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从此别一川》羊丹丘

1、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公元 1990 年，彼时的纽约正处于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浪潮之中。美国经济衰退的主要原因，可以归结于以下两个关键方面：首先，伊朗石油禁运事件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使得美国的石油供应急剧减少。这一变故犹如蝴蝶扇动翅膀引发的连锁反应，导致通货膨胀愈演愈烈。在此背景下，美联储不得不采取果断措施，大幅提高利率以抵御通胀压力。然而，这一决策却如同一把双刃剑，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通胀，但也给原本就脆弱的经济形势带来了沉重打击，众多企业纷纷削减开支以求自保。
　　其次，回溯至 1989 年，当时的高利率环境、储蓄和贷款危机，以及伊拉克悍然入侵科威特所引发的战事，都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进一步加剧了经济衰退的步伐。这些因素相互交织，共同作用，使得美国经济陷入一片低迷与困境之中。
　　周五，中央公园，一位两鬓斑白的古稀老人静静地坐在风平浪静的湖边，四周是广袤无垠的绿色亩草地。此时已近午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缓缓收敛起些许光芒，落叶知秋，秋风徐来，鸟啼花落，风渐凉时心却有忧，岁月悄然无声流走，待蓦然回首，常忆起往事依旧......
　　一位身着卡其色短风衣，内搭连衣裙，脚蹬白色高跟凉鞋，身材窈窕，模样艳丽的华裔女性，大约32岁光景，妆容精致，首饰华美令人炫目，一手提着香奈儿的包，戴着墨镜，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迷人的女性魅力，她巧舌如簧，与众人攀谈，犹如众星捧月般受欢迎。
　　“哟！真是赶巧了，这不是顾太嘛！许久不见，又漂亮了不少，下次得闲，咱姐妹们可得好好聚一聚呀！”一位女士娇声说道。
　　“过奖了，妹妹你也变化颇大呢，指不定有不少王老五想追你呢。”
　　“哎哟哪里的话儿，谁不眼馋你有个俊朗阔绰事业有成的丈夫呀？要有这么个男人追我呀我准举双手投降，晚上做梦都得乐坏了不是”俩互捧者，心里的想法浪花朵朵。
　　眼下她手上牵着两个孩子，大女儿大概七岁模样，小儿子年仅三岁。“妈妈，下次周末我仍要到此处来游玩”女人的幼子言道。“好嘞，你想吃啥想玩啥，妈妈都依你！”女人一脸宠溺的说，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可惜天公不作美，不久前晴朗的天空很快被乌云笼罩，现在是纽约时间四点三十刻，天气骤变毫无征兆，一众人停了谈话，似乎谁也不曾预料到今天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都有了回家的动机，女人赶忙牵着两个孩子走去，望着四下，好像在找什么似的，终于在女人的不断叫喊中，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在这儿呢，没死，活的好好的”，声音浑厚铿然。女人在听到回应后赶忙凑上前去。
　　“都是一家人，您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还盼着您死不成？”男人只是冷笑一声，接着使力拄起拐杖起身拒绝了女人的搀扶，女人接着说：“您说说好不容易陪您出来散散心，您自个儿却跑这么远，还坐到湖边，有句老话说得好，这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呐!您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担不起责呀”男人笑了“早让你多念几年书，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女人一边打到出租车，一边继续说：“没有怪罪您的意思，这不是担心您的安全吗，这要出了什么事，婻城那边我也不好交代，人可惦记着您呢”
　　“行了，都别说了，回头你问问婻城，他最近工作怎么样，和晚晚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一两年了也不见个人影，是要把我气死不成!“
　　“怪不得都说这娶媳妇忘了爹呢，我看他们就不想回去见您老，偷着享福过二人世界呢，家也不常回”
　　“行了，你别管这么多，叫你做什么都做不好！”不知是哪句话戳到了老爷子的敏感神经，他那如冷火山喷发的言语，冷漠得仿佛能将人冻伤，带着些许不屑一顾，很快车内的氛围尴尬冷场了许多，只剩下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在嘲笑着这一切。
　　须臾，老人步履蹒跚地下了车，他独自居住在曼哈顿上西区的别墅里，形单影只。由于年事已高，近些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儿子聘请了居家保姆来照顾。而女人则带着孩子住在上东区的居民住宅区，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全靠丈夫的薪水度日。
　　女人悻悻的带着孩子下了车回到住处，默默打起电话，一声没响，两声依旧没响......
　　““妈妈，我的肚子在唱空城计啦，想吃你做的蛋黄酥和蜂蜜蛋糕。”孩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不耐烦地打断：“冰箱里有巧克力蛋糕和三明治，饿了自己去拿。”话音刚落，年长一点的姐姐赶紧拉着弟弟走开，还懂事地安慰弟弟：“我们先随便吃点填填肚子，等晚上妈妈心情好了，就会给你做美味的大餐啦，好不好？”弟弟听了，连连点头，然后跟着姐姐离开了客厅。
　　约莫半晌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回应:“我加班呢，回头得空找你，今晚上不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和两个孩子啊，我这边太忙抽不出时间就先挂了”得到如此回复的女人如坠冰窖，大失所望，看着窗外沥沥细雨，她若有所思。
　　结婚八年的女人，宛如那绽放过后的花朵，逐渐凋零。婚后第三年，她惊觉丈夫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备受宠爱的她，如今却受尽了丈夫的冷落和夫家的奚落，就像那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一般，再也无法得到君主的丝毫恩宠。
　　当晚雨不见停，顾老又做梦了，梦中，他变回了意气飞扬，浑身浩然之气，正处弱冠之年的江南学子......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好似时光流转，二人泛舟桃花坞，秋风刮起，白云飘飞，桃花被薄雾笼罩，远处看去，似花非花，似雾非雾，朦朦胧胧，如同一片粉红色的彩云。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傍晚泛船，船公唱起了歌，怎也想不起唱的是哪首，那年夕阳下山，晚间微冷，零露漙漙，飞萤箇箇，一碧天光如水。“满载一船夜色，平铺十里湖光”星星和月亮从云里钻出来，又羞得钻回去，那年总天真的以为岁月悠久，光阴漫长，却不知行于逝水，急景流年，似一朝千里。
　　梦中，顾老走一步，便扭过头看一眼，再走一步，再看，可面前之人模糊怎也看不清晰，他随上跟上前去，脚步变得沉重，似有千斤之担，可眼前之人却如没生脚般步态轻盈，渐渐，他发觉再也跟不上眼前人......
　　“百岁光阴一梦蝶重回往首事堪嗟
　　今日看来明日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 ”
　　梦中反复忆起江南烟雨，敢情是旧人思念，唤他速速前去会面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星梦压星河”亦或说这一切的一切只是身处梦境呢，似幻似真，惝恍迷离。少壮几时兮奈老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