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爱我【巨人/死亡笔记】》摩基洛戈

3、 其三、冲突

　　虽然还没相处多久，但是艾伦还是能注意到，夜神月并没有对他完全袒露心扉，他的用词很礼貌，礼貌的在这无人的世界里有些多余，这一定是他长时间以来养成的习惯，以至于他自己没有发现，他的态度很镇静，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他也能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表现出“该有的”镇定样子。
　　有点像之前训练兵时期的希斯特利亚，但艾伦能感觉到希斯特利亚隐瞒之下的善良，也能感觉到夜神月盘算着的试探。

　　“坐下吧。”艾伦说，“反正也没事不是吗？”
　　两人就着夜色饮着咖啡，夜神月也很久很久没有喝过了，咖啡算是他原本最喜欢的饮品，他想起在调查总部时，海砂和松田会笑着说阿月这一点也很可爱。
　　好遥远的回忆，居然已经算是上辈子的事，那时他是高中生，他所向披靡，运势站在他那边，世界自动铺好了迎接神的路。夜神月永远不怀疑这一点，他是被世界爱着的。
　　想起他扳倒过最认可的对手L，夜神月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在我的世界里，黑头发的都是聪明谨慎的人，你可算是打破我的认知。”
　　艾伦看着他。
　　夜神月不由自主地警觉着，毕竟艾伦.耶格尔是个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本质上已经与人类不同，这种怪物...他想起硫克，平时没事一样与他说笑，最后也是它突然随心所欲的杀掉他。
　　结果艾伦并没有计较他的最后一句，他说道：“我的世界里聪明的人大多是黄头发的。”
　　夜神月：“......”
　　就这样过了一周，两人又发现一些新的规则，比如破坏的建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复原了，体育场附近晚上有时候会放音乐，但最好不要过去。
　　同时他们也发现了，确实只有艾伦遭到最直接的袭击，幸好他也有能力抵挡。
　　艾伦提议夜神月要不然远离他，两个人分开在两个地方好了。但夜神月拒绝了，他能接受艾伦死在自己面前，能接受艾伦被自己设计谋害，但万一艾伦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叫他不明情况，他就不愿意。

