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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西北慰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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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含章挑了下眉,他知道朝中穷,但克扣他的钱,真是个好主意。
因着这事,周浵愁了有几日了,只是卫含章没回来,他到底没有自己拿主意,“要不是我写折子去催一下,”
“不必,我们先松动松动。”
周浵:“???”
这人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半年前这货就趁着那些不太聪明的鞑子搅事,胖揍了人家一顿,顺带促进草原部族王位的更新换代。
虽他自己不是没有付代价,但那点小伤对于卫大将军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卫含章养了几日,看准朝廷奖赏完了也慰问过了,短时间不会再“索要”卫侯亲笔书信一类,同时,鞑子们也暂时蹦跶不起来,他从床上爬起来就摸去了吴地。
浪荡几个月后,今日方归。
若宁怀沙一行人严查的话,不管是擅离职守还是私渡官津,都够这姓卫的喝上一壶,所以在卫含章还没有回来之前,周浵心焦到快把头皮扯下来。
结果,这人一回来,就只会跟他说,这趟收获颇丰,他潜到蜀地一带,算将吴国最后一块地皮摸熟了,这几年总算是没有白干。
周浵就想问问他是不是比旁人多几个脑袋,禁得住他这样造。
“明日的狩猎就不安排了,弄一场更热闹的。不是快到中秋了吗?鬼,归也,佳节将至就辛苦将士们送鞑子们一程。”
卫含章的手指落在了地图上的一点,“夜袭鞑子。”
周浵万分不解,朝廷派人下来,派的还是和卫含章有点交情的宁怀沙,应付过去还愁没有冬衣钱吗。这货不安排个宴席什么的,还想着去砍人?
“侯爷,朝里人现在连糊口的钱都不给了,且中秋将至,我们还去?”
卫含章朝他凑近了点,灿然一笑,“蔚之,无功哪来赏啊。无钱怎过节啊?我们想人家帮我们说几句好话,不也得有拿得出来说的东西吗?”
大越三军之中,没有哪一军有西北军的功勋卓著,但偏他们还最不消停。大概率要归功于姓卫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功高盖主。
“明白。”
但有的打,总比做王八好,憋了这么些日子,周浵也想拿鞑子来解气,直应声领命下去。
当夜,卫侯点了百余轻骑,飞袭胡营。
到了就放火,强抢,然后跑,一应举止深得鞑子南下劫掠边镇的精髓。
萨迪克不太知道为什么,那姓卫的怎么又突然发疯。他继位之前,上任丰原王可是抱着同卫含章同归于尽的心态,狠干过一场。
不是说什么,自己虽身死但也让卫狗元气大伤,死无憾矣了吗?
所以,那姓卫的大伤了的元气,半年就养好了?
按理说,秋季丰收该是他们劫掠越国边民才是。
结果他们安安分分的在草原上呆着,准备扣扣搜搜地熬过这个寒冬算了,那些西北军居然还反过来找他们的麻烦?见鬼,要了命了。
而且嫖姚侯平西大将军的手段极其卑鄙、龌龊、无耻。
伸一爪就跑的作为,是他一个掌管着西北大军的卫侯做的出来的事儿吗?
“侯爷,我拍马走时听到了萨迪克的咆哮。”收获颇丰的殷洵大笑着凑到卫含章面前。
“听清了?”卫含章笑着道。
“当然,侯爷,我耳力好着呢。”
“那,就再送他一份厚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对待敌人,自是其心态俞不好,俞要激他搞他。
卫含章打了个呼哨,展翅近八尺的鹰隼落在他的手臂上。
“小美人儿,来,帮我个忙。这个送到萨迪克那儿,回来烤肉给你吃。”卫含章摸了一把它的头,然后把准备好的绢放到了它喙边。
西北地无人不晓卫侯和他那只头领鹰,甚至有些时候那只鹰隼可以反向证明卫侯的身份。
——鹰,性有灵又极其忠诚,它常年跟着卫含章,便是周浵都指挥不动。
但看到得令便冲天而起的鹰隼,崔烈还是罕道:“侯爷,你家美人儿真听得懂?”
“明日看萨迪克的反应不就知道?”
“侯爷你写了什么啊?”
殷洵逗弄过那只鹰隼,不过当时被抓下了一大块肉皮,现在他是点都不好奇那个只会在卫含章面前装乖讨宠的双标玩意儿。
只好奇卫含章又在如何落井下石。
“小鹰啊,你知你这是什么行为?刺探军情。”卫含章这货故意卖关子。
“侯爷,按照你家美人儿的脚程这会儿说不定都送到了,不算刺探军情。”殷洵坦然。
那只叫小美人儿的鹰隼在胡营中准确地找到王帐,站于顶上尖啸了声,逗引着人出来观望。它看到萨迪克一出来,便扔了块东西到他脸上,然后迅疾地扬长而去。
物似主人,十分流氓。
待弓箭手发难时,那鹰隼已经升至箭矢难以达到的高空中了。
萨迪克只得捡起丝绢一看,卫侯那价值千金的字迹浑厚健劲,比之市面上流传的那些,锋锐之气已经收敛不少。不过萨迪克不研究书法,也不在乎那么点收藏增值,就是上面的内容看不出某人的收敛意图,尖刀芒刺般直扎人心坎。
于是当夜草原上的猛士们再次听到了萨迪克的咆哮。
“也是,那你过来点。”卫含章点了点头。
殷洵依言拍马又再靠近些,两匹马几乎并驾。
“我说,让他把脖子洗干净,等我中秋来取。”
“我艹!”
