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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 ...

  •   民国二十四年,时值国民政府执政,这一年,风云变幻,大事不断。开年伊始,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强渡乌江取得成功;1 月 4 日,红军成功突破乌江天险。2 月 27 日,汪精卫、□□联名发布严禁抗日运动的命令。2 月 28 日,国民政府派遣文化艺术代表团访问苏联,梅兰芳亦在其中。3 月 8 日,著名影星阮玲玉服毒自尽。3 月 20 日,红军四渡赤水河……12 月 9 日,“一二·九”运动爆发。
      这年6月,作别了艳阳天,伏暑天毒辣的太阳笼罩着嵊泗县嵊山镇(今浙江省舟山市嵊泗县)的小渔村,嵊泗列岛上朝出暮归的千万艘大小的渔船,点缀湖光水色中渔民意兴而归,身后伴着无边的夕阳斜晖,好不热闹,看得到“一叶渔船两小童,收篙停棹坐船中”这里的居民喜欢大海,因为生长在海边,终日与大海为伴,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对大海有着与生俱来的深情,犹如那缠绵的海风,缱绻的海浪,萦绕于心,挥之不去。正如“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坐在鹅卵石铺就的海堤上,迎面吹来的凉凉海风俨如一把巨大的蒲扇,驱散了夏日的炎热,一天的疲倦顷刻间烟消云散。几个模样稚嫩的孩童在堤岸捡螺,沙子金黄细软,仿佛是一片金色的海洋。走在沙滩上,沙子在夕阳残照下泛出明光瓦亮,仿佛是一层金色的纱衣,镀在大海沉浮的蓝波里。随着天际冉冉泛红,满天云霞连成如鱼鳞般深红炽热的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天,仿佛一团燃烧的焰火。云舒霞卷间一片绚烂,风月无边,叹观止矣。一道幽深的阴影出现在地平线,仿佛是一把利剑,分开了海和天。“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一派霞光万道的旖旎风光!
      滩上坐着几个孩子,最大的十四五岁,最小的年仅六岁,宛如大地上盛开的花朵。
      ”侬看,蛮大的喽!其中最小的孩子尚满宝喊道,声音脆响,软酥酥的。
      “该个搭该个一样大” “顶该个大”小孩儿接着拾起螺开心的说。
      “热白白,难熬百啦”袁大头一手扶额擦拭汗水说。
      “天要好雷”徐青方平静地说。
      “晚饭想吃点嗯,还想吃活和哈,要是有咯就更好了”张景行说。
      “侬在说搜西?脚娘肚当劲想的日子倒是狭义足咧,明天阿拉去阿里巴相?”袁大头笑话说。
      “上次祭海怎么没见你人,牛棚?”吴尘调谑说。
      “侬再说一遍!侬不能这样乱话三气“听听到自己的绰号,男孩儿像触电般站起身来说。
      “咋貌格?”吴尘轻蔑的说。
      “依结搜,老浓爿娘,吵的乌晕倒暗”袁大头不耐烦的说。
      牛棚是刘蓬的外号,因谐音相似故取此名,之后在镇上流传开来,免不了被大伙儿取笑逗趣。
      “你倷说过些日子出海捕鱼,会有飓风嘛?”桂生问。
      ”可不是,一位渔民说,因触礁倾覆的船比被飓风掀翻的船要多,需要人为的弥补漏洞,否则人财两失,鱼篓空空。渔民祈求海神保佑,出海平安,鱼虾丰收。在七月半这天,隆重举行“祭海”活动,向海神娘娘敬酒,然后扬帆出海捕鱼。”一行人中年纪稍长正处舞勺之年,肤色黝黑的小伙子说道,额上渗着密密的汗珠。
      “你倷听听,还是伢大哥萨嘎,里爹里娘聪明!”张景行连连称赞道。汇集海坛,点燃祭火、恭请龙王,敬奉贡品。
      桂生口中赞不绝口的是岱山县老吴家小囝子吴尘,乳名福贵,他阿爹宝贝心肝,家里做生,日子也算过的丰裕,相反他阿爹对待长子却判若鸿沟,俩兄弟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实际上俩人资质不分伯仲,他阿爹始终不能一碗水端平,俩兄弟倒是不分畛域,痛痒相关。
      “小娘娘,咋坐嘞子,到阿哥堂客”刘蓬边说做出吹口哨的模样,一副恬不为意的模样。
      “瘦切切,呆白楞顿的,敌人若是第一个打过来,那就只有死翘翘的份儿。”刘蓬继续挑弄着说。
      “豪梢,来堂客”见男孩没有回应,刘蓬作势吼了一声。
      “牛棚,和其说啥拉”徐青方好奇问。
      “其”话音刚落刘蓬指着不远处坐在滩上的小男孩。