　　两人在夕阳下聊天。
　　艾伦：“你之前说，跟你不一样的是，大部分日本人是黑发的，而且日本还有一个别称，叫做东洋。”
　　夜神月：“是啊，怎么了，很在意你的青梅竹马跟日本可能有关系的事吗？”
　　艾伦：“当然，世界之间也许有共同之处的，找出他们的联系也是有趣的事。”
　　夜神月：“......”
　　夜神月：“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艾伦：“对......没这个时间和精力，你怎么知道的？”
　　夜神月：
　　夜神月：“没什么。”
　　艾伦：“那你呢？你交过女朋友吗？”
　　夜神月：“当然...虽然她也是金发，不过那不是天生的，她也是日本人，她是个偶像。”
　　艾伦：“是个偶像...？”
　　夜神月：“没听过的词吗？”
　　艾伦：“不，我们也有这个词，但是用法好奇怪，我们会说我的偶像是某个人。”
　　夜神月：“...那是我们以前的用法，后来有了一种新用法：就是指给大家唱歌跳舞，受到欢迎的人。”
　　艾伦：“文艺演出？”
　　夜神月：“......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装着心事。
　　艾伦又问道：“你想念她吗？”
　　夜神月：“我不会感情用事，她杀人不是为了制裁，而只是为清除阻挠她的人，所以在旧世界里，她最后也会成为我要制裁的人。”
　　艾伦：“是吗，即使你知道她爱你，愿意为了你放弃生命，也能把她看做无关紧要的人吗？”
　　夜神月：“我又没有欺骗她，我一开始就把话说的很清楚，我只能给她扮演的爱，她愿意要。”
　　艾伦没有再说话，他其实敏锐的捕捉到，夜神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回避了他真正重要的问题：月也许已经无法把她看做无关紧要的人，但属于夜神月的高自尊和完美理想不允许他说出来，甚至也许他不允许自己发现这件事。他垂下头，为这个故事里被割弃的爱感到有些难过。
　　夜神月在听了艾伦讲的事之后已经发现，艾伦和他虽然都杀过许多人，但他们落脚点完全不同，月为新世界的理想，而艾伦大部分因为战争，虽然艾伦的正义感也同样偏执又强烈，但他对身边的人心软，夜神月的判断是艾伦会保护自己。
　　艾伦：“你不喜欢你的朋友们吗？”
　　夜神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觉得，你有一个严重的误区，知道吗？”
　　夜神月：“我的态度说明不了什么，我知道他们爱我，愿意为了我做事，所以接受他们的爱的办法是我自己过的好，回馈他们的爱的办法是让我的世界变好。”
　　艾伦：“......”
　　夜神月：“你想给你的朋友们自由，但是你没有想过他们更愿意要你。”
　　艾伦：“我们的世界里自由是最好的东西。”
　　自己真是被笨蛋困扰的一生，不，是生前生后，而且是种类不同且齐全的笨蛋。不幸的是月对大部分笨蛋都感到烦躁，他就算在原本的世界里也只对妹妹这一个笨蛋真正的有耐心。
　　夜神月：“结果呢？你做了最大的坏人？”
　　“你不明白吗？！你对人类失望，所以去灭世，而我，我早就知道我的世界烂透了，但我去拯救，我使犯罪率下降了百分之七十！善良的人得以安居乐业，倘若是别人会这样做吗，能做到这种地步吗？只有我开创了这个局面！我当然是世界的宠儿了！世界把它自己送到我手中，而我没有辜负！我是独一份的，因为世界要我这样！我做过的事情没人能再做一遍，因为我与那群浑浑噩噩的腐败之人不一样！”夜神月流畅而慷慨激昂的陈词。
　　艾伦：“......你确实很厉害。”
　　艾伦对于想要说服他的人，一直抱着一种置之不理的态度。艾伦，别招惹他们了吧...别进调查兵团，别当训练兵了，别去墙外，别离开我们，别被迷惑，别铸下大错......很多很多这样的话伴随他长大。最后他变成灭世的恶魔，他的哥哥这样说服过他，他的好朋友们，长官们，利用他的党羽们，几乎所有人都要来试试“劝阻他”这件事，但没人成功，倔强是他身体里一根用王水和爱都化不开的骨头。且他一早就被迫知道，不被理解才是正常的，人们连对自己都会撒谎，又怎么可能相互理解。而艾伦在彻底死心后，他也不打算要被谁理解，抛弃一切只管朝着地狱前进。
　　聪明如月一眼就看出艾伦说这话不是发自真心的，比起艾伦不理他的话，艾伦的敷衍更叫他生气。
　　“所以你们都是群蠢货！怎么说也不明白！”他吼道。
　　艾伦觉得，月其实是个可怜人，他确实厉害且创下伟大之举，他的想法很纯粹，正因为纯粹才可怜。
　　“我接受的教育说活下去是最重要的”艾伦说道。
　　“那是因为你们的世界还很野蛮。”月冷静了下来，不禁觉得自己也好笑，他估算过，艾伦所处的社会文明和生存环境大概接近20世纪，甚至19世纪。这点单从艾伦说他们是骑马回城的就能看出来，社会与文明在极度不安稳的情况下孕育出来的思想：人命轻贱，剑走偏锋很常见。他相当与一个和自己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人争执煮皮带吃是否正常。
　　夜神月叹了口气，他在原来的世界里的标准也是酌情制裁，那些为了保命或者被逼无奈的反抗杀人犯他往往轻轻揭过。艾伦，他从小就为了活命杀人，但如果把艾伦放在制裁的位置，他也心知这不公平。
　　想到这点，月语气平和了下来：“我从小接受的真理就是这样的，我们要做好人，要善良...结果那只是人类冠冕堂皇的话，用来作为规劝他人的教条，是我背叛了他人吗？倒不如说社会背叛了我。”
　　月哼了一声，转过眼看向艾伦：“我想要的社会，只要是善良的人，就是像你这样笨蛋也能生存的社会，但是其实......即使是犯罪率下降了百分之七十的社会里，人类这个物种还是和原先一样，他们无动于衷，他们只会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悲剧。净化到后来，我只能坚信我的理念没有错，才能没有迷惘的活下去，但其实我知道...”
　　“我无法拯救我的社会。”
　　“嗯。”艾伦轻轻应了一声，说道：“但是无论哪个时代，我认为人类都需要你这样的人。”
　　夜神月眨了眨眼，生前生后，唯一说这话的，居然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笨蛋。他自认为从不需要任何人的褒贬，可这句话像杆标枪，把夜神月钉在原地。
　　有时候在真理的门外，太过聪明的天才苦苦寻求着钥匙，这门却没有上锁，纯真之人把它推开了，甚至都没察觉它的存在，这对于两种人来说，对方都是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