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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扰人(一) ...
桃花被风推着深入竹林,不巧误入一处水榭,于竹林尽头接着开满白花的桐树林,缓缓飘落在小路石板上。
小路上浅浅落着被调皮的风从各处吹来的小花,这头连着桐树林,那头是一座水上庭院。房屋底部支撑的却不似普通石柱,反而透着润亮。朱红梁柱筑起厢房,一旁松柏挡去强光,只有少部分阳光落在柿红瓦片上。檐角垂着铜铃,无风敢来这里放肆,另有小桥回廊,层叠水纹千重,一方水榭净土。
东面厢房门被里面推开,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袭蓝衫绣着金线,腰悬双鱼衔珠玉佩,脚踩烫金玄靴,面容清秀,堪堪束发的年龄,不大不小少年样貌便能看出往后的风采,定然是一位谦谦公子。墨发被一根金色云纹深蓝发带紧紧束在脑后,碎长的刘海没过眉毛,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
此人乃是临沂王氏仅存的嫡系——此处乃是京都,除他以外,所有临沂王氏嫡系无一例外,通通在天牢里。
今日是个艳阳天。
少年半眯着眼望天,信步走至书房,方才提笔写下几个字,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王寒,后日我及笄!”明媚如花的少女朝他奔来,玫红裙袂随风飞扬,鹅黄窄袖半臂也锢不住她乱挥舞的手,腰间乾坤袋,脚下莲花鞋,寸纱寸金的莨纱披帛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挡风的东西被她用作揽风,奔跑地乐意。
一转眼,少女到他面前,气都不带喘的,一句接一句:“我的礼物你备好了吗?你猜父兄他们给我起的字叫什么?”
王寒搁笔,帮她抚掉调皮到她发间躲猫猫的花瓣,笑道:“备好了,后日送你。”
“还有个问题没答呢,不过算了,你可能也猜不到,他们在书房讨论好久,最后定了‘起九’二字,好听吗?”少女吹一口气,把他抚下的花瓣吹落在书房窗棂上,花瓣不同寻常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便听她的,落在上面不动。
王寒轻笑一声,宠溺地说:“好听极了。”
苦哉远征人,将乖萃余室。明窗通朝晖,丝竹盛萧瑟。乐酒辍今辰,离端起来日。
野心不小,大抵是酒字不大合她八字,家里人把九换酒,希望她平日里可杯酒解怨吧。
少女今年十五,及笄的年龄,家里人相当重视,请柬做的好看,声势也颇为浩大,皇亲国戚请了个遍,唯独落下皇帝没请。
临沂王氏,九江谢氏,本都是祖上出过丞相皇后的大族,自十余年前修仙狂潮起,依旧尚文的临沂王氏渐渐没落,向来尚武的九江谢氏凭风而起,表面上两家势同水火,实际上两家如胶似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平日朝堂争吵不过是迷惑皇帝的表面功夫罢了。
然而前些日子,王相与谢大将军熟练地在早朝争吵,不知哪句话戳中皇帝肺管子,王氏嫡系里里外外锒铛入狱,王寒因为跟着一个五品官作随同在外赶工水利,又年龄还小逃过一劫。王氏本族都在临沂,京都只有嫡系,霎那间王寒身边一个亲人都不在了。
王寒却一步也动不得,皇帝修仙天赋不行,成仙渺茫,见不得除了本身尚武的其他世家修仙,尤其是那般曾经国之栋梁的王氏。
像历朝历代蒙冤的文人墨客一样,涕零如雨才能得圣上垂怜,指甲缝里漏出一点活路让他们走。
王氏已经没有嚣张的资格了,谢氏还有。
开国大将军谢漠,此次回京只为给亲女儿谢淋办及笄礼,停留不超一月就得回防线,如此父女含泪分隔两地,换谢氏至少二十年安稳无忧。
若是,利用谢氏……
王寒悠悠地望着她,十五岁的少女看什么都新鲜,即使邻家哥哥这抹笑她已见了数不清多少次,还是想看他笑。
春日桃花开的正艳,少女随手折下一支,不递给他,逗猫似的在他鼻尖绕来绕去,一手胳膊肘放在窗台上撑着脑袋,一手晃动花枝:“过两月你也要及冠了,有想好字吗?父兄说你是家里长子,长辈若那时都不在此处,他们可出面作正宾。”
及冠礼上,需长者命字加冠。而他身为长子,再无一位长辈在身边。
他又思起朝堂之事。
那日朝堂争吵,虽是假吵,却是实事。
南方三月前有一凡人成仙,雷劫之下方他渡劫之地沦为废墟,好死不死,是在一处堤坝上,河水扑面而来淹了好几个镇子,死伤过百,一时间刚成仙的凡人功德倒退,还没在天上领好封号,便又被扔下凡,当场疯了。
左相大人——王寒的父亲王行,便提议先禁止凡人修仙,由世家子弟先行一步,等将成仙事宜全摸清楚了,再教导百姓合理修仙,防止出灾祸。
他设想是好的,想法也对皇帝胃口,人皇自己没天赋,生怕有人修出个好歹来刺杀他,数年来招纳不知多少修士置于宫中保护自己,此番提议应当没问题才对。
确是不知哪句话让皇帝以为王家要造反,抓人扔去天牢。
想到此处,王寒本来及冠礼上打算请名士来筮正宾,虽也合理,却易遭闲话。不过自两月前全家入狱,闲话他听得多了,早不在意了。
谢起九这般帮他,这份恩情他会铭记在心。
……利用谢氏的事还是算了。
王寒笑道:“多谢,字已想好。”
谢起九追问他:“别卖关子,什么呀?”
