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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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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度樾把嘴唇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神色都有点不正常。
归泓如遭雷击,半天没能回神,毕竟没有人能在被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亲吻之后还能保持冷静。
林度樾刚吻上去其实就有些后悔,他根本没想过和归泓的初吻会是他的一厢情愿。
虽然只是贴着他的嘴唇轻轻吮了一下,但那一瞬间浑身过电的酥麻感不会作假,这就是一个吻。
林度樾清醒了大半,退开一步:“哥,我……”
归泓眼前发晕,一把按住了身后的墙才能站稳,他止住林度樾的话头:“等等……你先别说话。”
于是林度樾就站在原地,看着归泓好像很头痛一般地揉着太阳穴,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没再看他一眼。
但林度樾好像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归泓,然后适时地小声打了个喷嚏,浑身打了个冷战。
归泓这才想起他还浑身湿透着:“去洗澡。”
林度樾很想问归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归泓交游不多,交心更少,领地意识很强,被人表白后态度逃避,简直有些像个孤岛。
但不管归泓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他都已经多次允许了林度樾介入他的生活,林度樾不知道这是因为那点亲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总之,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离他的心最近的人。
他还想说点什么,房门忽然被乔滢敲响了。
林度樾深深看了归泓一眼,对方依旧逃避着他的目光,于是他只能挪动略显沉重的步子去开门。
“小樾,怎么还没去洗澡,不冷吗?趁热把姜汤喝了,然后快点去洗澡,早点睡哦。”
林度樾应道:“知道了妈。”
角度关系,乔滢并没看见归泓也在房间里,叮嘱了两句就转身走了,房门再度闭合,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归泓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快要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他说:“我走了,你休息吧。”
林度樾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挽留,却被归泓触电一般甩开,他没强求,只说:“我的包泡了水,你能帮我擦擦里面的书吗?得拿出来晾上。”
归泓已经握上了门把手,闻言没半点停顿地开门走出去,只给他留下一句:“自己擦。”
归泓最后还是去楼下找林度樾被扔在玄关的书包了。
因为后半夜他竟然发起了低烧,从小身强体健的居然会因为在夏天淋了一场雨就发起了烧,乔滢一边诧异一边给他吃药,归泓在隔壁隐约听着,腹诽道:“还不知道是发什么烧呢。”
他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烦躁地翻了好几个身,最后还是猛地坐了起来,差点牵扯到腿上的伤。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拎起林度樾的书包,跑去了二楼阳台,没开灯,借着月光帮他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简单擦过一遍,晾在阳台栏杆上。
月亮已经偏西,白天被暴雨清洗过的天空格外透亮,站在阳台上都能闻到楼下花坛里湿润的泥土气息。
归泓居然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直到把林度樾的包倒吊着挂起来时,从里面掉落出一只皮革卡包。
“啪嗒”一声,卡包的扣子没扣好,于是在归泓面前如有天意一般地翻开了。
归泓认出这就是上次林度樾落在他的休息室的那只,弯腰去捡,然后在柔和的月色下,看到卡包内侧的一张照片。
那是两年前的归泓。
那是在他的毕业演出上,他饰演《睡美人》里的王子,亲吻公主时,白玫瑰花瓣落到他的脸侧,于是看上去像是他轻吻了一片花瓣。
照片上归泓黑发红唇,闭着双眼,嘴角带着微笑,脸颊因为这小小的意外而微微飞红。
归泓彻底僵住了。
归泓直接推开林度樾的房门,乔滢早就已经走了,屋里只剩下缩在被子里的林度樾,床头一盏昏黄的小灯映亮他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半颗脑袋。
归泓一言不发地走到他床前,站定,才道:“我知道你没睡。”
林度樾伸手把被子拉下去一点,露出发红的脸,语气有点委屈,嗓音发干:“我也没装睡啊。”
归泓没理他,把那只微湿的卡包放在床头柜上,恰好把照片露了出来。
床边还放着乔滢刚才坐过的椅子,归泓在上面坐下,双手插着兜,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好像在等一个解释。
林度樾瞥见那张照片,垂下眼帘:“你都看到了。”
“少来,”归泓骂道,“你刚特意让我帮你晾书包,不就是为了让我看见这个吗?”
