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知池深》淮水深

5、都是恶人罢了

　　池珉锡打算周末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再下定论，毕竟行李还没收拾，可宋之然一一拒绝了，说不用拿行李他那什么都有，只用拿他平时没法离手的就行。池珉锡家庭又不富裕，哪来什么重要的东西啊，也就书包课本和笔记本电脑用的最多，所以当天晚上很顺利地搬进了宋之然家。两居室的房子两张两米大床，原本是要分开睡，但是宋之然嫌麻烦让池珉锡和他一起睡，池珉锡也乐意。
　　“平时就你一个人住？”
　　“嗯，父母不住这边，这里只是为了我上学方便。”宋之然边写数学题边说。
　　“郊区别墅？”
　　“对，老宅。”
　　池珉锡不再过问，也拿出作业在他身边坐下“刷刷”写了出来，他把数学放放先写别的，六点半放的学，八点开始写的作业，一直写到十一点半也没写完。宋之然都开始刷卷子了，他还有数学要抄，唉，这就是差距吗？
　　池珉锡：“你作业怎么写这么快？”
　　宋之然：“今天的作业我昨天当拓展写了。”
　　“……”这真没法比，虽然都是华海的学生但是有些人总会比你先行一步，人家都能预判老师的作业而你却还在补没写完的作业。
　　池珉锡两道数学要做半个多小时甚至算速度快的，现在加上抄题就得将近一个小时，宋之然这种数学不是满分就是几乎满分的人根本不用费劲，二十分钟内解完两道大题是普遍速度，池珉锡都怀疑他是不是连思考都没思考就直接往上写答案，但是天才往往都是太熟悉题型所以一眼就能解剖。看着眼前宋之然“刷刷”翻卷子，他实在忍不住了道：“你帮我抄点数学题呗，只抄题就行，我自己解。”
　　跟前人停下笔，抬头望了一眼他：“这好像不在我范畴之内。”
　　池珉锡有些茫然，宋之然接着说：“包吃包住，我也没说要包作业。你麻烦我的事还少吗？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近到这种程度吧？我没有任何义务去做与我们交易之间毫不相干的事。”
　　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有近到这种程度吧？那他们的关系是什么距离？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忽远忽近、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池珉锡低了头道。
　　宋之然没有回答，合上卷子起身去了卫生间，他洗了把脸，脑子有点乱哄哄的，每次关系得到发展他又着急推开，不，是必须推开。他还有简星，现在只是寂寞了需要人陪罢了，至于说谈恋爱可以考虑，哄哄人算了，考虑还是不考虑了吧，两人不在一个阶层，也不可能一辈子。长的像简星，又不是处处像简星，要是挑到更好的，那池珉锡也不过是废品，他身边从不缺人，唯独缺了小简，想到这心里有根弦就开始微微颤抖，痛得他难受。可又转念一想身边至少还有个勉强能代替的人，便好受了许多。
　　等平复好情绪后若无其事地坐回桌前看试卷，边看边整理错题。正入神呢，签字笔“咔嗒”被按响了一声，池珉锡作业写完了。
　　“我要睡觉了。”
　　宋之然盯了他一会儿，收拾了课桌道：“洗干净等我。”
　　这话……目的不太单纯啊。
　　“明天要上学算了吧，你昨天……”池珉锡话没说完，微微皱眉，脸上露出疲态。
　　“嗯，好，那也洗干净，我想亲亲你。”
　　什么？宋之然居然答应了？宋之然还说想亲他！什么什么？！池珉锡只觉得自己要冒粉红泡泡了，这简直不是在做梦吧！幸福感爆棚啊！又在努力成为crush对象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加油！争取早日斩获男神芳心！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他笑着答话，一溜烟冲进了淋浴室，换洗衣服都没拿。
　　“哗哗”地水声在地面打出声响，宋之然在外面听着动静，找出合适的衣物，大部分都是他没穿过几次，现在也穿不了的，给池珉锡倒是合适。
　　果不其然过了十几分钟水声停了，隔着磨砂门就听见人喊：“我没有毛巾和衣服，麻烦你给我找一下谢谢！”
　　宋之然抱好方才拿好的东西，开了淋浴室的门，一阵热气拂面，冷空气入侵室内，玻璃上的雾凝聚成一颗颗小水珠，身材苗条、皮肤白皙水嫩的人背对着他，水从头发滑过顺着脊背流入股缝中，再从笔直的腿经过落在脚踝。是男生但是因为瘦的突出，腰目测也就一张白纸宽，出水芙蓉般的勾人心魄。池珉锡转过身也没有不好意思，并不在乎宋之然直白的眼神，从容接过毛巾，一点一点擦干身上的水，搭好毛巾，伸手去拿衣服。谁知宋之然躲开他的手，把衣服收了回去。
　　“嗯？怎么了？”池珉锡眨着懵懂的大眼睛，手还悬在空中。
　　“先不穿了，吹头发吧。”宋之然放下衣服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不然头发水会弄到衣服上。”还很贴心地拿了个凳子，意思让池珉锡坐下，他来吹。
