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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嫌隙 ...

  •   第二天,楚惜和徐嘉明去看了房子,定下来后,当天就搬了宿舍,留了一些书还没搬,她已经提前和父母说过了,楚项国没有说什么,率先同意了,严碧玲听说对学习有利,也同意了。

      楚惜外宿的地方,离学校不算太远,每天走个五分钟的路就到了,她的房间有一扇窗子,往下看可以看到人来人往,闻到早餐店里飘来的香味,往上看,可以看到天空中稀缺的几颗星星,一望无垠的夜空。

      夜间也没有了舍友的吵闹声,很静谧。

      楚惜很满意,她拿起手机,找到与徐嘉明的聊天界面,真挚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和徐嘉明以往的最后一次聊天停留在上学期,而新的一次聊天是她说了一句“谢谢”,楚惜本来想退出来了,结果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楚惜等了一会儿,徐嘉明发了一句“没关系”。

      这么礼貌又疏离的聊天方式,令楚惜觉得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们十分热络,有着说不完的话。

      楚惜敲了几个字过去:[你觉得,我们需要对台词吗?]

      徐嘉明:[?]

      楚惜:[就是话剧社那个。]

      徐嘉明:[我觉得不需要,我们好像没几句话要讲。]

      楚惜觉得确实是,她那个角色只要站在一旁微笑就可以了。

      徐嘉明:[我有点后悔报这个节目了,还不如去年那个红色题材。]

      楚惜想了一下,公主是一个高一的学妹演的,徐嘉明只有一个戏份——就是去解救公主,骑士不只有他一个,同样,侍者也不只有楚惜一个。

      可能这剧戏份多的人才会觉得有趣吧。

      楚惜:[确实挺无聊的。]

      —

      楚惜在去往教室的路上遇到了邓书仪,邓书仪迟疑了一下,还是笑着和楚惜打招呼:“嗨,楚惜!”

      楚惜弯了弯眼睛,同样打了个招呼,眸底藏着的星光怎么都忍不住从弯成月牙的眼眶中倾泄出来,她生得唇红齿白,这一笑,说是万千光景汇聚一身也不足为过。

      邓书仪呆了呆,不知为何,双颊染上了酡红。

      邓书仪跟在楚惜身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楚惜一直感觉她在看自己。

      楚惜突然开口道:“书仪……”

      邓书仪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楚惜,我没有一直盯着你看,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觉得……”

      “呃……我不是要问你这个,我是想说,你知道论坛上的那两篇文章吗?”楚惜认真地问。

      或许,是邓书仪写的也不一定。

      邓书仪松了一口气:“哦,那两篇文章啊,我没看全部,我在表白墙那里看到第二篇的一点片段,有人表白刘尚甜,刘尚甜是谁啊,我们班好像没有这个女生啊?!还专门为她写小作文……”

      一般学校的表白墙都是供本校学生表白用的,有的时候还挺多功能的,如果说论坛是几个学校的学生老师一起交流的话,那表白墙就是本校学生的交流。这下不得了了,刘上添因为这件事,再次被众人认识。

      上一次当众丢脸,还是在他念检讨的时候,他的检讨,直接贴在楼道的告示栏上,让来来往往的同学尽情地欣赏。

      刘上添这次估计得气死!

      楚惜悄悄说:“你想一想我们班姓刘的。”

      “……刘、上添?”邓书仪瞪大了眼睛,“刘尚甜?刘上添?!”

      邓书仪感慨了一声:“真会玩。”

      回到教室后,果然看见刘上添一脸菜色,想必已经知道了,刘上添抓了抓头发,至今想不明白他到底得罪了谁,直接让众人给他称呼来了个大转变,从“添哥”变成“跪妃”,鬼知道经历了什么。

      楚惜的目光在刘上添的同桌小范身上,小范跟所有听说这件事的男生一样,憋笑憋得很辛苦,还要假意安慰刘上添,刘上添一开始真的求安慰来着,后来直接摆出一副“毁灭吧,我累了”的表情。

      最后垂死挣扎了一下,无力地呐喊了一声:“丧尽天良啊!!败坏我名声,我什么时候掐过兰花指啊!什么时候走路搔首弄姿啊!有事吗?!”

      温洛叫得格外熟稔,当场行了个礼:“参见跪妃娘娘!”

      然后对楚惜说:“惜宝,你看,昔日我们的管家,摇身一变成了我们高攀不起的模样。”

      刘上添怒了:“你有病吗温洛?!他妈我们在一个频道上吗,啊?”

      他又道:“再说了,为什么要抓着第二篇不放,啊,第一篇那个季姓的皇帝,不就一班那个季向涵吗?”

