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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酒楼脱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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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彦清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簪子,笑着将它放到了吴昭音手上。吴昭音又欲取下头上的月桂簪,却被苏彦清用手按住道,“不用了。你留着吧。不知姑娘家在何处呢?”
“家?”吴昭音一怔,霎时间不知如何搪塞过去,“家在——”
苏彦清见对方支吾,主动改口道:“听姑娘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吴昭音浅笑着点头“嗯”了一声。
“那就奇怪了,姑娘既不是本地人,为何识得本官呢?”苏彦清语气中带着少许狐疑。
吴昭音绞着手中的纱巾,娓娓回道:“那日大人在聚仙楼查案,民女有幸见过。”
苏彦清顿住步子,侧头凝视着面具下的一双杏眼。良久,也看不见其流露出一丝闪躲,遂无奈地转过视线,温声道:“哦?原来如此。那姑娘如今宿住何处呢?”
“我住在——亲友家中。”吴昭音心下暗忖,按说自己目前应该还没暴露身份,大人为何如此“穷追不舍”?难道他是在对一个陌生女子示好?不可能,苏大人应该不是见色起意之辈,更何况自己可一直蒙着面呢。莫非他不相信自己是被掳到相府的?
“姑娘不要多心,苏某并无他意,只是想着差人将你送回去。”说话间,苏彦清慢悠悠地取下面具,一张丰神俊朗的面孔霎时间出现在吴昭音眼前,凤眼生威 ,长睫如扇,抬眸间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吴昭音不由得别过了眼,视线刚好扫过街边的茶馆,突然心生一计,柔声道:“大人今日助我脱逃,又因我负伤,大人若是不弃,不如,民女请大人喝茶吧。”
苏彦清眼里闪过一抹亮色,嘴角缓缓勾起道:“这个时辰喝茶似是不妥,不如,请我吃顿饭吧。”
“吃饭?大人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谁说的?走!”说罢,苏彦清便拔腿朝右前方走,吴昭音轻声唤了一声大人,奈何苏彦清兴致盎然地阔步向前。吴昭音见是机会,动了偷溜的念头,谁知又见那两个黑衣人在人群中穿梭。苏彦清站在前方回了头,指了指上方的牌匾。吴昭音顺着方向抬头一望,原来是到望月楼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苏彦清前脚刚踏进望月楼的门,热情的小二忙不迭地跑上前道:“哎呀,少卿大人,这上元节,您怎么来这儿了?”这小二个头不高,但面相倒也生得喜庆。
“怎么?不欢迎呀?”苏彦清径自朝三楼尽头的包厢走去。
小二一边笑一边打量着他身后的吴昭音道:“大人莫要取笑唐三了。只不过今天大掌柜的不在,小的怕怠慢了您。不知这位小娘子是……”
苏彦清侧脸一笑,解释道:“朋友。”
“原来是大人的朋友,里面请里面请。”唐三殷勤地将二人迎了进去,边倒茶便问:“大人想吃点啥?”
苏彦清将面具放在桌边,还未来得及发话,便被吴昭音抢言道:“既是民女请客,那便照旧吧,依着大人常吃的来。”
唐三见苏彦清有些发愣,正欲开口探问。苏彦清却只丢下一句:“找身你的衣裳过来。”
“是。”唐三点了点头便退下了,关门前还好奇地朝里面望了一眼。
“不知姑娘贵姓?”
“免贵姓吴。”
“哦,原来是吴姑娘。”
忽然,一声响亮的叫卖声从楼下传了上来:“蜜煎樱桃,蜜煎樱桃,软糯甘美,酸甜可口。”
“大人,民女下楼买点樱桃吧。”吴昭音说着便要起身。
“你确定吗?”苏彦清看了吴昭音一眼,又望向窗边。
吴昭音走到窗边向下一望,只见三五个黑衣人正在楼下晃悠,眼见着马上就到望月楼下了。
“大人,您要的衣裳。”门口恰好响起了唐二的声音。
苏彦清站起来亲自开了门,从唐二手中接过衣裳又转身道:“过来。”
吴昭音乖乖地走了过去,苏彦清将衣服塞到吴昭音怀里道:“赶紧换上,我就在门外。”说罢便关上了房门。
吴昭音躲到屏风后面,刚褪下外衫,门外便响起陌生男子的喝声:“给我仔细地搜,不要放过任何一间屋子。哦?哈哈哈,没想到竟在这里又遇上少卿大人。”
“你们是?”苏彦清假装不识,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侍卫队。
“哦,我是严府的护卫队长石靖,我们今晚见过的。”领头的黑衣侍卫解释道。
苏彦清故作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你们——是来找人的?”
