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组合（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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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进入欧洲，铃木涼都没有恢复正常。
一路上又遭到了十几次袭击，其中还出现了几个能高空作战的异能者，但是在彻底解除束缚的【我心无我】面前，都是小打小闹。
飞鸟有意隐瞒异能，所以只有在满足对视条件之后她才会发动精神控制。可就算如此，也没有人能伤到护送机的一丝一毫。
在直升机落地后，欧洲异能者法庭派遣了警卫队前来协助押送。
但是这些警察全是普通人，[钟塔骑士]似乎并不打算出面，明明一直在给特务科施压让铃木涼来欧洲的也是他们，现在却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飞鸟的任务是把铃木涼安全护送到法庭，所以在那之前，都不能放松警惕。
她异能全开，感知着周围众人的一举一动。这是第一次在人多的场合彻底释放【我心无我】，各种人【心】中嘈杂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入耳朵，嘈杂喧嚣得像是在菜市场一样。
好在一切暂且正常，并没有听到有人有攻击的想法。
她仔细分辨着这些心声分别来自谁，突然……
【你在“听”吗？】
这是铃木涼的声音。
她转过头看向在警卫队中央被押送着的铃木涼，他一直低着头，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仿佛是觉察到了飞鸟的视线，他抬起头看向她。
他的心声又一次传来——
【你在“听”吗？】
很显然，铃木涼真的是在拿【心】和她对话。他清楚她的异能，所以飞鸟也好奇他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头偏了回去。
【抱歉，让你看到了我那副疯癫的狼狈模样。】
他继续在心里“说”。
【一定要小心费奥多尔，他特意把我折磨发疯，然后又将我放出来送给军警，还让我不论如何一定要让你护送我前往法庭。】
【他想借此把你困在欧洲，然后好在横滨开展他的计划。】
所以，铃木涼不是死屋之鼠的人，只是被他们利用了？
【费奥多尔没有对我用过异能，所以我不清楚他真正的异能。但是有一点，身为人类，他居然完全不惧怕死亡，所以很有可能他的异能就和这有关。】
她能确定铃木涼的说的是真话，只不过，也有一种可能，这是魔人为了掩护他的异能而刻意伪装出来的形象。
但如果不是伪装，那么这份情报就至关重要。能让费奥多尔不畏死亡的异能……
铃木涼告诉她这些，还选在这种时候，又是有什么企图？
【在三年前，费奥多尔应该招募到了一名更加厉害的情报收集异能者。因为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让我去直面过任何异能。】
【他手底下还有一个叫果戈里的人，异能是利用身上的斗篷进行空间传送，范围是30米。】
突然，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冲过来。
尖叫声随之响起，街上的普通人全都朝着警卫队的方向跑了过来。
“救命！”
“野兽！好多野兽！”
老虎、狮子、大象……这些像是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动物正疯了一般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
警卫队乱作一团，他们掏出武器对准那些动物。
而铃木涼却仍在【心】中继续：
【特务科要的情报都在监禁室的电脑里，在我到达欧洲之后，那个电脑才能被打开，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还设置了一个开机密码：0412，你可以拿这个和他们去做交易。】
他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飞鸟不懂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大街上一片混乱，这些不应该出现在街头的巨型非洲大象把汽车用鼻子卷成了一摊废铁，老虎狮子这些食肉动物像发了疯一样扑到路人身上撕咬。警卫队的子弹快耗尽了，而兽群的数量却仿佛丝毫不减，它们继续在街上横冲直撞着。
就算到了这种局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异能者在有意拦截警卫队，但是身为欧洲异能管理组织的[钟塔骑士]却仍然没有出现。