      “楚惜,你怎么还跟温洛笑得出来,温洛那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吗?我要是会写,我头一个就把温洛这神经病写进去,给她安排一个坎坷的命运,最好从小流浪,靠捡破烂为生,最后在给她安排个罪名,让她把牢底坐穿!”

      楚惜听了刘上添这一席话:“……”狠,是个狠人。

      温洛人都傻了,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他,他说什么?”

      “给我安排个流浪的命运,靠捡破烂为生?最后把牢底坐穿?!”温洛气笑了,把书拍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这是哪个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你好歹毒的心啊,我再不济也是把你发配非州,你居然要我把牢底坐穿。”

      楚惜头皮发麻,“等等,温洛,冷静一点。”

      刘上添拔腿就跑。

      温洛追了上去,那架势怕不是要把刘上添脖子扭断。

      小范已经笑得差点背过去了,他边笑边摇头:“刘上添……也有今天,不……不行了快给我笑岔气了哈哈。”

      —

      晚自习下课后,楚惜去上了趟厕所,听到外面洗手池的地方有人在聊天,她们故意地低着声说,但楚惜在隔间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楚惜和徐嘉明不是已经分了吗?怎么还走那么近。”

      “哎呀,他们现在是朋友嘛。”

      “朋友,你信吗?你不觉得男的一直凑上去吗?我觉得他有点舔,应该是想复合。”

      “有点感慨,帅哥干嘛要这么作践自己,而且女的长得一般啊。”

      “我觉得女的应该是看男的长得帅,故意吊着人家,你看之前她交的那些男朋友,哪个长久过,还是为了成绩,去玩弄别人感情。”

      “啊?她成绩也不怎么样嘛,又不是在一班,又不是一班前几名。”

      “女的人品也不怎样,我听说她和她宿舍不合,已经搬出去住了。”

      “确实,如果一个人讨厌她,不算什么,如果有一群人讨厌她,那说明她自己本来就有问题!”

      很奇怪的是,楚惜和她们一点也不熟,甚至有的人她压根也不认识,却肆意地说着诋毁她的话,她知道,背后议论她的人不少,可没想到如此肆无忌惮。

      楚惜站在包间里,她很想走出去,看看她们是什么反应,可她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推不开一扇门。

      楚惜的手指颤了颤,站在门里,听她们说了一阵子“男的”,“女的”,难听得好像利刃刮破耳膜,两只耳朵都在遭罪。

      快上课的时候,她们走了,楚惜才走出去。可笑的是,她连她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随着晚会的时间一步一步推进,晚自习的排练时间也变得频繁,徐嘉明要走时,看着楚惜,弯了一下眼睛,声音温柔道:“要和我一起吗?”

      楚惜迟疑了一下,很想说好,可她还是说:“你先走吧,我待会儿再去。”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磨蹭了很久。

      她还是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却说着不在乎,就这样双耳闭塞地过了一个高一,偶尔听到时也会装作没听到,任由恶言言语从耳中划入,在心底留下痕迹。

      楚惜记得她听过最恶毒的一个词,是婊子,原因只是她在吵闹的晚自习上发了个脾气,就被别人在背后骂成那样。

      还有,之前与徐嘉明谈个恋爱,背后有很多人在嚼舌根,说她配不上人家,说她装,而背后说的这些话,又会以某种方式被他人转达到她耳边。

      她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我行我素。跟徐嘉明在一起时,更是一句话都未向他吐露。

      可是人心不是铁做的啊,她也会难受。

      楚惜排练完,徐嘉明打算和她一起回来,楚惜垂着眸,看不清眸里的情绪,低声道:“要不然,我们还是离远一点吧。”

      徐嘉明:“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朋友,可禁不住有人说闲话。”楚惜道,“还是避嫌吧。”

      徐嘉明突然有些生气:“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啊,为什么要避嫌?”

      楚惜没有说话。

      看着楚惜一声不吭的样子,徐嘉明眸中的光彩变得黯淡,夜晚的风呼啸而过,划过徐嘉明的脸颊,他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把我当成什么?”

      楚惜知道徐嘉明生气了。

      理智告诉她要及时止损,可是感情却推着她将错就错,于是她用着一种很不愉的语气,呵了一声:“没当什么。”

      徐嘉明看着楚惜,眸中有了怒意,心里的火不断地燃烧着,有摧枯拉朽之势,呵斥到:“你觉得很好玩吗?”