王寒推开书房门:“进来聊吧。”
谢起九晃晃手里的桃花枝,没扔,带着一抹桃花香一起进去了。
其实竹林里已经清凉许多,甫一进书房,便是如冰阁般的阴凉。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爱在相府,总呆在这片小竹林里了,”谢起九摇头晃脑四处乱看,“冬暖夏凉,比那市井好多了。”
书房不大,正正方方里摆了六个书架,两架在王寒的书桌身后,两架在左侧,两架在书桌对面。门在右侧,进门便是被书架们包围,竹简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人灵台也清凉许多。
在她闲逛间,王寒已经写好他的字,宣纸吹了吹,递到她面前。
“浅复,这是何意?”看着宣纸上那两字,她用花枝拍拍脑袋,“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王寒道:“好,你猜。”
谢起九是个习武的脑子,对诗词歌赋向来一窍不通,最后憋出一句:“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王寒笑意盈盈望着她,提笔写下一首诗。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谢起九凑过去一看,犹豫道:“虽然吧,我不太懂文人间的弯弯绕绕,但这寓意好像不太好啊?”
“那你便当作是牛郎织女里的浅复吧,”王寒将纸张随手放烛台里烧掉,“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这句不错。”
谢起九觉得邻家哥哥可能要干点坏事,她就先不问了,将万千思绪一抛,转眼换了话题:“提前跟你说好啊,冠礼上的甜酒,我谢家包了。”
谢氏历代从军,国之栋梁,也遭猜忌,却动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君王可寒文人墨客心,不敢寒将士心。
而谢家人除了武,最出名的便是酿酒,尤爱甜酒,多少皇亲国戚及笄及冠都向其讨要,他们主动给倒是少见。
这是实实在在的,为王氏出头。
也是谢不尽的殊荣。
少女心思太好猜了,王寒生怕她一不小心将自家拉入深渊。
“王氏虽突然没落了,还不至于买不起几坛甜酒。你父兄想给,那走账上吧。”
谁要走账啊,又不是图钱财。谢起九哼了一声:“我不管,要给你加冠的是我兄长,要给你供酒的是我爹,你么,就当我童养媳吧。”
“瞎说什么呢,姑娘家家的,积点口德。”王寒失笑,用毛笔轻敲她脑壳。
小孩子家家的天天净说胡话,跟现在的王氏扯上关系,就是自寻死路。
这种荒唐话,若让她父兄听见,非得上板子给她通通筋骨。
谢起九笑得肆意,花枝玩笑般挑在他下颏,大有一副调戏他的样子:“积口德你便能嫁给我吗?”
阳光正好,桃花芬香和少女笑颜不知是哪个作祟,一时迷了他心智,明知自身如今处地不该拖累任何人,可是十九岁的少年情难自禁。
他笑着,顺着少女轻佻的动作微微抬头,回应了句什么。
珦华没听清。
梦醒了。
眼前是熟悉的床顶,他闭了闭眼,鼻前似乎还有一抹桃花香。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尽是少女十五岁笑靥如花的模样。
要命,若是缘生这么对他笑,他魂都要丢了。
幸好已是仙身的缘生不会这么笑。
他名叫珦华,自有记忆起便被仙人缘生收徒抚养至今,十五年来一直跟随缘生住在竹林小苑修行。说来正巧,便是昨晚上梦到的,王寒那方竹林小苑。
前夜便开始梦见“王寒”与“谢起九”了,接连两日,扰得人心乱。
照这种情况来看,样貌一致,声音一致,除了前世今生没其他解释了。
虽然早对自己身世有所怀疑,毕竟仙人收徒恰好找上他,对外却总说他是弟弟,总有些古怪。但真当梦到时,又是另一回事。
前日他梦见的,是少女一身轻铠弯弓射箭,春猎一举夺魁,获陛下赏赐金弓一张。
而他在丛林中边猎边计算着,多少猎物能入皇帝眼,又令皇帝不起疑心。
少女光明磊落,他却步步心机。
左右将这些记忆翻来覆去也找不出什么法子,他暂时没有把这些梦全盘托出的打算,没头绪索性不想了。
可笑的是,应缘生所授,他修的术法一直是符阵类,其中以修魂最擅。换句话说,记忆非凡,神识强盛。
如他这般强大神识,应是甚少做梦的,也是极少忘却的。
如今倒是做梦不断。
珦华隐隐约约有个念头,思索起来自己都觉着吓人——他可能并非第一次修仙。
……又怎么可能呢,这具灵体是他苦修十五载,无一日松懈才修来的,每日练的功法都记得一清二楚,真真实实从凡人到修者。
整个过程都是不可逆转的,已非肉体凡胎,自然无法再作凡人。
梦里种种,收他为徒又将他抚养长大的缘生定然最清楚。
可若是能说,她早便说了。一直没提过“王寒”和“谢起九”的存在,那便是她不想让自己知晓。
被两场虚幻梦境带着,他竟心中生出来点不可说的妄念。
算了,不想了,今日还有客人。
开文首日双更,日常更新时间为每周二、五晚上八点,如果那天没有更新就是鸽了。此文前身《古逝》已废,这本重新写了,希望多多收藏评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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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扰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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