警卫队已经快要抵挡不住那些猛兽了，他们被冲得四分五散，开始拿起对讲器寻求起支援。
见状，飞鸟趁机带着铃木涼跑上一座铁塔。
铁塔很高，兽群之中没有猛禽，所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等兽群离开之后，可以再继续护送。
而且，她也刚好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他。
“你……”
突然，一阵凭空出现的烟雾糊住了她的眼睛。
随即，她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有人在埋伏，飞鸟立马想到，还貌似十分清楚她的异能。
一道轻佻又跳脱的声音传来，“哎呀，和他预料的一样呢，你们真的逃到了这座铁塔上。”
来者不善。
虽然她看不见敌人，但是却在感知范围内。
所以，【我心无我】仍然可以发动。
可这时，铃木涼有些着急地心声传来：
【这时候对他用异能，会把真正的发动条件暴露给费奥多尔！】
原来是费奥多尔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魔人还不清楚她的异能？
他继续解释，【他们已知的，是视线之内。】
飞鸟了然，难怪仅仅是让她看不见而已，看来费奥多尔想以此来限制她，却和上一样不直接对她出手。
只不过，铃木涼为什么要替她隐瞒，还把这件事告诉她？
对于这些暗流涌动，来人完全不知情，他自顾自地表演着，提高了音量，“在此提问！我为什么要让这位可爱的小姐看不见呢？”
她听到披风划过空气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他自言自语地继续说，“没错！因为这位小姐的异能太作弊了！所以为了游戏公平，我决定——让你暂时失明一会儿！”
【其实直接弄瞎更方便吧！真搞不懂费奥多尔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用这种只能短暂至盲的烟雾。】
说完，他像跳舞一样转起了圈圈。
“果戈里！”铃木涼喊出了来人的身份，他质问道：“你出现在这里是想要杀人灭口吗？可我都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不是说从今以后就让我解脱吗。”
【我知道你有枪，看在我告诉了你那些情报和隐瞒你异能的份上，可不可以亲手杀了我。】他在【心】里卑微请求着。
所以这就是他想拿情报交换的东西？只是想死？要知道，他所说的那些情报的重要性，就算他提出要求，让飞鸟趁着混乱将他放走，她也不是不会答应。
要杀了他并不难……
她皱了皱眉，掏出手枪，但指向的人，却是果戈里，“你是费奥多尔的人？”
还不能杀铃木涼，否则会给特务科和侦探社惹来不少的麻烦。
而这个果戈里，从铃木涼刚才透露的情报之中可以知道，他是费奥多尔手下的一员大将，而且异能非常棘手。如果日后和魔人正式开战，她有预感，这个人绝对会带来一些不小的麻烦。
“眼睛瞎了还玩枪可是很危险的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果戈里并没有用自己的传送异能将她的手枪转移走。
看来费奥多尔还不愿暴露这张小丑牌，但这也说明，他们现在受到了同样的限制。
朝着果戈里的方向，她连开几枪。
空气中传来小丑的闪躲声，他一边躲还一边语气欢快地对铃木涼说：“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显然，他完全没有把这几颗子弹放在眼里。
飞鸟也知道不可能这么轻易地伤到他，所以这几枪的目的，在于判断他的步法和速度。她仔细听着动静，根据他的【心】预测着他下一步落脚的位置。
东边……往前移动了5米……还在往前……他的目标是铃木涼。
丝毫没有犹豫地，她朝着正东方和东北方先后开了两枪。
这两枪迅速得像是不经思考随手打出的，所以果戈尔有些意外，他的脚步声仓促了起来，但语气仍然愉悦，“真不愧是读心使呀！”这么快就摸清了他的落脚。
并不想与他废话，飞鸟继续开枪将他逼离铃木涼。
子弹接二连三的，像是在乱飞，但每一颗却都像是预判了果戈里的动作一般，只给他留下后退的余地。
【明明都看不见了，还射得这么准吗……可时间快不够了，所以——就那样吧！】
只听见披风划过空气，果戈里躲闪的脚步声就突然停了下来。飞鸟朝着那个方向继续摁下扳机，可突然———
【真好啊……】
铃木涼的心声，却是从她的前方传来的。
———果戈里使用了异能，他和铃木涼交换了位置。
发现不对的一瞬间，她就迅速把枪口压低，子弹射到了铃木涼脚边的地上。
果戈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诶？怎么射偏了！真是可惜呢…”
闻言，飞鸟转过身，将枪口对准他，但是却没有继续开抢。他现在已经决定暴露异能，那就会更大张旗鼓的使用，所以再开枪也是铃木涼替他接子弹。
