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恋爱脑主角进行中》浮筠砚

38、浴火却尘，光耀东方

　　这下不用猜了，别说棠溪晏清，就连宗清临都想胖揍麦光一顿。

　　高台之上，一片寂静。

　　一号朗声道，“请下一位灵子。”

　　沉默，还是沉默。

　　一号的目光掠过十七等人，扫视后方，露出些许迷惑，“下一位灵子，请至内场中庭。”

　　宗清临生疑，悄悄侧身望去，只见麦光趴在晏清腿上，将他的双手扒拉到自己肚皮下面，大尾巴缠过手背，将那枚浮珠捂得严严实实。

　　晏清涨着脸咬着牙使劲，也不知这狐狸到底吃了多少，像吨小山压在腿上站不起身，几次试图把麦光掀翻均以失败告终。

　　“你看，我皮毛多厚实，这点点光，完全不在话下。”

　　“哎，你别动呀，再捱一捱，马上过号了。”

　　“反正灵子这么多，还有一堆罚出场的，谁知道缩头乌龟是你。”

　　宗清临举棋不定。如若别的签位，无论摸鱼划水还是藏锋敛锐，只要表现尚可，既不独占鳌头，亦不甘居人后，留有些许印象，且待后续发力。

　　偏偏麦光摸得好签，五衍仙盟继承人，唯二出场的问仙弦与闻人雅澜，前者直接弃权，后者为全场高光。现下秘境内外热火朝天，关注度达到了顶峰，若是按计划低调行事，极有可能会给众人留下能力不行的刻板印象，后期想要翻盘极为困难；若是不掩锋芒，即是对五衍仙盟的挑战，第一天关后，被淘汰出局事小，暗中毒刀更为可怖。

　　本应大局为重，但推己及人，宗清临知晓无论是曾经模糊不清还是现下情丝难灭，晏清是万万不愿在闻人雅澜面前露怯。藏锋与否，始终应由晏清本人决定，而非将他压在场下，剥夺了他选择的权利。

　　思及此，宗清临刚打算起身帮晏清挪走麦光，眼前蓦地浮现出炸裂的奈落使者，手指为之一颤。如若出手，那是否相当于又在参与干涉晏清的因果呢？

　　宗清临空唠唠地收回手，双拳紧握，垂眸不语，愤懑与无奈一同在灵脉之中喧嚣地奔腾。

　　橙黄色的袍子从宗清临的膝上丝滑溜走，柔软白皙的小手，一前一后捏住了麦光的脖颈和后背，轻轻一提，晏清顿觉大山已挪，身体松成了一团棉花。

　　麦光龇牙咧嘴地在半空中狗刨，容千凝将他搁在腿上，对着毛绒绒的狐狸臀，用力一拍。

　　顿时，嚣张得不行的麦光像扎破了洞的球，嘶嘶呼呼漏着哭唧唧的风。

　　容千凝一手压在麦光命运的后颈上，一手拨开毛毛拎起狐狸耳，对着耳朵一番教育，“小狐狸想干啥坏事呢，现下正是万众瞩目的时刻，多好的机会。你妨碍小晏师兄上台，不就是在破坏他的机缘么？”

　　“那才不是好机会……哎呀，少主你不懂。”

　　一号又扫视了全场，冷声道，“若是还不入内场，视为弃权。”

　　晏清理了理衣摆，连忙起身，“抱歉前辈，我这就来。”说罢，匆匆往内场赶去。

　　途中遇上先前去了前排恭贺闻人雅澜创造新丹方的别石见，她拦住晏清，指了指衣袖上的狐狸浮毛。

　　晏清眼前一黑，行礼谢过别石见，一边往内场赶路，一边火速钳毛。

　　别石见客气地侧身避开，随后回到问仙弦身侧落座。

　　“嗯？”问仙弦疑惑道，“怎么又回来了。”

　　别石见揉了揉鬓角，头疼道，“毒不道抢着要帮阿澜的新单方命名，雪方池本无意过问，只是随口说了句丹毒不同道，毒不道认为雪方池对毒修有偏见，然后两人就吵了起来。还是后面清宁。”