      “其嘴巴笨猛,其讲我勿过”刘蓬得意忘形的说。
      “侬咋介勿落直,油头刮脑的”徐青方怼道。
      “拦言过头”刘蓬说毕不屑一顾。
      “插嘴鸡毛当令箭”吴尘撇了个白眼。
      男孩名唤尤斯年,正值幼学之年,脸上恰似江南水乡般温婉柔和,脸蛋小巧,面容清秀,肤色虽不似那肤若凝脂,却也白净,常年受海岛上的风吹日晒,略带红润,两道粗黑的浓眉看着与整张脸不大协调,一双柳叶眼不大却极具神采,含情脉脉,略显褐色的浅色瞳孔在霞光照耀下,恰似一潭秋水,波光粼粼。尖尖的下巴就像一枚精致的瓷器,美丽而脆弱,头戴一顶破旧的斗笠,宛如顶着一片残云,身着白色背心搭配着带有刺绣的短裤,那皱巴巴的裤身薄如蝉翼,长长的带子犹如一条灵动的蛇缠绕在腰间。
      此刻岸边每道波纹如银龙般高高涌起,迸碎,撒开一层层薄纱似的白色浪花,浪波反复掀起,发出叹息般的哄响,可见“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灰色天幕愈加黯淡黝暗,朦胧的一片变得微熹,海面渐渐也变得窈冥阴冷,越发难见细浪涟涟,波光闪闪,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那般美景良辰都将错综匿影,吞噬在黯淡无边的黑夜中。真可谓“好山好水看不足”!
      “天色弗早,咋打末致头隐摇肃动咧?阿拉当忙回去吧。”张景行一副意乱心慌的模样。
      “格上还蛮早,停一上再去”刘蓬不慌不忙的说。嘴里叼着一小片滨柃枝叶,很是惬意,似有赏心乐事。
      “弗早了,当忙回去吧”徐青方说道,顺带耸了耸肩。
      “暗的扑弄,还不豪稍”张景行继续说。
      “侬先去,阿拉等一上再去”桂生开口说。
      “伢搭侬聚同队去”张景行同徐青方说,说毕二人搭着肩走去。
      “等等我!你倷”袁大头说完慢步跟在后面朝家方向走去。
      “时候不早,我也先回去了,你带好满宝别让他走丢了。”吴尘说。
      “伢晓得,侬勿彷徨几躁,伢稳笃陆株,侬放心好了”桂生拍拍胸脯说。
      “行嘞,你们也早些儿个回去”吴尘说罢便迈步走去。
      云雾散去,风尘落下,海面上一轮皎月高高挂着,自篝火堆上腾起焰火,炽热、朦胧......
      “阿年,暗的扑弄,咋弗回去?”桂生走上前好奇问道,眼中映着火光。
      “伢烤搓呢,尝尝?”尤斯年答道,说着指了指在礁石上被烤的炙热的藤壶,一汪鲜肉,汁液饱满,口感绝佳。
      “侬这日子过得狭义足咧,伢也尝尝”满宝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说,手上动作可一点没停。
      “听说了么,村里又有娃娶新妇咧,侬晓得勿晓得”桂生说。
      “啥人?侬认不认识?伢认识弗?”
      “伢也勿晓得,听村头无万人说嘞”
      “晓得嘞,豪稍儿尝尝,偷刮新鲜!”
      “堂个大,该个小,该两个阿里一个好眼呢?”满宝白胖的手指,好似一个个小馒头,指着那两个正被炙烤的藤壶说。
      “堂个比该个好”桂生一边与斯年闲聊,边将烤熟的藤壶像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用干净叶片裹着递给满宝。
      “香猛是伐?”桂生捏了把满宝小脸笑着问,眼中浸透温柔。
      约一炷香功夫,三人儿三两下把篝火的火光灭了,径直往家走去。
      夜色渐浓,人影稀落,静到素雅。唯有海浪高高涌起拍打礁岸的声响,只见得“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在夜晚无边的静谧中更显空灵、幽远,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星前月下,别有一番诗意。
      “读书个是阿弟,来屋里个是阿哥,前些日子腿伤养病,也是碰石岩”
      “其今年几岁?其方有十九”
      天已完全黑透,暮色如墨泼般浓郁,沉沉暮霭之下,犹见“马蹀阏氏血,旗袅可汗头。归来报明主,恢复旧神州”大火熊熊,熯天炽地,寸寸燎原......
      “脍新鲈,斟美酒,起悲歌。
      太平生长,岂谓今日识兵戈?
      欲泻三江雪浪,净洗胡尘千里,不用挽天河!
      回首望霄汉,双泪堕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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