果戈里也丝毫没有慌张，他慢慢悠悠地走近飞鸟，然后弯下腰，用额头抵住她的枪口，语气似乎有些激动，“来吧小姐！请继续开抢！”
又是个疯子。
费奥多尔手下没有正常人是吗。
继续和他僵在这里没有好处，兽潮快散开了，她不能让警卫队或者特务科发现铃木涼和她单独行动过。
但果戈里却紧握着她拿枪的手，继续说，“如果你不开枪的话，我就要把人带走了哦！”
原来这就是费奥多尔的目的。
情势十分不利，甚至可以说，她完全处于劣势。时间、地点、人物，就连她的表现，一切都像是被那位魔人算计好了一样。
要么她的任务失败，冠上护送失职的名头，被欧洲法庭留下审问。
要么就是她亲手杀死铃木涼，在国际上让特务科和侦探社背上“杀人灭口”的罪名。
当然，还有靠蛮力打通的第三条路：暴露异能，控制住果戈里。
但是，飞鸟不禁开始想，这会不会也在费奥多尔的算计之中？她感觉自己仿佛就像棋盘上的棋子，冥冥之中像是有一双巨大的手，在操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被推着走的感觉，莫名的让人恼火。
如果是乱步，面临如今这种僵局，他会怎么做呢？
一个呼吸之后，飞鸟已经做好了决定。
异能可以暴露，但是，这场棋局也必将被掀翻。因为她会不顾一切地找到那个可恶的执子之人，把棋子和棋盘全砸在他的脸上。
可就在这时，像是又发起了疯一般，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铃木涼爆发出一阵“嗬嗬”的怪笑。
“费奥多尔！”他仿佛想将这个名字嚼碎，“费奥多尔！”
一阵铁链被拉动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
和恢复正常时一样，他又在心里道歉。
【我不该有那种想法。】
【不能让我肮脏的血玷污你。】
他的【心】断断续续的，时不时还蹦出一些他“报答”飞鸟时的记忆，还穿插着几张他在费奥多尔手里遭受的非人折磨。
最后停留在一张画面上。
那是飞鸟还在军校时的模样。
……
马路边，带着黑色眼罩的少女把像死狗一样狼狈的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没事吧？”
周围的车辆不断地鸣着喇叭，有些车主还探出头咒骂：“不想活了吗？一个两个都往马路上冲！”
在那时侯，铃木涼确实不想活了，所以他才会趁着费奥多尔让他再次试探本间飞鸟异能的空隙，跑到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少女朝着他们鞠躬道歉，因为她穿着军校的制服，那些人也没在继续纠缠。
他浑浑噩噩的被少女扶到路边，听着她言简意赅地解释，“刚才听到呼吸不对。”
他刚才的呼吸十分急促，感觉像是在害怕什么，所以少女才会关注到他，把他及时从车流中拉出来。
本间飞鸟，又救了他一次。
“你想寻死，为什么？”
把采买的的生活用品从地上一一拾进袋子里后，她这样问他。
铃木涼声音嘶哑着回答，“活着，很痛苦。”
少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谈到这里，她的话不知为何多了起来，“但如果有了重视之人，你就会发现那些痛苦都不算什么。”
“重视之人？”他不解，因为他的生命词典里没有“为别人而活”这个词。
“就是能拯救你走出痛苦之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少女的嘴角微微抬起，清冷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她沐浴着夕阳的残光，仿佛神明在人间的化身。
从那以后，在每次痛苦到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少女说的话，会想起那个微笑。
她的每次出现，都是在拯救他。
她是他的重视之人。
他能为她而活吗？
……
【他传送的范围只能是三十米之内】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他从铁塔上一跃而下。
最后的心声，是被风送上来的——
【所以，请让我，最后再报答你一次】
这道声音平淡、正常，就像是没有疯魔一般，就像是……在为一切画上句号。
铃木涼，替她打破了僵局。
随着最后重物落地的声音，飞鸟毫不犹豫地对准果戈里的额头摁下扳机。
但是后者迅速迅速用异能躲开了，“哎呀，还是死掉了，那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吧！”他摘下礼帽，朝着飞鸟鞠了一躬，“那就下次再见啦，读心使小姐。”
然后，铁塔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组合（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