
那笑声以内力传来,震的人耳朵发麻,头昏脑涨,功力深未曾被影响的高手们则看到比试场中心出现几道人影,面孔有些熟悉,穿的不是黎人的服饰。
喻尺夜握紧手中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赤漩人?
澹台誉?!
早在靖阳城中看到赤漩武人时他们就猜测赤漩人也会来参加星河会武,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这混账!
澹台誉与拜遥对决之后便将拜遥的战败添油加醋大肆传扬,肆意侮.辱,搞得拜遥声名尽毁,这混蛋跟那个赤漩小王爷的恶劣程度不相上下,是个黎人想起来那些事都是痛恨。
谷中有不少人观战过他与拜遥的对决,已经将人认了出来。
“澹台誉!你为何在这里?”
“怎么?”澹台誉哈哈笑道,“星河会武是天下英雄会武,我就不能来了吗?”
拜遥神色未变,平静地看着这个数月前将他打败的对手。
大黎人对赤漩人只有痛恨,中原武林对澹台誉则更是感情复杂,因为这个人击败了大黎第一的剑客。
浮萍少侠也不管练清竹了,面向澹台誉怒道:“你根本不敌拜大侠!不过是投机取巧!”
澹台誉道:“比武切磋结果已定,你们的拜大侠输给了我,却说我取巧,是在挽尊吗?自取其辱!”
浮萍少侠气的说不出话来,提剑便冲向了澹台誉,澹台誉身边一人道:“不劳大人动手,这种小喽啰属下就可以解决!”
赤.裸裸的羞辱,这些赤漩人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搅乱星河会武。
浮萍少侠已经与那赤漩人交起手来,澹台誉未动,星河谷众人也不好出手。
喻尺夜咬着牙,眼底尽是怒火,在呼延辉面前还可以忍住脾气,看到澹台誉却怎么都忍不住了。
他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拜遥之败跟西六州大败一样,本不应该,西六州按兵力不该就那么输给赤漩,而以澹台誉的实力也不该挫败拜遥,可是拜遥失了剑心,又功力大损,这是他自己都无可奈何之事,所以他打不过澹台誉。
近段时间人们对他有惋惜同情,更多的却是指责诋毁,但他仍然因为冰禅教之危现身在这里,顶着压力面对对他感情复杂的人们,跟大家共商计划,想要出一份力,这样的人不该被羞辱。
喻尺夜见到拜遥之后,不忍问他为何落败,因为前辈仍然是值得敬佩的前辈,不能因为一场败绩就把他推到尘埃里。
练清竹握住喻尺夜的手,轻声道:“尺夜,你去战胜他。”
“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浮萍少侠败下阵来,那赤漩人还斩断了他的武器。
“大黎再没有拿得出手的剑客了吗?”
喻尺夜怒意心起,飞身而上,离比试场更近的一个人先他一步而至,风诛一剑斩断了那赤漩人的剑。
澹台誉身后几人一惊,齐身上阵,将少女团团包围,拜筝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惧意,冷静地挥出风诛剑式,她学剑的时间不长,剑式都还没有学尽,剑刃之上却有一种肃杀之气,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不是这几个人合力的对手,可她的招式却丝毫未乱。
不过重压还是很快袭来。
好在另一把剑及时赶到,星河剑替她分担了压力,两人合力把澹台誉的部下击败。
拜筝抱拳:“多谢。”
又转向澹台誉,看清楚这个人的面容,然后也不管旁人目光,跳下比试场,回到了拜遥身边,拜遥摸了摸她的脑袋,兄妹俩又一起看向比试场。
这时一直沉默的镜心澜问拜遥:“澹台誉会来这里,跟你有关?”
拜遥道:“有人请我帮忙激出那小子身上的锐气,我便邀请了澹台誉来参加星河会武。”
拜遥相邀,无论是为了折辱他还是为了脚踩中原武林,澹台誉都一定会过来。
而以他赤漩人的身份和接近宗师的实力,拜遥认为他是星河剑当下最好的磨剑石。
这个忙帮的不仅有格局,还很大胆,似是笃定了星河剑不会被赤漩剑客压折……他往练清竹的方向看了一眼,练清竹给他比了个手势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