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只蝴蝶》木子烤鱼

7、飞过山岗

　　李萧然停掉手中的动作：“好了，走吧。”

　　“我好像忽略了一个点。”

　　“嗯？”

　　“我们似乎一直在找寻失踪人口的档案，但没有主动去过问。”

　　夏宥月抽出手，思维在这一瞬间被打开：“我想，既然能在三个小时之内将手臂放在央美的教室内，还是那么不隐蔽的位置，那么这个人的居所或者说是作案现场离抛物地点并不远，而且这些疑点都指向我今天去窝点发现的同一个人。”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夏宥月翻看着手机联系人，心里有了久违的激动：“找人。”

　　“我等你吗？”

　　“不用，我开车了，你先回去睡吧太晚了，有时间我再约你。”

　　夏宥月望着李萧然笑着的请求，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嗯。”

　　“喂小陈，陆风絮家住哪儿？我找他有点事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每当夏宥月自己案子有点情况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竟是那个公子哥——陆风絮，如果按照自己的猜想，第一次见陆风絮时他是没有开车的，所以敢肯定，他离央美并不远，或许可以再次获得他的帮助。

　　“夏队啊，他就住央美附近，我正好开车回家要经过那边，我带你去吧。”

　　果然。陆风絮，又要见了。他想道。

　　“萧然，快走吧，别浪费我们所的电费。”

　　李萧然将夏宥月电话的内容听地一清二楚，但又不能做什么，显得自己情绪十分复杂。

　　“好，你还真是会过日子，那我先走了，我复工再来找你。”

　　“嗯，拜拜。”

　　李萧然离开的路上，一直看着自己刚碰过夏宥月的手，回味着那时的余温。

　　“夏宥月，你只能是我的，永远。”

　　“夏队那么晚了，你还找那位少爷，人家会不会已经睡了。”

　　“睡了我把他摇醒，但是说不定人家陆公子彻夜难眠呢。”

　　夏宥月微微笑起，让一旁的陈辉默百思不得其解。

　　也是，在夏宥月看来，陆风絮这时多半在和那位名义上的sexual partner纠缠呢。

　　“所以是案子上的事情吗？”

　　“嗯，我把思路重新整理了一下，把范围缩小到周边，而不是被动去等别人报案。”

　　“但最初我们不是一直在搜索犯罪分子吗？”

　　“其实我最初的打算是先搜索罪犯身份信息，但我想我太急切了，突破口应当从仅有的信息中不断摸索获得新的路口，而不是一个疑点没有弄清楚就去找寻另一个。”

　　“夏队，我想的话可以分头行动，你去弄手臂，我去找人，找监控，然后去医院打招呼只要有缺臂之人去治疗就要先给我说。”

　　“嗯，可以行得通，但是那个人的动机我现在也不太敢大胆猜测。”

　　或许，陆风絮可以，他虽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但会是一个很好的助手，没人不喜欢聪明的人。

　　“好了我走了，谢谢你的顺风车。”

　　“客气了夏队。”

　　夏宥走到陆风絮的别墅屋前，有些感叹，这确实是一个爱玩的富家子弟。

　　门铃响彻屋内的各个房间，但却是久呼不应。夏宥月有些不耐烦，没有联系方式，甚至到了门前却没有人上前。

　　他环视着四周，看到最近的窗户透着光。夏宥月冷静片刻，猜想应是出了什么事，但从光的亮度来看，不像是卧室窗帘折射出来的那样，更像是有固态的物体遮挡般的透亮不一。

　　夏宥月大胆地走在窗前，像是半开半关似的。高度还算不高，大概只是接近二楼的位置。

　　他的体能水平是完全达标的，只是因为有些挑食和工作量大，长时间饮食不均衡才显得人有些瘦弱。面对这点高度，夏宥月借助石英砖的摩擦力向前一跃，快准狠地挂在窗户栏上，果然，近看才知道窗户的通透性并不强，只能从里看到外，但幸运的一点是，并没有锁上。于是他靠身体上下摆动的重力原理进到屋内。

