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梦舟》香瓜杀手

4、第4章 反灵咒

　　风，肆意地喧嚣。

　　蓝菁呆呆地望着男人的侧脸，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张狂。

　　“蝼蚁，也敢瞻仰日月的光辉？！”
　　薄唇微启，吐出一句让人不寒而栗的问句。有一个瞬间，蓝菁好似看见他眸子里闪过一抹红光，就像太阳在云层中闪烁出白芒。

　　风渊缓缓抬起右手，骇人的力量在他掌心凝聚。

　　地面，马背上的男人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用力握住灵木弓，这是他所有力量的来源。
　　“阁下何人？为何与这盗墓贼同流合污？”听着身后逐渐驰来的马蹄声，男人不得不尝试与风渊谈判。

　　“贼？”风渊轻笑：“谁是贼？”

　　垂眸俯瞰这万顷森林，风渊像是这灵木之森真正的王，他语气轻蔑道：
　　“不过是边境无主之地，要你几棵树而已，主人还没叫，你倒是叫了？”

　　马背上的男人不敢轻举妄动，但他身后的年轻人收不住火气。

　　“你胡说什么？！这是我们什孤的神树，不问自取就是偷！”年轻人约莫二十上下，已初具什孤男子的气质，但仍看得出稚气未脱的样子。

　　“阿布！”男人怒呵一声，青年人还无法为自己的莽撞买单。

　　叫阿布的男子怒红着眼眶，不甘地退了下去。

　　男人看他回到了自己的庇护圈，这才松了口气。继而抬头看向风渊：

　　“阁下能知道这些，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可您或许不知，什孤世代守护灵木之森，管理交接进程已然过半，现灵木之森少了八百多棵灵木，恐怕什孤无法向上面交代。”

　　男人的态度非常谦卑，似乎只要他们愿意归还灵木，什孤不仅会原谅蓝菁偷树，还会把他们当作贵宾相待。

　　“这些话骗骗孩子还行，在我面前说，就显得太幼稚了！”风渊唇角勾起一抹狠厉，抬手推出一记掌风，对上了地面射来的箭矢。

　　木箭顷刻碎裂，独留一只金属镞头在和掌风较劲。
　　蓝菁瞪大眼睛，不自觉抱紧了风渊的肩膀。

　　我的个乖乖，刚才还好好说话呢，什么时候射出来的箭？！

　　刚才还试图谈判的男人，如同一头嗜血的头狼，正用尽全力向敌人展示他的利爪尖牙。

　　一支箭被拦下，十支、百支，还能懒得下来吗？

　　“放箭！”
　　一声令下，蓝菁只能看见齐刷刷一片冷光，目标统一地朝他们飞过来。

　　妈耶！
　　蓝菁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风渊的胸膛，此时此刻她也无处可躲，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

　　风渊从未与人这般亲近，他不适地皱了皱眉，但想到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主人’，他浑身的难受也忍了下来。
　　他们能帮自己躲过通缉。

　　那系统说的话风渊并不怀疑。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弄到这里，再帮他藏一段时间，应该也不会是问题。

　　眼下难缠的是底下这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若木星是第四第五帝国的边缘星球，从古至今归属哪方都是个问题。但无论是哪一方，总不会属于第二、第三帝国。

　　第四，第五帝国都是被打压的对象，境内资源星众多，但发展受到极大限制。底下资源星想另择明主，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风渊方才只是试探试探，此刻对方的跳脚，足以证明他的猜测。

　　“卖身求主的人，不值得我的尊敬。”

　　话音刚落，蓝菁只感觉到身后一阵灼热，只持续不到一秒，却带给她无边的恐惧。
　　刚才她似乎与太阳背靠背？

　　还未等她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一阵袭到地面的烈风又呼啸着折返而来。

　　蓝菁周身能量不受控制地释放出去，在她身后形成一道无形的水波屏障，将热量削弱至百分之一。
　　即便是这样，蓝菁还是感受到一股透体的灼热。

　　风渊像枝头的树叶般晃了晃，蓝菁察觉到他能量的亏空，趁底下人不注意，扛着力竭的风渊下落到树上，如同山鬼一般闪身离去。
　　系统在前方等着他们。不需要用眼看，蓝菁低头冲进虚空屏障，背着风渊跌倒在次元空间内。

　　“烫！烫！烫！！！”
　　蓝菁忍不住在地上打滚，企图通过这种方式驱散后背的灼烧感。

　　她身旁的风渊如枯水之鱼一般，被抽干了精气似的躺在地上，只能不住地发出“嗬嗬”声。

　　顾不上自己的难受，蓝菁三两步爬到风渊身边，对着这样的他手足无措。
　　“喂，”蓝菁用手轻轻推了推风渊的肩膀，对方露出了吃通的表情，好像戳他的不是蓝菁的手指头，而是什么钢铁利刃。

　　“你别吓人啊。”蓝菁两只手无助地举在空中，压根不知道风渊是什么情况。

　　“系统？系统！”关键时刻不出声，蓝菁都要急疯了。
　　刚买的人，还没用上呢，怎么就快不行了呢？

　　她杏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敢从风渊身上移开，好像一秒不看着，这人就要没了一样。
　　直到风渊身体上出现瘢痕样的咒文，系统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