      吼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楚惜的话卡在喉咙里,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她似乎要被徐嘉明心中的火灼伤,眼中呈现出迷茫的神色。

      这是徐嘉明这学期以来,第一次吼她。

      徐嘉明看着楚惜茫然无措的神情,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怒火一下子就熄了,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选择一言不发。

      楚惜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晶莹,她眨了眨眼睛,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楚惜觉得心里很难受,仿佛有一把刀,在她的心口上缓慢地割。

      为了不让徐嘉明发现异样,她哽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后转头离开。

      徐嘉明看着楚惜率先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发闷,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他没有出口挽留,只是握紧了拳头。

      怎么办?他追回楚惜的这条路,好像变得更长了,长得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坚持走下去了。

      晚上楚惜回到宿舍,她抬头望着夜空,黑茫茫的一片,今晚的夜晚,看不见一颗星星。

      这间宿舍还是徐嘉明帮她找的……

      楚惜拉开窗户,站在窗前,任冷风刮过脸颊,撩起头发,哪怕头发变得乱糟糟,甚至遮住了眼睛,她也一动不动。

      楚惜头一次如此厌恶自己的性格,她讨厌自己总是瞻前顾后,讨厌自己小心翼翼,什么话都压在心底。

      从小受到的教育,家庭环境,冥冥中像是有一座山,死死地压住她所有的情绪,以及所有想表达的欲望。

      习惯了什么都藏在心底。再喜欢的东西也不敢去争取。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

      从这天以后,徐嘉明没有再找楚惜说过话。楚惜也没有主动和徐嘉明说过话,甚至遇到了连招呼都不打,两人之间越来越疏离,关系僵硬到连刘上添都发现了。

      刘上添小声问楚惜:“你跟徐嘉明怎么了?”

      “什么我跟徐嘉明怎么了?”

      “就是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没有啊。”

      刘上添那叫一个着急,简直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前些日子刚答应要帮他的好兄弟追回楚惜,这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他妈比刚分手时还冷漠啊。

      刘上添惊人的发现,徐嘉明几乎不往他们这里看了,楚惜说话几乎不提到徐嘉明的名字,只是用一个“他”代替。

      温洛也看出了不对劲,先是对刘上添使眼色,“他们怎么了?!”

      刘上添道:“我也不知道啊。”

      温洛:“要你有何用?算了,我去找楚惜聊聊。”

      刘上添:“你以为我没问过她吗?她说没事,你以为我没问过徐嘉明吗?他也说没事。”

      “他们说没事就真的没事吗?”温洛鄙夷道,“动动你那花生仁大小的脑瓜,没事哪是这种没事法,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

      “那现在怎么办?”

      “总要弄清楚原因,再趁机行事吧。”

      楚惜发现,最近温洛黏她的时间变多了,而且温洛的眼睛变得不太好使,总是对着刘上添眨眼睛,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温洛主动出击,和楚惜来了个夜谈交心,“楚惜,你告诉我,为什么避开徐嘉明啊?”

      楚惜下意识道:“没有啊。”

      温洛道:“我都观察到了,你们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而且每次都间隔一米开外。”

      “什么啊?”楚惜诧异地看着温洛,“你这样搞得我们很亲密似的,就普通朋友,一米开外很正常。”

      “哎呀不一样,你们之前……”温洛比了个手势,“挨得挺近的。”

      “还有你真的把他当普通朋友啊?之前是谁在我旁边一直徐嘉明徐嘉明的。”温洛揽着楚惜的肩膀,偏头朝她笑着,“你不喜欢他吗?还喜欢就复合啊!”

      楚惜微笑着,神情有些落寞,“很多时候,不是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的。”

      温洛拍了拍胸脯:“我支持你啊!”

      她想到什么似开口:“刘上添也支持你啊!”

      “安啦安啦,我们是你最坚实的护盾!”

      校园里人影晃动,有同学的欢声笑语,有情侣间的细语……各种声音在林荫间,在空地上,此起彼伏着,那是属于夜晚校园的喧嚣,天边被染成了墨色,而温洛眼底却映着皎洁的光,她轻声道:“毕竟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一个不会轻易垮下的人……”

      此刻的温洛和平常大大咧咧的样子判若两人,眸中神采奕奕,有种说不出来的温和。

      温洛或许高估了自己,楚惜暗自苦笑着,她对温洛说:“给我一点时间缓缓吧,我现在也不清楚我到底要什么……”有些时候会陷入一些消极的情绪,明知道没有必要,可还是很久才能摆脱。

      剩下的话楚惜没有说出来。

      “温洛,其实我很羡慕你……”你的开朗活泼,大方。

      可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

      楚惜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保持乐观的人,没有温洛说的那般顽强,那些都是演给别人看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内心。

      坚硬的外壳戴久了,便觉得自己真的能刀枪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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