　　只见陆风絮瘫倒在地，正处于昏迷状态，左侧脑死死贴在未干的颜料画上，全是红色。

　　夏宥月扫视屋内，这是一间陆风絮他自己的画室，没有被外力支配地倒放不一，他身上也没有殴打的痕迹。猜测陆风絮大概率是在绘画过程中遇到了些直击心灵上的事情，才会有昏迷的情况。

　　再加上陆风絮自己也承认有幽闭恐惧症，这类患者心理上的健康也是会伴随些疾病。

　　夏宥月脱去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陆风絮身上，将他蹲膝抱起。他见过很多有心理疾病的人，通常都是待在一个空间里面会更加严重。

　　“陆画家，你白长那么高的个了。”

　　把陆风絮抱在客厅的沙发上，摸索着他包里的东西：“烟，打火机，项链，皮筋，你药去哪儿了？”

　　夏宥月看向陆风絮被红颜料沾满半张脸的模样，又处于半昏半睡的状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

　　“幽闭恐惧症患者昏迷应该怎么办。”他点开百度搜索着，手还不停地在包里一通乱摸，他深知，如果要是持续下去，陆风絮肯定会出事的。

　　“脱敏疗法，暴露疗法，服药。前两个几乎没有用了，但是根本没有找到他的药。”夏宥月脑海中回放陆风絮今天的装扮，既然衣物口袋上没有那么多半是在自己其他单品中，多半在家是没有希望找到了，毕竟陆风絮的家很大，自己也没有钥匙。

　　“我记得印象中他是背了一个GUQI的黑色男士斜挎包。”夏宥月继续扫视着四周，在客厅台面上没有看到任何包的物品时，想着换一个思路来寻找。

　　他后来埋下头在沙发的底座找到那个属于陆风絮独特风格的包。

　　正如夏宥月所想，药正处于包中，现在新的难题是这小子要怎么吃下药：“陆风絮，陆风絮。”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不住了。”没有多的踌躇，药快准狠地塞进陆风絮的嘴里，水入口中的时候夏宥月直接逮住他的脖子上下摆动，借助外力来吸收药物。

　　“脸也脏，红红的，显得你好傻。”

　　夏宥月打湿些纸巾，很是温柔地对待着陆风絮那张脸，甚至用的也是温水。

　　陆风絮在这种药物与精神上的刺激上昏迷是不会听到一丝声音，而夏宥月正好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大胆地吐槽。

　　轻轻地呼气吐露在他的手中，像是有热风似的：“应该是得救了，开始正常睡眠了，其实今天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我一直敲门没反应的时候，我真的想送你去见你祖宗了，但是没想到你现在整个人都在我腿上，我还觉得，这个冬天一点也不冷。”

　　“冬……冬天。”夏宥月睁大眼睛，猛地一起：“现在是冬天，那么缺失手臂的主人如果还活着，整个京城的医院会给我们警方联系的，那么会不会已经……”

　　他越想越来劲，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还不停地往陆风絮的卷毛使力。

　　陆风絮被这种连根拔起的疼痛刺激地身体一怔，眼皮慢慢舒展开来。

　　夏宥月察觉到腿上的动作，快速地抽回自己没有意识且带了些情绪化的手。

　　感官先行体会到的是一种柔软的触感，一股淡淡的花香调，像是春日的百花盛开时，乐观且美好。

　　他感觉味道很是熟悉，可大脑还处于缺氧状态，并没有一下分辨出来。

　　“有点像夏宥月。”

　　陆风絮口齿不清，像是梦吟一般，夏宥月想要听清他说些什么，弯腰的间隙香味更加地浓郁起来。

　　发丝触及到他侧边脸的皮肤，是那么鲜明与真实。这时陆风絮才清晰地知道，自己身后有人。

　　瞳孔恐惧般地放大，四肢猛地张开抖动起来：“谁！”

