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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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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暮尔起身争辩,景川加重了按在她肩头的力道,让暮尔又坐了下去,景川说道:“各位,你们跑偏了,我强调两点。第一,我们坐在这里的目的,是给乌坤一个交代,而不是真的去查乌维到底是怎么死的。关于乌维的死因,乌坤一定是查过的,这点毋庸置疑,可结合乌坤此行来看,乌坤那边一定也是没有查出什么,否则,他就不必走这一趟了。”
话音落下,对面有几个人露出了赞同的眼神。
景川这才继续往下说:“第二,我个人倾向于相信她说的话——乌维的死是非常意外、迅速、始料未及的。毕竟如果当时他们两人真的有剧烈的冲突,无论是爆发激烈的对抗还是别的什么,都不会让帐篷外的守卫毫无察觉。可事实是直至我带她离开,乌坤那边都一无所觉。这反向向我们证明了一点,乌坤他们当时认为乌维与她在一起是绝对安全的。只要确定了这两点,我想就够了。至于怎么编好这个故事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语罢有什么念头在景川脑子里蓦的一闪,他顿了顿,对眼前的诸人说道:“另外我再提示一点,她的故事里还提到了一个人,至于那位我想在座的各位想必都有所耳闻,也许暮尔回忆中我们认为不合情理的部分,机缘恰好在那位身上。”
既然拿出了姜家,对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事实上去纠结李暮尔的神志是否清醒,并不重要。正如同景川所说,乌维怎么死的不重要,重点是他们能不能就他的死,推测出一个合理的故事,这个故事最好是他们想要的那个故事。
而李暮尔的这番自述,只是给了大家一个故事的框架,什么情况下,原本正常的人会突然的,毫无征兆的死去呢?
他们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比如乌坤为了查证死因,做了些什么,做到了什么程度,拷问过乌维的身边人吗,得到过什么消息吗;尸检做过吗,维龙加那种地方有人能做尸检吗,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这些都是需要去验证的,而他们时间是有限的。
大家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梳理维龙加传回的消息,不仅仅是乌维生前死后的消息,而要将时间线再往前推!另一路,仍想从李暮尔身上知道更多的细节,毕竟她是最后一个看到乌维的人。奈何那个时候暮尔本人都不是非常清醒,很多细节她都已经模糊,甚至辨不清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在他们的逼问之下虚构出来的。
景川看着暮尔被要求反复复述事情前因后果的时候,既无奈又心疼,无奈是因为他知道这是必须经过的流程,人们在被要求反复叙述一件事时,每次几乎都会大同小异,而多忆出的一句对话或者一个动作,没准就是扭转乾坤的关窍。乌维只给了他们两天!这里面还要包括十几个小时的航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即便大家还没梳理出一条完成的叙事线,也依旧需要按原定计划出发。
景川握了握暮尔的手,安抚道:“别怕,不管到时候是什么局面,我都会保护你”。
暮尔俏皮的一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大名鼎鼎的景队陪着我呢,必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飞机的轰鸣声惊飞了远处酣眠的小鸟,卷起落叶纷飞。随着太阳升起,阳光倾斜而下,给万物镶上一层金红色的冠冕,暮尔眼看着祖国的山川湖海逐渐变小,从透过云层的影影绰绰,变得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在穿过对流层的气流涌动后,飞机逐渐进入平流层开始平稳飞行,她的一颗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维龙加,终于,我还是回来了。
暮尔脑子里蓦地闪过那句——故事终有句号。
李暮尔走后,季白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除了他的身边多了两个孩子——一位十几岁在国外读书,暑期来这儿社会实践的小姑娘;另一位是年龄更小,左右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一张白净稚嫩的小脸,看着软萌软萌的,因为处在变声期,这孩子并不爱说话,时常带着鸭舌帽和耳机抱着switch打游戏。
这两人对外都说是季白亲戚家的孩子,小孩子嘛对娱乐圈、明星感兴趣,假期跟着来玩的。公司里的人知道了都戏称季老师这是办了托育班吧,专门负责给亲戚朋友带孩子。