　　于是小池同学身上只套了条裤衩子。
　　“温度不合适和我说。”
　　“风大不大？”
　　“你别乱动，我给你梳梳。”
　　池珉锡除了点头还是点头，脸红的像苹果，宋之然这温柔起来也太温柔了吧。要不要这么会照顾人，他都快流鼻血了。
　　“脖子怎么这么红？太热了吗？”
　　“啊，是……” 池珉锡脸上带着难以压制的笑容说，结果还是没控制住笑出声了。
　　宋之然扒拉一下他头发，关掉吹风机，问：“笑什么呢？”
　　“嗡嗡”的声音那么大还能听见啊……
　　池珉锡转向他：“我开心啊，嘿嘿。”
　　天真的笑容被宋之然尽收眼底，好像贯穿了神经同时牵动心跳，灿烂、阳光、欣喜。他发现这样更像简星，简直一模一样。
　　心情很好，很美好。
　　“等一下！我历史忘了写！”虽然这句话有些破坏气氛，但池珉锡必须说。
　　“……”
　　“没事，我帮你写。”明明刚刚说过作业不在管理范畴内，果然英雄难逃美人关。
　　话音落他再也忍不住的抱过池珉锡，送上轻轻的亲吻，好柔软的人，喜欢这个感觉。
　　沉溺。
　　沦陷。
　　下潜。

　　去学校没迟到，李诗琴发现自从前几天开始，池珉锡整个人乐不可言，大家都好奇发生了什么，结果他嘴仿佛上了封条般严实，啥也不说。
　　中午去找了阳澈，食堂打好饭俩人坐下静了一分钟。“你昨干嘛去了？他们说宋之然和你骑一辆自行车回家，但是我晚上去你只有自行车没有人啊。”阳澈认真地说。
　　池珉锡眼神躲闪，看着盘子一直往嘴里塞菜：“没什么，出去玩了。”
　　“去哪玩一晚上不回家呀？”
　　他放下筷子，只觉得紧张得有些发热，解了两颗扣子，清清嗓道：“就是酒吧街嘛，人挺多的。”结果阳澈盯了他两秒，起身扯了扯他的领子，“和宋之然？”
　　“不是，和别人。”这谎话也是出口成章了。
　　“然后就是玩了一身吻痕回来，玩挺花呀。”
　　池珉锡立刻扣上扣子，一脸惊慌失措，他忙说：“你看错了，那是蚊子咬的。”
　　“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如果有一天你想和我说实话了，再告诉我也不迟。”阳澈才开始动筷子，“吃饭吧，老弟。”
　　宋之然来到食堂正好看见这么一幕，发小间扯领子这样亲密的互动倒是稀少。
　　“嘿，看什么呢？”突然身后响起道声音将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蒋曜。
　　“喜欢我们班那个啊？”说着朝阳澈指了指。
　　“没有。哦对，还没问，你进展怎么样？”宋之然知道蒋曜这学期刚转来就喜欢那个顾林许，顾林许是上届的学生会主席和他还是有点交情的。
　　“别问，难搞。都跟我在一块儿了，还想着我表妹呢。”蒋曜一脸发愁，“不如咱一块吃吧，今天顾林许没来。”
　　宋之然点头，又朝池珉锡那桌撇了撇：“跟他们拼个桌吧。”
　　“成。”
　　阳澈好几次都想开口说点啥，可又觉得有点尴尬，两人就这么静着没说话。池珉锡心情复杂，毕竟被人看到了把柄，阳澈这种顺藤摸瓜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如果自己不跟他坦白，说不准也要被查个清楚，有些时候也是恨有着刨根问底性格的人。关键是要怎么跟阳澈说呢？说他喜欢男生，然后和宋之然同居了？
　　他焦急地不知所措，只知道吃饭，这时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好，请问这儿有人吗？”
　　抬头一看，卧槽宋之然！池珉锡有种立刻想要起身离开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稳坐如山。
　　“没人，你坐吧。”阳澈直接替池珉锡答应了。第一，宋之然这么好看的帅哥谁会拒绝？第二，他和蒋曜一起来的一定是蒋曜的朋友，说得上话。
　　他小心翼翼地去观察池珉锡表情，突然“哐当”一声，一个餐盘丢在宋之然身上。
　　“啊！学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个高一的女孩边道歉边收拾残局，“要不你把校服给我吧，我洗完还给你。”生怕宋之然怪罪，一直说不好意思。
　　“姑娘啊，你是不是看这学长太帅，看入迷了呀？”蒋曜打趣道，那女孩瞬间脸红了。确实有，这桌长得都不赖，她就不自主的往这边走，谁知道到跟前被人绊了一跤呢。
　　“没事，不用了。你没有烫着吧？”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啊没有没有！”
　　宋之然也笑了：“那你快去再打份饭吧，过会儿就没了。”又低头看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旁边桌的椅子上，“不碍事的，会有阿姨来收拾，你别忙活了。”
　　他这一下可是成功收获一位少女的芳心啊，那姑娘感动得都要哭了。
　　蒋曜在心里默默给宋之然鼓掌，也是见识到“演员”的职业素养了，这是真能稳住气。
　　“我吃饱了，先走了。”池珉锡站起身绕过还在两眼放光的小女孩，径直离去。宋之然看了他两眼，明显能感受到池珉锡的躲闪，阳澈也死死盯住他的一举一动，原本还想看看他和宋之然聊点啥，现在好了，直接走了。于是也不打算多留，反正和蒋曜不熟，打个招呼就跟着出去了。