林度樾的计划被识破,他眨眨眼,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归泓心说现在才问他是不是生气是不是太晚了一些?面上还是冷淡道:“你说呢?”
林度樾不答,他定定看着归泓,问:“那你觉得恶心吗?”
归泓一愣,别开视线:“恶心倒是不至于……”
“可是如果是其他人,被有血缘关系的人喜欢,而且还是同性,大概会觉得恶心的吧,”林度樾分析,“你说呢?”
归泓隔着被子给了他一脚:“你也知道啊?”
林度樾一笑,把整张脸都露了出来:“那你为什么不觉得恶心呢?”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归泓忍无可忍道:“那是因为我把你当弟弟,我觉得你是误入歧途。”
见林度樾又不说话了,归泓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度樾抗议:“别说得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这还不伤天害理吗?归泓震惊,然后换了个说法:“那你是什么时候产生这种情绪的?”
林度樾低声说:“我不知道。”
归泓又问:“那,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会……”他说不下去了,只好让对方意会。
林度樾又说:“我也不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归泓无语,“我看你就是发一阵子神经,顶多下个月也就好了。”
林度樾眼神幽幽的,像是不赞同他的话,又开始装柔弱,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不再看他了。
归泓自认说得很有道理,续道:“我看你是因为太久没见我了,把亲情当成了爱情。你想想小时候咱俩打架的事,我把你按在地上揍,你还能有感觉吗?”
“得了吧,”林度樾凉凉道,“就咱俩小时候那点亲情,当狗粮都嫌寒酸。”
归泓:“……”
他抓抓后脑勺,继续耐心劝导,像教育少年犯预备役走上正途的老师:“但是亲缘关系是客观存在的啊,我刚才查过了,这种情况下分不清亲情和爱情的案例也是有的,你需要自己努力掰正它。”
林度樾闻言,转过头来看他,眼神缓慢地上下打量归泓。
归泓被他看得有些后背发毛:“看什么?”
“像你说的一样,”林度樾语气淡淡,“我在区分对你的亲情和爱情。”
归泓刚想肯定他,林度樾就忽然道:“可是我看到你只会想起那天在你家浴室的时候,你不知道,你高\潮的表情真的很漂亮。”
对上林度樾理直气壮的眼神,归泓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心脏骤停。
他就知道,不该踏进那家酒吧一步!
归泓彻底语塞,既因为林度樾提起的事而感到一股迟到的羞耻,又对林度樾很头疼。
林度樾翻回身来看着归泓,他小声问:“哥,你会接受陶清川吗?”
归泓的大脑快要超负荷了,他不耐道:“提他干什么?”
“因为我能看出来你不喜欢他,”林度樾说,“如果要选一个人共度余生,你会选男人吗?”
归泓独立惯了,根本没想过找别人一起生活,也从没对谁产生过什么特殊的感情,他不想多谈,于是“啧”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想知道,”林度樾好像能看穿归泓的内心,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如果你未来不打算组建家庭,那我能不能成为离你最近的人?”
归泓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从林度樾的口中问出这样的问题,简直荒诞。
他几乎忘了自己腿上的伤,突然站起身,又“嘶”了一声。
林度樾支起上半身:“疼吗?要不我帮你揉揉。”
归泓连忙道:“别!”他这下是真不敢跟林度樾再产生什么肢体接触了,转身就想走。
在他身后,林度樾静静看着他,低声问:“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弟,你会喜欢我吗?”
归泓慢慢挪到门口,头也没回:“等你能分清亲情和爱情了再说这种话。”
林度樾的低烧第二天就好了,归泓起床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走了。
归泓问保姆:“小樾这么早出门干什么去了?”
保姆说:“六点多就起床了,说是考完试了,跟同学约好了去什么夏令营,收拾了个行李箱就走了。”
归泓应道:“哦……他说没说是去哪?”
保姆摇摇头:“没有,说是临时决定的,可能就是考完了去旅游放松放松吧。”
归泓想,出个远门也好,正好让他冷静冷静。
他没想到的是,下一次见到林度樾居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