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外》路有林荫

6、耀眼的她

　　— 红日迪斯科舞厅

　　狭小昏暗的空间里，窗帘也被拉上，阻挡光的进入。室内昏暗极了，音乐流淌着，不知名的西方舞曲，像一泉溪流蜿蜒地流淌进每个人心里。

　　现场，成群的男男女女相互羞涩的对视着，氛围热络又暧昧，夹杂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终于，随着曲子的渐入佳境。每个人的情绪似乎得到了放松，蠢蠢欲动的，开始有胆大的青年邀请心怡的姑娘一起跳舞了。

　　场子逐渐热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青年男女步到舞池中，扭动起来。

　　人群中，几张青涩的学生面孔显得稍稍有些格格不入。方俊哪里见过这般大胆的场面，顿时就面红耳赤起来。

　　他只是听人家讲过，里面就是男生女生一起跳舞聊天的。可等到自己真正见识到这场面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脸皮薄了。

　　几个被他邀请过来玩儿的女同学也都稍显局促的坐着，不敢乱动。

　　方俊抬头瞄了眼苏晨希，只见女孩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舞池中，热舞的男男女女，身体小有节奏的打着拍子。全然没有一点忸怩不自在，心中不禁感叹，这见过世面的就是不一样。

　　方俊正盯着苏晨希看，却不料苏晨希突然转过了身。猝不及防的两人对视，苏晨希冲他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方俊却慌了神，扭扭捏捏的不知该怎么回应，只好找个借口问她喝什么。

　　苏晨希淡淡一笑，只说苹果汁就好。

　　方俊点头如捣蒜，又挨个去问每个女孩要喝什么。最后着急忙慌的拉着张宇去前台买饮料。

　　舞池里的人群舞步渐渐融洽，舞曲的律动到了最有节奏感的一段，苏晨希情绪完全被调动了起来。此刻，她真想下去痛痛快快的跳一支舞来。

　　她正陶醉于歌曲曼妙的氛围时。突然，曲调旋律中，响起一道悦耳的手风琴音，像一抹春风迎面扑扫过来。

　　这乐调优雅低调，华丽而迷人，一时之间，她仿若看到在森林里奔跑的小鹿，又一瞬，她又仿若自己独坐在悬崖边，听流水潺潺，看崖边的一株兰花茂然盛开。

　　苏晨希心微微一动，像被什么击中了。

　　舞曲缓缓流淌，只是手风琴的乐调到舞曲后半部分便弱了下去。最后几乎是听不到了，苏晨希视线在人群中着急的搜寻着，寻找这乐调的弹奏之人。

　　舞池里人群黑鸦鸦一片，男男女女羞涩又暧昧的亲密靠在一起。她什么都看不到，最后干脆直接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着。终于，在幕后一块硕大的红布那，她终于看到了乐队的影子。

　　“我去趟厕所阿。” 苏晨希慌慌张张对着一起来的女同学打了个招呼，便朝着后台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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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苹果汁没了，就剩汽水了，要不要？” 卖饮料的小妹磕着瓜子，眼睛斜瞅着挂在大白墙上的黑白电视。

　　“只剩汽水啦？” 方俊从兜里数着钱，很快做了决定，“行，那都拿橘子汽水吧。”

　　“哎，你知道哪还有卖苹果汁的不？”

　　看电视入迷的小妹拿了几瓶橘子汽水，放在台子上后，手朝门口指了指：“街头电影院那边可能有卖的，你要想买去那边看看去呗。”

　　“诺，找你一块九毛钱。”

　　方俊将找回的钱揣回口袋，和张宇一人拿了几瓶汽水往回走。

　　“你不会一会儿真跑电影院那边，去买苹果汁吧？” 张宇没忍住问道。

　　“昂，怎么了？”

　　“你傻不傻啊，喝什么不是喝，差不多弄点儿行了？再说那电影院离这儿一来一回少说半个小时呢。” 张宇心中暗暗感叹，自己这兄弟可太少了。

　　请吃请喝陪玩儿不说，好家伙，还得跑腿儿。

　　“ 行了行了，那什么，我先出去一趟，你把饮料这些拿过去，那什么，苏晨希要是说想吃什么就给她买阿，你们先玩儿着，我很快回来。” 方俊根本不给张宇反应的机会，把东西塞到他怀里，自个就一溜儿烟跑了。

　　“看这没出息的样儿。” 张宇无奈的摇摇头。

　　而另一边，苏晨希此刻，正在后台悄悄关注着那支伴奏乐队。这支乐队只有四五个人，看上去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只不过，他们身上总有股不符年龄的痞气。

　　这些人中的一个男生，显得尤为乍眼。苏晨希定眼看了看，见他手上拿着手风琴，便知道刚刚的曲子是出自他手了。

　　“原来是他啊。”

