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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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梦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说啊。”
我不知道。
“说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了！我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
……
“醒醒！醒醒！别睡了！等会儿被神使大人看到了，有你好看！”
我陡然从梦中惊醒。穿着长袍的神使从门外走过，从雕花纹的木门外神态庄重地走过，身旁的女孩推了我一把，我连忙跪正了，摆好膝盖上的经书，双手合十，低下头，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念诵起祷词。
神使的长袍拖在地上，发出嘶嘶的鸣叫，像蛇在海边的碎石上匍匐爬行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别停，别停，别在我面前停下。海神大人保佑！
——然后那声音停下来了，在我面前。
……天啊，海神大人一点儿也不灵。我腹诽着，祂就没有灵过啊。
一片阴影盖下来，像一朵厚重的乌云，阴沉沉地压在我的头顶。紧跟着，是一个讽刺而讥诮的声音：“擦擦你的口水。”
“……”我认命地垂下头去，给自己刚刚的美梦收拾残局。
“哼！”神使冷笑，“对海神大人不敬，我应当罚你五十棍的。”
“对不起神使大人，我错了。”我麻利地低头认错，不忘给自己找补，“我昨晚一直在做梦，没有睡好。刚刚不小心睡着了，也一直在做梦。我……”
还没说完，头顶的声音突然急切地打断了我：“什么梦？你梦到了什么？”
“……”
我的脑袋压得更低了。偌大的神庙里，本来有无数孩子跟我一样跪在海神像面前念诵祷词，此刻却寂静得落针可闻。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垂下眼，看着膝盖上的经书。“我不知道。”
“不知道！”神使明显更生气了，即使不抬头，我也能从身边女孩颤抖的身体想象出那双喷着火的眼睛。“人人都说你梦到了海神大人，你却说你不知道！我看这就是你的借口！你是不是还想跑！”
“今晚不许吃饭！”神使怒气冲冲地扔下一句话，“给我在海神大人面前好好忏悔！”
“……噢。”我说。
等到夕阳西斜，血一般的残阳从雕花木门的镂空里落到地上，身边的人稀稀拉拉地起身往外走，我还跪着念祷词。
身边的女孩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最后一个走出去，关上了门。
人都走光了，我才能抬起头，望向前方的海神像。据说那是一尊很古老的神像，没有人能说清它的起源和来处，因为过于久远，神像本身的面庞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依稀能看出来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海神大人。”我叹了口气，“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灵。”
腐朽老旧的神像穿着华丽的丝绸，那张面目模糊的脸，似乎在对我笑。
“别笑啦，海神大人。”
“笑也没有饭吃。”
……
我出生在一座沿海的渔村里。故乡陈旧、闭塞，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味道——也可能是人身上弥漫着的腐朽味道在空气里四处乱串——总之，这地方除了大海一无所有。
人们打鱼、捕捞，每天做的事都一模一样，每个人都灰扑扑得一模一样，就连海里捞上来的鱼，我看着都一模一样。
离开的契机发生在我八岁那年，或者说更早——它来源于我的一个梦。
梦里，我光着脚走在海边，铅灰色的海边。身边还有一个人，那是一个高大的人影，我跟着他的后脚跟，而他牵着我，在梦里，我们慢慢地走向蔷薇色的天边。
靠海而生的地方，与海有缘总是为人啧啧称奇的。虽然我根本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但不妨碍“某家有个孩子梦到海神大人”这件事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附近的城镇。
然后，我就被带到了这座神庙里，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海神的信徒。
是的，信徒。真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我会成为海神的信徒？
如果我梦里的那个人——那个神——是海神，那我为什么要当每天晚上跟自己一起散步的神的信徒？那这位海神大人也太没有距离感了。
如果我梦里的不是海神，那我也没有必要当祂的信徒，对吧？
可是，当我把这话跟神使大人说了之后，那位带我来到神庙的神使大人，只是慈祥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这就是你的命运，孩子。成为海神的信徒，就是你的命运。”
命运？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就像我的梦一样，我也不明白我的命运是什么。
我只是反复地、不断地……我梦到他。我梦到他，高大宽厚的背影，低沉的嗓音像华贵的丝绒，他站在窗下，握着一根笛子，抵在唇边。
他笑着看向我。看向我——那双眼睛里的瑰丽色彩，像是天边的云霞。
他看向我——
他——
咦。他做了什么来着？醒来后，我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