　　问仙弦若有所思，“我记得你所修行的驭兽之道名为寂，驭兽之前须静心。”

　　别石见一贯噙着笑的红唇却垂了下去，“我虽为万兽山继承人，却天生不受灵兽亲近，只得依仗功法，借取木之力吸引灵兽。第一步须静心入定，运转功法，方可沟通自然。”

　　容千凝搓拉揉捏着麦光，听见灵兽二字，顺嘴道，“按你们灵修的话说，是因为灵光的属性吧。”他的鼻翼轻轻翕动，似是在捕捉什么，“你身上的灵力不似草木柔和，倒有些锋利，难怪灵兽畏惧。”

　　别石见微微一顿，“千凝少主真是好眼力。”她扭头看向内场，“棠溪道友已经登场了，不知道他会展示什么？”

　　倏尔，全场传来爆笑，期间还夹杂着一簇簇鄙弃之语。

　　毒不道捧腹大笑还不过瘾，直接滚到了地上，锤着地板，“你们看，他背上写了啥字，哈哈哈哈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一路顶着这八个字啊哈哈哈哈。”

　　叶椋酌捂着唇，憋了一会儿没憋住，“应该是知道吧，都是尊境修士了，也不至于傻成这样。”

　　新收的狗腿子立即附和道，“先前一号执法者大人喊了三次他才入场，他大概是在紧急寻找可以更换或者遮挡的衣物吧。”

　　一号淡淡瞥过棠溪晏清，“报上姓名和所属宗门，鉴于你妨碍了大比进程，作为惩罚，在第二地关中，你将不具有自主选择分组，以及被高顺位灵子挑选入分组的权利。听明白了吗？”

　　晏清身姿挺立如松似柏，一脸正色道，“太剑学院棠溪晏清，接受惩罚，没有异议。”

　　“开始。”

　　晏清沉思片刻，目光掠过一号的背影，从灵光囊中取出了五尊半人之高的矿石依次搁在身侧。

　　宗清临看着那五尊矿石若有所思，熟悉的颜色，熟悉的顺位，令他心中一个咯噔。

　　苏苏小手依次点过，“赤铜紫蓝绿……啧，晏清这小傻狍子想做啥。”

　　棠溪晏清双眸轻阖，双拳紧握，交叉叠于胸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众人只见拳影重重，微风袅袅，一层层翩跹缭绕的金色光点螺旋卷叠，形成六边形的气场，场内似黄沙漫舞，又似光明普照，一股坤丽恢弘之意直贯灵台。

　　这是宗清临第一次亲眼所见却尘拳法，与印象中拳势如山，力破万法，气势如虹的拳修刻板印象完全不同，它似长夜过尽的晨光缕缕，又似深海之下的清音靡靡，初见温和明媚而含蓄，又见磅礴浩大而辉煌，明如朝霞，灿若烈阳，也不过如此。

　　在宗清临的双眼中，晏清像一团太阳，缓缓燃烧，他瞳孔骤缩，强迫自己转移视线，轻声呼唤，“师父，却尘拳法究竟是何物？为何我未曾感知到一丝一毫的威势与伤意？”

　　即便是先前登场的数位术修，无论阵法乐曲还是驭兽，除却闻人雅澜的五行丹诀，其他人的展示中或多或少都夹着名为攻击的伤意，但明明是以气血沸腾与凌厉杀机著称的拳修，竟然温和无害堪比丹修。

　　苏苏托着下巴，细思片刻后，眼中竟有一丝惊异，“竟然是却尘犀。”

　　“嗯？宗道友也知道却尘犀？这可是我们妖族中的瑞兽。我说呢，难怪我与小晏师兄一见如故。”