　　蒋曜见那姑娘也走后立刻长叹一声。
　　“哎！这不像你作风啊。”又用手支着脸向前凑凑，“宋大少爷什么时候需要找替身了？我们简星可还活着呢。”
　　他们本该是同一届，但宋之然晚上学了一年低他一届。大家小时候都是一起玩的，宋之然那死德行他可是了解的，面上看着斯斯文文，实际生气了往死里整你，手段吓死人。学校里的国民男神，社会上的龙头老大，那群追捧他的脑残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圈子里属宋之然特殊，因为他家是后面转正，前些年代可是知名的涉黑企业。蒋曜可不知道池珉锡是谁，因为觉得没必要，长得和简星那么像，宋大少意图也明显，不难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喜欢看戏并不想阻止，毕竟大家都不啥好人。
　　宋之然白了他一眼，“你少管我，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打住，我可和你不一样。你是谈感情，我只在乎钱。”蒋曜夹口菜漫不经心道。
　　“呵，你们家设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骗顾家的钱，也是煞费苦心了。”宋之然用精明的目光看着他，“你说顾林许要是知道你为钱一直在骗他，会怎么想？”
　　“咱俩谁也别说谁谁，在我们这种人里能有几个是真心？刚刚那个你可别告诉我是真爱，总有目的吧？”蒋曜放了筷子，开始收拾桌面。宋之然没说话，直到要离开时才道：“彼此彼此。”蒋曜淡淡一笑，俩人相视点了点头。
　　他们的世界很精彩，都是恶人明来暗往罢了。

　　“我去你个彼此彼此！你是学生我是老师，咱俩能一样吗？”荆春梅把作业关甩在池珉锡脚边。就在半小时前，丁涵和严珩把作业交过来，她看到池珉锡的刚想表扬这次作业写得好，结果判到最后发现写了个日期，池珉锡可没这喜好，她问了一圈老师，其中一个物理老师说：“这不宋之然的字嘛，他写作业都写日期，数字9那个尾巴拉得老长了。”
　　荆春梅一听宋之然的名字，就想到上回赵珍和她说池珉锡抄人家作业抄不完，索性就把人家作业往上交的事。结合这一回，火气噌噌往上冒，以最快的速度让丁涵传了池珉锡。
　　结果你猜池珉锡和她说什么?
　　“老师你平时判作业都可以找代判，我为什么不能找代写？咱们彼此彼此。”
　　荆姐只感觉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她真想给池珉锡两脚。
　　“你是老师，我是学生，咱俩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反正都不是本人的手笔……”池珉锡小声嘀嘀咕着。
　　“拿着你的作业立刻给我滚。”荆姐无语，荆姐扶额，荆姐要爆炸了。
　　“好的！”正要溜突然又被叫住。
　　“等等，三个字检讨。”池珉锡两眼一黑，多少？三千字！他发誓再也不会让宋之然给他写作业了。
　　路过楼梯口时突然飘进耳朵里一句“之然哥哥。”立刻停了脚步才发现有个高一的小男孩在跟宋之然说话。
　　哟，又有人递情书啊，不愧是国民男神，人是真红啊。池珉锡有些不舒服，但没管，直接略过去了，他现在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以他和宋之然的关系，已经稳稳赢在起跑线上了。
　　“之然哥哥，周末出来玩吗？”陆嘉译笑眯眯地，看样子心情不错，肯定是有好事发生。
　　“可以啊，都谁？去哪？”
　　“明晚7点老地方。”接着又补充道，“江楷霖也去，还有一个先保密。”
　　宋之然点头：“好。”
　　陆嘉译留下一个很nice的笑容。
　　池珉锡回到班想起三千字检讨有些头疼，丁涵看他拿着作业，走过来说：“怎么了？作业错太多？”
　　“不是，感觉像是被人摆了一道。”
　　“哎呀正常，我也天天被丁涵摆。”一旁的赵天睿乐呵呵地说，然后丁涵结结实实拍了一掌在他背上。
　　这时李诗琴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气死我了！段煜这种傻逼怎么能活在这世上！”她拉个椅子往池珉锡旁一坐，“你知道吗，他现在天天缠着欧阳庭，我都有点嗑他俩了，真服了！”
　　欧阳庭是李诗琴男朋友，段煜嘛是她发小。但是好笑的是这俩人在一班，却偏偏把李诗琴单了出来。
　　“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讲，下周有新同学但不知道分到哪班呢。我刚碰见他来办手续了，远远望着挺好看的！”
　　池珉锡倒不是很在意：“男的女的？”
　　“男的，感觉像国外回来的，穿衣打扮和气质明显不一样，还是白金色头发！”
　　估计又是个挺亮眼的，没什么好奇。
　　李诗琴也看出他兴致不高就不说了，唠句家常各干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