　　人在惊恐时的力气是质的变化，更容易激发潜能。就这一击，将夏宥月狠狠地陷进沙发内侧，肉眼可见地融为一体。

　　夏宥月没有预判地接住这一击，胸口发出一阵骨痛。

　　他捂住疼痛的位置，声音有些压气：“你要谋杀救命恩人吗？”

　　陆风絮在完美袭击后退出两米距离，失焦的瞳孔逐渐清晰起来：“不是？夏宥月！！活的？！”

　　“咳咳，扶我一下。”夏宥月眼睛几乎是紧闭的状态，胸口的痛觉让他的胸部腔体也难以恢复正常。

　　陆风絮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扶起夏宥月正坐于沙发上。

　　“你手上有氰基丙烯酸乙酯吗？让我好难说出话。”

　　“抱……抱歉。”陆风絮想起自己说的梦话处在尴尬中，但很快又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住吗？而且除了周翌飞陆风絮再也没有让谁知道自己所住哪里，夏宥月又是怎么过来的，怎么知道的，来这又是做什么？

　　陆风絮带着一连串的问题但同时为了挽回形象，故作高冷：“你来干嘛，我怎么在这？”

　　“这你家你不在这在哪？”夏宥月觉得这人像是川剧变脸的演员一样，一会儿一张不同的表情，思维也很像变脸，都是跟着情绪走的：“还记得我说的吗？”

　　“嗯？”

　　“我除了案子上的事情我不会莫名其妙地来主动找你，我按门铃没人应，然后我就翻窗进来的。”

　　“啊？你翻我家墙，你不是警察吗，你们吃国家饭的还真是什么都会呢。”

　　“自己脑子正常点，我先攻破的是你画室，后来一进来就看到一位脸上全是红色颜料的一个人，后来通过我的所有猜想，根本不可能是你遇害了，你现在脸白白净净的要感谢我。”

　　陆风絮僵在原地，亦是才缓过神的缘故，他觉得夏宥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是他听到夏宥月说过最长的无关案子的话。

　　“你……居然还是会说普通人应有的情绪化的话！！不是，牛逼啊。”

　　“啧，我就知道你没事，救你干嘛，就让你睡那儿过年算了。”

　　夏宥月虽嘴是那么说，但还是给他递杯水，他的面部太没有血色了，像是生了场生死攸关的大病。

　　陆风絮顿神，外面的风吹动着草木，声音凄凉。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不爱乖巧地待在客厅里，可今天似乎又没有那么厌烦了。

　　温热的水传入体感，心里也有种暖流涌上。

　　“喝点，你脸看着比那手臂还白。”

　　“嗯，谢谢。”

　　夏宥月听到这句道谢像是听到罕见的形容词一样，嘴角带动着清冷地笑：“人类文明的进步，你会说谢谢了。”

　　没来由地，心里像是乱成一团，羞涩的神情怎么也无法掩盖，就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荷花，虽然还只是微微打开，但却是吸引了目光，陆风絮轻轻低下头，为了不让他察觉出自己脸上又红又热的反应。

　　“想聊天吗？”

　　夏宥月一直记得当时查询相关心理情况的答案：要让病人处于情绪放松的状态。

　　陆风絮很感动，但却拉不下脸再一次说出道谢的话：“你真是好心，还带售后服务的。”

　　他话是对夏宥月说的，但却是望向客厅内的其他事物，他躲闪着那炙热的目光。

　　“走了。”

　　夏队，你还真是不顺着我走啊。你顺我走我就依你事儿了啊！！！！！！

　　“咳，我想……”

　　“嗯？”夏宥月装装样子地起身想要逗逗陆风絮，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陆风絮的反应却有些惊人，扯住他的衣角断断续续地说出话，一直眼巴巴地看向他。

　　“想、聊天。”

　　“好吧，那就聊。”
　　这个样子真的让人有点忍俊不禁，但总比平日里带刺的假面好得多了，这是你真实的一面吗？陆风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