　　只见男生左耳镶着碎亮的黑钻，上身牛仔外套，直筒喇叭裤，柔软的黑发不安分的乍起，略长的碎发遮住眉眼。目测身高一米八。

　　此刻，男生正垂眼认真的擦拭着手风琴。那是一双极为好看的手，要是弹起钢琴肯定很漂亮，苏晨希暗暗想着。

　　他身边的小伙伴们都在吵吵嚷嚷的聊着天，可唯独他始终安静的低头擦着手风琴。这让苏晨希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

　　过了会儿，他旁边伙伴似乎有在开他玩笑。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停下手上动作，抬眸的瞬间，眼角弧度也跟着弯了弯。

　　苏晨希看见他爽朗的笑出声，一瞬间，他整张帅气的脸都动人极了，笑容邪气又纯粹。霸道的挥拳，作势要揍队友。可最后也只是变成了不轻不重的拍肩。

　　这样的笑容太有吸引力，尤其对她来说。苏晨希怔怔的钉在原地，无法控制视线从男生身上移开。

　　舞池中的男女渐渐散去，排演的灯光漫不经心的散在了这支乐队上。男生不经意抬眸往下看了眼，浓墨的眉眼清隽如画，苏晨希愣了愣，竟下意识背过了身，脸颊燥红。

　　幕台上男生的视线一扫而过，便继续和伙伴们聊起了天。可苏晨希的心却在此刻乱了，几秒过后，她还是忍不住去看男孩的方向，可，台上的位置却早已空了。

　　苏晨希失望的原地站了会儿，失落地刚要转身回座位。却迎面撞到一堵人墙。

　　“不好意思阿，抱歉。” 苏晨希吃痛的捂着鼻子，却嗅到对面身上好闻的柑橘味道，

　　“没关系。”淡淡的嗓音透着股漫不经心。

　　苏晨希抬头，发现眼前被自己撞到的人，竟然是刚刚台上的那个男生。

　　一时之间，她整个人都更加慌乱了起来。这也，太，太巧了吧。

　　“那…那个。”

　　男生似乎没怎么注意到她，双手插兜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人。舞厅里的人来来去去，穿梭在两人之间。

　　苏晨希吞吞吐吐的纠结该说哪句话才好时，却看见男生已经抬起胳膊，似乎在向朋友示意自己的位置。

　　不行阿，不能就这样走掉阿。

　　终于下定了决心，苏晨希一咬牙，温柔的露出她那标志性的微笑。强势杵在了男生的视线内。

　　“有事？” 男生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

　　“你好，我叫苏晨希，是御河中学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生见怪不怪的懒懒看着她，少女清秀的小脸上是遮不住的羞涩，碎亮的眼睛璀璨的宛若漫天星辰，里面还藏有一份勇气和胆色。笑容干净而澄澈，像一缕柔软的清风。

　　只是，他并不感兴趣。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讲了自己的名字。

　　“江骏。”

　　苏晨希有些害羞的不敢看他，一颗雀跃的心却早已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江骏？你…在这家舞厅上班阿？”

　　“对了，你刚刚弹的那首………”

　　苏晨希满心欢喜的抬起头，眼前的男生却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人影。

　　她的笑僵在脸上，心里是不可置信的一阵失落。要知道，她苏晨希到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存在，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

　　正失落之际，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突然拍了下。

　　“苏晨希！可算找到你了。”

　　方俊不知从哪跑了过来，满头大汗的。见到她时，表情也更加欢喜起来。

　　“是你啊。” 见是他，苏晨希有些失落。不过碍于礼貌，她还是象征性问了句：“找我有事吗？”

　　“喏，你要喝的苹果汁，这家没有卖的。我专程跑到城东电影院那买的，温的，不凉，我一直揣怀里呢。” 方俊从口袋小心翼翼的递出苹果汁，满怀期待的看着女生。

　　“快喝吧，喝完咱一会儿跳舞去？” 他忐忑的发出邀请。

　　又不好意思看她，只好左瞟右闪。

　　一时之间，苏晨希看着一脸赤诚的方俊，只觉不解又好笑：“傻不傻啊你，就为这一瓶汽水，你还跑那么远去买，其实我喝什么都行的。”

　　见到心中女神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方俊不知怎的，心里也像放了烟花一样开怀，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也没多远，主要是你想喝嘛，这些都是小事，小事。”

　　“谢啦。” 苏晨希接过苹果汁。

　　舞池中，新的一曲已然开始，放的是邓丽君的歌曲，甜美清丽的歌声回荡在每个人心里，浪漫的旋律勾起人的丝丝涟漪。

　　苏晨希还是没忍住，视线一遍遍的在幕台后搜寻。只是，演奏乐队还是那支，却没看到男生的身影。

　　“ —江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