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岭》常山渐青

77、跌落到人间烟火里

　　当然，对于讨厌的男人，她们就不是这样的表现了。
　　我不得不又一次深深地以为，对于双重标准，甚至多重标准，坚持最好的人群，大概就是普天之下的女人们了。
　　“这就是沉淀，这就是积累，这就是丰富自己。”我再次特别用心地夸道，除此之外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何之洲了。
　　她回应我的是一阵异常难熬的沉默，难熬的人是我。
　　看来我又一次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左拉写的《娜娜》这本书，你看过吗？”我贱贱地问道。
　　我本来想说《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本书的，即忧郁而又活泼的老潘曾经一本正经地向我提到过的一本他比较讨厌和鄙视的书。
　　这本书的内容是关于一个神经兮兮的老男人的。
　　这个长得着实不怎么样的家伙，即故事的男主角，从小就喜欢一个漂亮的富家女，而且两个人也一度恋爱了，但是这个女的后来嫁给一个比较有名的医生了，然后这个贼心不死的家伙一直等到医生去世了，才和这个女的重新接上火，从而开始了一段随时都会挂掉的黄昏恋。
　　其实我也比较反感那个可恶透顶的男主角（在这一点上我和老潘的观点比较类似），因为他在等待女主角的过程中一直都没闲着，不是和这个女人玩，就是和那个女人玩，看着就挺恶心的。
　　什么狗屁爱情？
　　简直低劣得要命！
　　“没看过。”她老老实实地说道。
　　漂亮，我等的就是这句话，然后我好大显身手。
　　于是，我便用一大片饱含着我的无数心血的文字，较为简要地给了讲了讲《娜娜》这本书的主要情节，即关于那个法国绝色下贱女人卑劣而可怜的一生。
　　这期间，我不得不表情十分痛苦地忍受着，因为断续地回忆起那些令我厌恶的故事细节，给我带来了阵阵难言的反感和恶心。
　　尤其是书中不惜笔墨详细描写的，关于当时西方人的着装和化妆方面的破烂内容，简直让我感觉痛不欲生，不堪忍受，从而逼得我指着苍天发誓，我再也不会去看第二遍了。
　　我觉得，和一贯雍容典雅的心思细腻的，历史文化相当悠久的典型东方人比较起来，传统意义上的西洋人确实够劣等的。
　　他们这些看起来牛气冲天的家伙，毛孔粗大，皮肤干燥，眼眶深陷，鼻子高耸，体味严重，动辄喜欢决斗，脾气暴躁得要命，就像一群只在深山老林里出没的野牛或者狗熊一样。
　　当然了，对于近现代以来他们在艺术和科技上所取得的诸多非凡成就，我还是相当佩服的——不过这已经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于这些一开始进化得比较慢，后来又进化得比较快的产自异域的毛猴子们，我的感觉也是爱恨交织，喜忧参半，总之就是一言难尽吧，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好了。
　　又当然了，这些无关紧要的破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呀？
　　我现在重点关注的是《娜娜》这本书，是何之洲对这本书的态度和看法，或者是她对我的话语的基本意见，这才是眼下最核心的事情，其他的东西都不值得我浪费半分精力。
　　“唉，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我最后叹道。
　　唉，这个判断真是俗而又俗，低而又低。
　　我得到她了吗？
　　没有。
　　所以，她就是最好的？
　　是的。
　　又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是的”，还是让我无法下口。
　　如果整个世界全部都是由完全正确的事情组成的，那么这个世界真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是，这个世界确确实实全部都是由完全正确的事情组成的啊，难道它就不该存在吗？
　　答案显然是极其肯定的。
　　其实存在就是存在，没有什么理由；不存在就是不存在，同样没有什么理由，因为存在就意味着正确。
　　所以说，天下就没有什么错误的事情，错误的概念只是来自人类一厢情愿的想法和看法，和事情本身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地球就是毁灭了，对宇宙来说又有什么影响？
　　这就是万事万物的本质，可惜很多人都没看透。
　　是的，是的，是的，一切都是“是的”。
　　亿万年之后，谁还在乎那些“不是的”？
　　你看看，我这个人没事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芝麻粒大的小事也能让我轰轰烈烈地想上半天。
　　这既是我的幸福源泉，也是我的痛苦之根，更是我必须得走下去的这条人生之路上必然会遇到的风景。
　　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过程，早晚有一天，它还将是我的生活终点所在——毕竟“我思故我在”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面对着这条时而崎岖时而宽阔，时而明显时而隐藏的道路，我真的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那么，中午怎么吃，你？”我神乎其神地问何之洲，在举手投足间就用不小的石子非常精准地打了她的脑袋瓜子一下。
　　其实不仅在她看来是这样，在我看来也是这样，即一向难以琢磨的若隐若现的我，终于跌落到人间烟火里来了，竟然冷不丁地想起了关于吃的问题，而且还是以这种看似莫名其妙的方式提出的。
　　都说食色性也，吃的问题当然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似乎值得我们俩再好好地讨论和研究一番。
　　而且，我也确实感觉有点饿了，需要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就像需要找点东西来填充脑子一样。
　　“一会回家吃。”她用无比正常的语气回道。
　　直到此刻我才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像以前从未正儿八经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样，即她也有一个正常而完整的家。
　　这个家里有丈夫，有孩子，有公婆，有父母，有林林总总的各具特色的亲戚，有其他该有的一切和一切，所有和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