　　“这是反灵咒。”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反灵咒？”这对蓝菁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词汇：“什么是反灵咒？怎么才能救他？你快告诉我，他人要不行了！”

　　风渊的脸已经涨成了红色，嘴唇却褪去了全部的色彩，惨白得像纸。
　　他的嘴不受控制地张着，试图吸入更多空气。可那双逐渐布满血丝的眼睛，透露出他内里的枯竭。

　　咒文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上有张牙舞爪的侵略感，风渊身体开始不规律地抽搐起来。

　　“反灵咒是禁咒，除非杀了下咒的人，否则不能解。”系统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什么？”蓝菁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满眼迷茫，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掉？
　　开什么玩笑！

　　这是消耗她大半生命能量换来的人，活生生的人！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对不对？哪怕是缓解的办法呢？”蓝菁不是那种轻易信命的人，不然在例行倒霉的二十多年人生里，她早就放弃抵抗了。

　　“有，但几乎不可能。”系统果断地回答。
　　但话刚出口，他便有了想收回去的冲动。

　　或许......？

　　“有可能，但我不推荐，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承担的。”系统权衡利弊，还是决定放弃风渊。

　　“什么办法？”蓝菁眼神坚定地望着虚空：
　　“如果没有他，我早晚都是死。应该没有什么比死更坏的结局了。”

　　系统语塞，这倒也没毛病。

　　“反灵咒的本质是禁锢身体吸收灵力，禁咒在身体灵力枯竭的瞬间触发，触发禁咒本身需要吸收一定的灵力，这就让禁咒的效果变得十分阴毒。”

　　“被下咒之人会被活活抽干。”系统语气里闪过一丝不忍。

　　“那我现在怎么做？”蓝菁让自己的心情尽可能平复，耐心听系统讲完。
　　虽然他语速很快，但看着已经近乎挣扎起来的风渊，蓝菁还是嫌他啰唆。

　　“缓解咒语的办法很简单，只要向他灌输灵力，直到禁咒被完全触发。”系统总结道。

　　“怎么注入？我可以吗？”
　　蓝菁不确定自己身体里那股力量是不是他们说的灵力，但她觉得自己的力量和风渊使出来的有些相似，大概就是了吧。

　　“难就难在这里，为了让禁咒百分百有效，禁咒的触发灵力与被施咒的人全部灵力几乎相当，所以哪怕是这个办法，也近乎不可能实现。”

　　系统的话有些无情，但这就是事实。

　　风渊的体质好到像是他们捡漏，灵力虽然没有被登记在案，但就风渊本人下意识使用的招数，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全星际能人异士加起来，能在这个时候救他的人，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不过这小子运气好，遇见的是蓝菁。
　　系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刚才的意思，我应该可以试试？”蓝菁望着自己的手掌。

　　从到灵木之森开始，她就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在不断变强，强到她无处发泄，甚至出现战斗的欲望。

　　“想清楚，如果你的灵力没他多，今天被吸干的就是两个人。”

　　其实是三个，系统很无奈，蓝菁总是忘记自己跟她是一体的。

　　“我想试试，我不想看见他这样死。”蓝菁眼神逐渐坚定：
　　“教我。”

　　“坐下，沉住呼吸，先学会调动自己的力量。”

　　蓝菁跟随着系统的指导，不断变换动作，直到可以将所有力量汇集到手心。

　　“轻轻放在他腹部，那里会有一个能量通道，耐心地找。”系统的语气变得十分谨慎，像是在做最精密的科学实验，容不得一点儿闪失。

　　找到通道的过程出奇容易，几乎在蓝菁把手放过去的瞬间，力量便不由自主地朝一个地方涌去。
　　涓流成河，蓝菁手底下几乎有一个能量反旋涡，不断地将她体内的灵力抽取出去。

　　她人生第一次有种快‘被吸干’的感觉。
　　但现在她不能停止，只能不断加速体内灵力运转的速度，尽可能供给上风渊的需求。

　　要老命了。

　　蓝菁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瀑布，奈何对方是干涸的海。
　　她没注意，在风渊‘吸’她的同时，她也在‘吸’空气。

　　在两人周围，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能量场，空气时不时荡起几个灵力旋涡，昭示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暗流。

　　次元空间外，向来晴朗的灵木之森刮起了风。
　　风渊的竭力一击在地面留下了黄褐色的真空圈，里面草木一概化碳，看不出一点生机。

　　空间内，蓝菁终于扛不住这种脑髓都要被吸走的流逝感。

　　“我好像，撑不住了。”蓝菁身体开始摇晃，但她死咬着嘴唇，尽可能控制着手掌。

　　她能感觉到，风渊的吸收速度在逐渐放慢，就快满了。

　　空中传来一声叹息。
　　系统喃喃道：“是我欠你的，先还你一点。”

　　下一秒，一股力量如清泉般从头顶注入，蓝菁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
　　即将断流的灵力被续上，风渊皮肤上不甘的咒文终于慢慢淡去。

　　蓝菁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一只大手稳稳地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