陈浩每次听到有人这么说,都苦不堪言。季白平时里忙得很,这带孩子的任务大半时间就落在了他身上,而这两个小朋友,一个比一个难搞。
之前他还觉得至少妮寇是没什么问题的,这姑娘一来年级大些,二来也在上一个剧组待了一段时间了,公司这边混了个脸熟,基本跑个腿啥的都没问题,属于不仅不用特别照顾还能帮得上忙的那种。谁知道也不知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姑娘现在天天木着个脸,整个人灵气儿都没了,你要是不理她,她能不吃不喝一整天,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
而另一个自称小七的孩子,原本他以为会最费心力的那个,毕竟这个年纪的半大男孩子大家都知道,你说的多了人家烦,你不说他能把天桶个窟窿。谁知,恰好相反!这男孩非常好带,基本上只要他的switch有电,你准时准点给饭,这孩子就能一整天不打扰你。
但是,有一点,这孩子要求随时跟季哥身边,任何时候,不分场合,哪怕导演说了清场,他也绝不离开。为了这个他陈浩真是承受了很多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啊,整天求爷爷告奶奶,就为了这个小祖宗这独特的癖好。没办法,季哥知道了也就说了一句让他尽力沟通,那他作为一个打工人还能说什么呢,毕竟老板都这么说了……
说到季哥,陈浩就更纳闷。这要是搁以往,一个项目结束后季哥通常都会给大家放几天,这次却不一样,愣是一秒钟都没耽误,就无缝衔接了下一个工作,不管是商业活动还是杂志采访,就连以往极少参加的综艺节目,季哥都来者不拒,像是生怕自己闲下来似的。
陈浩隐隐觉得,季哥的改变跟暮尔姐脱不开干系。暂且不说那天原本准备好的求婚临时取消,之后紧跟着公司紧急撤离了所有人员,就说季哥看到那枚蝴蝶胸针时的脸色,他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果然第二天,大家返回剧组后就听说舒清这边接到紧急通告,跟着邵总提前离开了,杀青宴也没参加。季哥这边黑着脸,紧跟着也走了,说是暮尔姐那边接到了紧急抽调,被安排进了一个深山考察队,探查什么濒危野生动物去了,这求婚嘛,也就被无限期搁置了。
你听听,这都是什么理由,什么工作能比求婚重要,当周围的人都傻呢,这两人肯定是吵架了,再结合舒清跟邵总的离开,很快公司的人就脑补出一场二女二男的大戏。在想想之前那起势极猛又灭的悄无声息的绯闻,我去,这现代版宫心计啊。
而陈浩作为离主角最近的NPC之一,自然成了众人打听消息的首选,毕竟当事的公司三人全都守口如瓶,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通常这时候陈浩就会做出一脸高深状,表示我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能说的样子。而他这欠扁的样子,不仅让他最近在公司里收获了不少人气,甚至还得到了邵总未婚妻的另眼相待。
可事实上,他是真的啥也不知道啊。
季白这边刚结束一组拍摄,趁着拍摄的间隙他瞄了一眼那个一直坐在角落打游戏的小七。那日暮尔他们离开后,恰好两个小时,就真的有人拿着半珏玉环找上门来,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年年生死相托的对象既然会是一个半大孩子。
他回想起那天年年和景川他们之间的对话,即便只漏下一星半点的残片,也足以他得窥另一个世界的锋芒。
这时候的季白不免对景川产生了一丝嫉妒,在那些他不曾经历的岁月里,这两人之间有一个他无法参与甚至无法谈论的过去,就这一点,他光是想想就烦闷到抓狂。而这个孩子只是从侧面印证了那个世界,离他有多么遥远,而他本人与那里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繁华三千,生死一线。
第一次他有了退出娱乐圈的想法。可他自己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首先不说他离开之后凭何立身,就说他身上签下的各种合约,他就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季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就这一个举动,恰好被造型师抓包。对方连忙冲过来一阵调整,这根发丝歪了,左边拨一点,过了,再往右边回一点,刘海这里也要再调整一下,这番精细的动作,让季白更加烦躁。
那边弹道偏一寸要命,这边发丝偏一分不美。倒不是说职业有贵贱高低,可总有价值不同。
好在这么多年了,季白也是练出来了,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看不出什么。他说了一声抱歉,在对方调整好之后,很快进入了下一轮拍摄。
在大家不曾注意的角落里,少年抬眉瞄了一眼双手在季白头上晃悠的造型师,嗯,普通人而已,危险解除。对了,刚才那关自己怎么死的来着,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