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一杯茶》云下澜上

12、苦荞茶1

　　傍晚，四周依旧吵闹，街道两旁的路灯昏暗，爸爸的身影从那里走来。
　　我正将汤端出来，就见门开，是爸爸回来了。
　　“爸，洗手吃饭。”我喊。
　　“好。”
　　两人坐在矮椅上，小小的四方桌上摆着两道菜，一碗白菜汤，一碗炒土豆丝。
　　我小口吃着米饭，只见爸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罐子。
　　“嘿嘿，今天发钱了，我去买了罐肉沫酱，拌饭吃。”
　　“多少啊？”我叼着筷子问。
　　“嘿，你赵婶就收我五块，别问了快吃。”
　　我住嘴吃饭，混着肉沫的饭就是香，我吃得不亦乐乎。爸爸看向我，语气认真的嘱托。
　　“马上高一了，你去了要好好学，别像爸爸这样没出息，等考个大学，出来了也有份工作啊。”
　　我懂事的点点头。
　　九月，是大部分学生都讨厌的月份，因为开学了；但我很喜欢，因为我可以参加作文比赛，赢一点钱回家。
　　我背着书包，看班级在哪，目光往下，找到了，我在二班。
　　进班后，我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周围很吵。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同学，所以就一直坐着发呆。
　　我看着窗外的树，它被阳光装饰，发着耀眼的光。
　　上课铃声响起，都安静了下来，一个踩着高跟的女老师走了进来。
　　她站在台上明媚一笑，“大家好，我是二班班主任林涟春，大家叫我林老师就好，我是教语文的，大家有问题随时问。现在废话不多说，从第一排开始，同桌互相介绍，然后后面跟着。”
　　我不由得握紧了手心，我……不擅长在太多人面前讲话。
　　我前面的基本上都是女生，她们大方的介绍自己，赢得众人的掌声，看着离我越来越近，我深呼了口气，不断给自己打气。
　　终于轮到我了，我暗自给自己加了个油，快步走上去，开口道：“大家好，我叫平塘，我……”我正想说没什么爱好，却突然被人打断。
　　“报告，不好意思老师，我刚才和校长聊了会儿，耽搁了。”
　　男孩站在门口，身姿高挑，穿着一身白体恤，裤子是牛仔的，背着个书包，穿着简单，但脸长的却不得了。
　　皮肤看着白且没有瑕疵，五官立体，脸型流畅，左脸有一颗小痣，是标准的青春男神。
　　林老师笑了笑，点头让他进去，转而看向我，“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我摇了摇头，如释重负，往下面走，发现他坐我旁边，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还没有动作，他已经起开，走上台了，我连忙坐好。
　　他神情冷淡，语气平缓，“我叫程吟亭，希望能好好相处。”
　　短短一句话，却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他走回来，我看见前排的女生都转了过来。
　　下课后，林老师让我们多熟悉熟悉同学，就走了。一群人涌了过来，她们在向程吟亭介绍自己，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但依然神色没变，只是偶尔会点头回应。
　　再次上课，大家都坐了回去。终于清静了，我叹气。
　　这时一只手，敲了敲我的桌子，我转头望过去，他正在说话。
　　“不好意思，刚才打断你讲话了。”
　　我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本来就准备下来了，你进来我刚好不用再找话讲。”
　　“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平塘，平常的平，荷塘的塘。”
　　“我叫程吟亭，路程的程，吟诗的吟，亭苑的亭。”
　　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对他笑了笑，“我知道了。”
　　他没再说话，淡淡点头，转回去写作业了。
　　我将目光收回，心情莫名愉悦。
　　中午吃饭，我刷卡买面，三块，有点小贵，卡里还有一百九十七，我算了算，只能省着用。
　　找了个空位坐下，我开始吃面。这面都坨了，味道也一般，但我还是一点没剩。
　　总结下来它还是有优点的，起码管饱。
　　我拿纸擦嘴，走到一个靠窗桌前时顿住了，程吟亭正在往嘴里塞鸡蛋，桌上还有一大盘菜。真有钱，我下意识想。
　　对方察觉我的目光，抬头看我，见我不动，声音模糊的说：“平塘？”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赶忙道：“啊，对不起啊，我，我就想问一下这个菜好吃吗？”
　　问完我就后悔，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啊，我欲哭无泪。
　　但对方还是认真的回答我：“还好，你要尝尝吗？”
　　我摆手说不用，说了句“拜拜”，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座位上，我不可避免的想起他，脸颊有些热。他人挺好的，看来可以好好相处，我想。
　　自那天后，我们慢慢熟络起来，我理科差，他就给我讲题，虽然到最后也没听懂，但他从来没有生过气，只是掐了掐我的脸，以作惩罚。
　　除了题本身难以外，我没听懂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总是会盯着他看而走神，不过显然他并没有发现。
　　十月，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发下来，我排在25名，他排在第一。
　　这次数学有了进步，只是物理和化学还是很差，不过我也没有太在意，因为我语文考得很好，政治、地理和历史也不错。
　　林老师杉杉来迟，脸上挂着微笑。
　　“我们这次总体成绩不错，全年级第一也在我们班，为了奖励大家，今天晚上放电影看！”
　　众人欢呼，我惊讶的看向他，他的成绩真的很优秀，他也看向我对我说话，但我没有听清，于是靠近他一点。
　　他也往我这边挨近了些，我甚至能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着的我。
　　“数学有进步，继续加油。”
　　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我感觉耳根有点热。
　　教室黑暗，大家都成群结队的坐在一起，我靠在他的身上喝牛奶，这是他早上送我的。
　　前几天回家的时候，我看见爸爸在厨房里面煮稀饭，等放凉后装进一个大碗里面。
　　“爸，你弄什么呢？”我好奇的问。
　　“你明天带去跟你同桌一起喝，清热。”他没看我，继续弄。
　　我点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我就抱着碗让他喝，他顿了片刻，找前排同学买了包榨菜，拌在里面跟我一起吃了起来。
　　今天早上就给我带了一瓶牛奶，说是谢我的稀饭，我知道它的价格，挺贵的。
　　我珍惜的喝着牛奶，电视上一个垃圾桶里突然出现一个女鬼，我吓得差点把牛奶挤出来，猛的往他怀里缩。
　　前面传来尖叫声，我怕得不敢睁眼。
　　“怕就不看了，缩我怀里。”他语气温柔。
　　我心嘭嘭直跳，愣愣的眨眨眼，脸一点一点的变红。
　　下一秒，我感觉世界都安静了，只有我躁动的心，不停歇的跳动。
　　他用手捂住了我的双耳，将大部分声音隔绝，我就这样静静待在他怀里，不自觉的更加靠近了些，脸贴着他衣服的布料、闻着洗衣液的味道、感受着他的体温。
　　眼睛泛酸，好温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