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都第一部》归时未晚

7、江南水患

　　转眼便要入冬了。
　　盛京一派平静的表面之下，早已波涛暗涌。
　　京城突然多了许多流民。
　　姜绾是在出门逛街的时候偶然看见了正在施粥的云公子的。
　　这日他穿的朴素，只做寻常人家的打扮，然身姿卓越，在人群中也格外引人注意。
　　姜绾坐在对面的摊子上看了好一会，换了好几盏茶，惹得茶摊的老板娘都来搭嘴。
　　“姑娘可是在看云公子？”
　　姜绾微微点头不说话。
　　“云公子可是个大好人，每日都在这施粥呢，平日里也时常照顾我们这些小摊贩的生意。”
　　姜绾从荷包里掏出两银子，便问道：“阿嫂可知他是哪家的公子？”
　　老板娘摇摇头，倒是邻座的听了话插进来献殷勤。
　　“姑娘你可是问对人了，这云公子呀是苏州绸缎沈家的独子沈云阶。”
　　“苏州沈家?”
　　“是啊，那可是皇商，上旬才入京呢。要说这商贾人家本应更爱名声，偏偏这云公子，隐去真姓，做好事不留名啊。”
　　不求名利，反而引得众人猜测其身份。
　　表面上不慕名利，实则众人皆知皇商沈家出了位乐善好施的公子。
　　姜绾招呼着身边的丫头给邻座几两银子说是请他喝茶，那人便口无遮拦地说起有关沈云阶的过往种种来。
　　姜绾听了个大概，得了个人品清直的结论。
　　谢过后便起了身。
　　这大半晌施粥也快结束了，姜绾瞧着时机上前与沈云阶说话。
　　“云公子。”
　　沈云阶见礼。
　　“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沈云阶像第一次相遇般温柔地想要提供帮助，姜绾便将落水之事简要说明后表明意图，想要道谢。
　　沈云阶这才好像恍然大悟。
　　“姑娘不必在意，想来不论谁遇到都会帮助姑娘的。”
　　面前人似乎真的不记得她了，只当她是他救助过的众生当中不起眼的一个。
　　姜绾有些失落，又突然觉得眼前人和那一夜有些不一样了。
　　许是方才听了太多他的事迹，此刻便下意识地觉得他也有些不单纯的目的。
　　姜绾顿时觉得乏力，便也不执着于报恩，再次道谢后，留了些银两在边上空荡荡的募捐箱，便离开了。
　　姜绾讨厌这种要怀疑所有人的下意识。
　　……
　　民间混乱，朝堂上也闹得不可开交。
　　文官争论不休也讲不出个治理江南水患的办法来。
　　武将又趁机嘲讽文官只会纸上谈兵。
　　江南水患每逢雨季都有，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有了大量的流民。
　　直到京城人满为患，才有消息传来说下游水堤塌方，已有数百人死亡，还引发了瘟疫。
　　这趟差事，一是要止住瘟疫蔓延，二是要查出水堤塌方的各种缘由，三要平息民愤，牵扯到了各方利益，一不小心就是有去无回。
　　皇子百官各个都是人精。
　　大盛哪怕还有愿意去的人，官阶不够甚至入不了朝堂。
　　能在廷上的官员，哪一个不是深谙官场之道。
　　皇帝气得头疼。
　　原本这事应该落到户部尚书头上，只是最近姜平查姜朗一事有所牵扯，一时无人顶替，皇帝便借此恼了，
　　“姜爱卿，你有何见解啊？”
　　按理说姜平是武将，这种事是插不上嘴的。
　　“臣一武将，只懂带兵打仗，这救助水患之事……”
　　众人只当他是推托之词，没想到还有下文。
　　“这救助水患之事——当属礼王最为合适。”
　　礼王？那个病秧子？
　　“有何依据？”
　　“陛下，礼王年少时便待在清净山，清净山所处地带与江南地理气候相似，却无水患之忧，其中不知有何关巧，微臣斗胆猜测礼王居住多年，或有经验处理此事。”
　　如今见识过姜平说话的，都知道他爱这套峰回路转的语言艺术。
　　众人巴不得有人顶了这差事，纷纷附和。
　　“礼王何在？”
　　皇帝根本不记得这个便宜儿子没资格上朝，经过身边的太监提醒，才直接发了道圣旨。
　　……
　　晏归时听说宫里来人的时候正和雪歌一起在书房商议。
　　“殿下，这是您安排好的吗？”
　　“非有意为之，不过，倒是个好时机。公主那边如何？”
　　“昨日公主来信，沙域王朝内部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雪歌将信件递给晏归时，心里盘算着，见他读完，便行礼出声：
　　“雪歌愿随殿下南下。”
　　……
　　姜绾赶着出来接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晏归时和雪歌一起从书房里出来。
　　深秋，暴雨，两人檐下相望。
　　上一次两人还是在灯影朦胧中对视，懵懵懂懂，差一点情愫暗生。
　　这一次，来人面无表情，晏归时心里莫名地难受，便转身往正厅走去。
　　姜绾无意理会站在廊间转角的雪歌，直接想往正厅去，却被身后人叫住。
　　“王妃。”
　　“陪在殿下身边的，只会是我。”
　　……
　　圣旨接下，礼王启程。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