“正是。”
“那请便吧。”
“是。”
苏彦清嘴上答应着,步子却没挪动半分。
石靖抱拳拱手低声道:“大人您看您这间——”
“怎么?我的厢房也要搜?”苏彦清语气有些不悦。
“小的不敢,但是相爷有令,小的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大哥,别跟他废话。咱们直接冲进去便是。”一旁的侍卫不耐烦道。
“嗯?”苏彦清颜色瞬间冷了下来,眉头紧蹙。
“放肆!”石靖朝那人大声呵斥道。
此时,“吱呀”一声,房门被缓缓打开了。两侍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跑堂打扮的男子蒙着青巾,朝苏彦清拜了拜说:“叨扰大人了,小的告辞。”
“慢着!”石靖伸手拦住了吴昭音道:“露露脸吧小兄弟。”
“如何?连我的人也要查?”苏彦清踱步到吴昭音身旁道。
石靖问道:“不知他是大人的什么人?”
苏彦清道:“本官有必要告知你吗?”
石靖上下打量着吴昭音,浅笑道:“这位兄弟蒙面夜行,莫非是大理寺的暗探?罢了,没想到大人此时还在办案,真是搅扰。”说完伸手作请状。
吴昭音正欲向前,苏彦清又喊道:“等等。你还有东西在本官手上。”
吴昭音心里清楚,苏彦清这般说辞是怕那黑衣侍卫趁机追了出来。但若留下,也必会暴露身份,两相为难之际,吴昭音还是咬咬牙,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石靖忍俊不禁道:“大人这属下倒还有些性子。”
吴昭音下楼后将怀里的梅花簪交给了前台的唐三,快语道:“少卿大人的饭钱。”说完转身便走,却迎面又撞到了一黑衣人。那人骂道:“走路没长眼啊。”唐三连忙将簪子揣进口袋,满脸堆笑地从柜台里面跑出来道:“几位官爷也是相府的人吧?你们的人在上面呢。”
几位黑衣侍卫看了看唐三和吴昭音,一言不发地匆匆上了楼,等唐三转过头,吴昭音已经消失在店门口。
几名黑衣人上楼后一眼便看到了苏彦清,其中一人附在石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哦?”石靖瞬间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苏彦清,自言自语道:“不好。”
他们正欲下楼,却被苏彦清拦住去路。厢房门正对着楼梯口,端着食案的跑堂站在楼梯中段瑟瑟发抖,神色慌张道:“大人,您的菜。”
苏彦清用眼神示意跑堂继续上楼,又笑着对着几个侍卫道:“几位看我这菜如何?”
石靖握了握手中的刀柄,看都不看一眼便道:“好菜。”
苏彦清笑盈盈道:“既然方才几位吓走了我的客人,那不得留下来陪我喝上几口。”
“还望大人海涵,吾等有要务在身,改日再请大人吃酒。”石靖边说边找着空隙下楼,却被苏彦清堵得死死的。
苏彦清对跑堂说了句:“把菜送进去。”又道:“不知几位要找何人?”
“怎么?大人为何如此感兴趣?竟频频阻拦卑职。”石靖咬着牙,用鼻孔呼着气。
“哦?此话怎讲?”
方才上楼的侍卫们中有人出声道:“大人刚刚还和您的捕头在相府后街对我们大打出手,不是么?”
“本官?大打出手?”
“大人是没动手,可您眼见着您的捕头拔剑了。”又一黑衣侍卫道。
苏彦清点点头道:“哦,原来是你们。本官夜里看不清楚,只想着先将你们拉开,再问清缘由。怎么?尔等在街上持刀械斗,大理寺还过问不得?况且,你们既认出了本官,为何不止戈相告,禀明实情呢?”
“这——”那侍卫一时语塞。
石靖赔笑道:“大人勿怪,许是他们一开始也没认出来。听小的们说那人喊了一句“快去救他”,大人便独自跑了,莫非——”石靖抬眼看了一下苏彦清,“大人认识我们所找之人?”
苏彦清面不改色地反问:“你们找谁?”
石靖道:“实不相瞒,我们在找一个从府里逃出去的侍妾。”
旁边的侍卫抱怨道:“大哥,别废话了,等你们说完,人家早跑了。”此人说完便走到侧边栏杆,翻身跃下楼梯,其余几人纷纷效仿。可他们没下几步便节节后退,倒逼得苏彦清也退到了厢房门口。
苏彦清伸头望了一眼,只见陈聘目光炯炯地拾级而上,身后还跟着几个捕快。
眼见着双方又要拔刀而向,苏彦清立马喊道:“且慢,今夜应是上元良宵,吾等皆是公门中人,还应体恤民情,少些激斗,免得殃其无辜。这样,本官问你们三个问题,若你们答对了,本官这就回避。”
石靖道:“大人请问。”
苏彦清推开房门,坐了下来,半晌才道:“方才,你们在相府后街围殴的那蒙面人,不知他所犯何事?”
石靖进了厢房扫视了一眼道:“回大人,那人掳走了相爷的侍妾。”
苏彦清又倒了杯水,放到对面桌边道:“哦?可你刚刚说那是从府里逃出去的侍妾。怎么又是逃?又是掳的?”
门外一侍卫没好气道:“大人,这是相府的私事,您无权干涉吧。”
苏彦清笑了笑,继续说:“好。那第二个问题:既然你们说她是相府侍妾,请问可有她的卖身书契?”
“这个——”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