　　宗清临不由自主复述出了声，被容千凝听个正着。

　　苏苏点头示意宗清临听听容千凝有何见解，得了师父准予，宗清临这才放下家门失火的担忧，主动与容千凝攀谈。

　　见宗清临有意，容千凝自是勾着微笑唇，像倒豆子一样，小嘴叭叭个不停。

　　却尘犀性情忠厚，温和质朴，体型庞大，常年居于深海。对浮霆生灵的真诚与热爱，剥夺了却尘犀伤害万物生灵的能力，即便是面对仇敌，他们只能感化与度化，而非直接攻击。

　　“他们头上的犀角，就像是你们灵修的气海，储存着他们的本源之力。很多年前，陆地妖族都住在墟界，那里火山环绕，瘴毒密布，佩戴却尘犀角，可以避免迷路，同时又能净化瘴毒。而在深海之中，却尘犀就像是天然防水的灯，照亮深海万里。”

　　“他们族长摘下陨落的却尘犀犀角，赠予各妖族，以示尊重。为了感谢却尘犀的奉献，海陆妖族共同将却尘犀一族尊为瑞兽，所见者，必以性命守护。”

　　容千凝的声音骤然低落，“但也因此，在狐落日后，却尘犀彻底成为了历史。”

　　“狐落日，那是什么？”

　　容千凝又道，“嗯……在我的传承秘法中提及，很多年前，浮霆大陆明墟二界强者辈出，那是个宗境遍地走，皇境不如狗的时代。后来发生了一场浩劫，死了很多大能，却尘犀一族就是在浩劫中为了保护妖族燃尽了最后一滴血，自此世上再无却尘犀。”

　　宗清临心有所想，“那你们狐族？”

　　容千凝飞快道，“自然也是死了很多狐狸，但可能我们数量比较多，留下了传承……嗯，小晏师兄的家族或许是有奇遇，得到了却尘犀的遗迹，融合了却尘犀本源天赋，创立却尘拳法。”

　　宗清临沉了沉气，能将灭世浩劫命名为狐落日，与狐族无直接关联，他是万万不信的，端看向来从容的浮雪少主这般生硬地转移话题，这其中必有隐秘。

　　只是探究浮霆过往为时尚早，宗清临便不再追问，重新将目光转回内场。

　　六边形的金色气场缓缓散去，众人终于得以看清内场全貌。晏清打向五尊矿石的拳快而集，似拦风密网，只留残影。

　　那五尊颜色各异的矿石，在拳风拳影冲刷雕琢之下，逐渐展露成型。

　　水绿似瑟，上悬数根金石琴弦，薄如蝉翼细若蚕丝；窃蓝似笛，刚硬的矿石被从中打穿，磨成薄薄管状；暮紫似阮，指尖滴血入琴腹，似火璃璀璨夺目；赤红与金铜的矿石也在坚定不移的拳拳如山中，碾压成型，前者敦实似为鼓状，后者中空如钟鼎。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目光投向闻人雅澜。有惊奇，有打量，有戏谑，有试探。

　　毒不道双手托腮张大嘴，一脸惊恐状，“这这这这这……这个家伙，他在蹭热点么？我没见过这种贴脸开大的！”

　　雪方池眉心微皱，犹豫些许，还是对着闻人雅澜语重心长道，“阿澜，他是如何得知你会展示五炉炼丹的？还提前准备了相似颜色的矿石？”

　　一旁沉默良久的十七也附声道，“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雪方池见十七主动发话，有些担忧道，“棠溪一族已非当年，如今，他与你有天壤之隔……我们都知晓阿澜你向来顾念旧情，但……身份有别，一着不慎，恐怕牵连甚广。”

　　毒不道一手推开雪方池，叽叽歪歪道，“你这老娘舅当得说话云里雾里的，哎呀呀，放着我来。呐，他的意思是，棠溪晏清与你连号，又准备了和你相似的展示，你们是不是私下沟通过，但你看大剑山显然不爽了，你已经定给了大剑山，与棠溪晏清离得太近，没准会害死棠溪全家的。”

　　闻人雅澜冷着脸不为所动，雪方池悄悄望了眼黑着脸的十七，顿时满脸涨红，刚想反驳毒不道，只听身旁传来一声巨响，雪方池顿时瑟缩地吞了吞唾沫。

　　伶舟飞梦手抡巨剑，砸在雪方池与毒不道中间，“聒噪。”

　　但巨剑插地的轰鸣却被全场惊呼覆盖，几人纷纷看向内场，只见棠溪晏清挥向金铜钟鼎的双拳上燃起了簇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