卫含章话音刚落就一拉殷洵的马疆,同时向他发难,殷洵一个不察差点栽下马去。好在他反应灵敏,下盘又稳才没中招。
“殷将军,你不要告诉我这段时间你的训练都去喂鹰隼了。”
卫含章还是笑着,语气也随意。
“将军,你......”殷询把“无耻”两个字咽了下去。
“既然技艺不精,那明日你留下来守营。嘴巴干净点。这是规矩,算不得我欺负你吧?”卫含章打马长啸,扬尘而去。
崔烈路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紧随卫含章走了。
其余轻骑也紧随其上,有甚者,还约殷将军明日在校场来一场。
殷洵决定明日好好教这些兵痞子们做人。
崔烈到底忧心,中原大国向来讲究师出有名、以和为贵,此番他们主动搅合鞑子,在皇帝没有发兵意图之时做此动作,纵使是赢了,怕也不好交差。
他拍马到卫含章身侧,低声道:“将军,我们无召出兵......”
“小崔啊,你怎么信口开河。今日不是我们照例巡察时遇鞑子挑衅,才追击的吗?”
卫含章极其坦然地笑看向他。
崔烈眨了下眼,周身激灵,“侯爷,您说的对!”
“那回去后如实告诉周浵,让他明日后据实一并上报给陛下。”
“侯爷,不是中秋取萨迪克首级吗?”崔烈一时不明白卫侯究竟要如何布局。
“哈哈哈,小崔,你也挺可爱。”
迷惑鞑子自然要搞虚虚实实的东西,哪儿会真告诉他们自己动手的时间。
卫含章一扬手,归来的鹰隼停在他的腕上,然后直奔入营,留下不明所以的崔烈在原地凌乱。
殷洵赶上之后,不忍他的战友被忽悠地不知所措,他拍了拍崔烈的肩,摇了摇头道,“我们缓一步,等周将军给我们报仇。”
“蔚之,我给你说……”
果然,卫含章翻身下马,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就看到了周浵和他身边的宁怀沙。于是,他嘴里说了一半的嘚瑟与戏谑之语说不下去了。
完蛋,卫大聪明原想着趁夜袭击一遍萨迪克后,次日再收拾他们时,鞑子们多半疲于应付。根据往常西北军和胡人之间的来往试探,除非有大规模的动乱,两军都不会安排紧锣密鼓的连番偷袭。所以,他这头回营再蒙头睡一会儿,第二日领宁怀沙去观战,不是恰恰好的惊喜吗。
现在那该死的周浵不想方法安顿好宁怀沙,让他好好睡一觉,大半夜到这儿来等着自己干嘛?
周浵看着那姓卫的表情变化就知道这下子可能有人治得住他了,自己说不定也能趁着这风头体验一把翻身奴隶把歌唱。
但姓宁的不争气,一句话都还没说,就被卫含章的“冷不冷?大晚上的等我作甚?走,回帐里去。”等一系列的糖衣炮弹裹着走了。
直到了帅帐,宁怀沙都无动于衷,全然副跟卫含章站在了同一战线的模样,周浵只好忍痛亲自上阵,“将军,您知道刚才陶大夫来说了什么吗?”
“为医者,圣手仁心,自是谨慎为上。而且大半夜说这些干嘛,睡觉去吧你。”
卫含章嘴上夸着人,事实上重点只有最后一句。
赶走了周浵,卫含章看向另一个。
宁怀沙支着身子,眼睛一错不错的望向他,卫含章以为这个人会不满意他的做法、会说些什么,但是宁怀沙没有。
这就有些不令人痛快了。
毕竟讳疾忌医是一回事,友人关不关心,又是另一回事。
卫含章挑了挑眉,暗道自己犯贱,还是开口,“没什么想问的?”
自己先前的装扮,不太像话的状态,以及周浵那暗示意味颇强的话,要解释的话有够愁人的。卫含章都预备好瞎话来应对诘问了,没想到宁怀沙却恍若未知未闻。
这份无动于衷让姓卫的有些不畅。
“侯爷不再合计合计明日的攻谋事宜吗?”
卫含章笑了,这小子应非是假做不知周浵的暗示,而是知道紧要之时不来烦他。这就非是不关心,而是贴心至极。
“打个萨迪克需要合计什么?之前留着他不过是因为那家伙打了也没个二两肉。”
宁怀沙也笑了,“现在养肥了?”
“没有,但是我没钱了。没办法,蚊子腿也是肉。”
卫含章随意说完,然后意识到这话音里未免有哭穷之意,害怕他再拿出张就是卖了嫖姚侯也换不回的银票,赶紧又道,“我知道你有钱,但还是留着吧。”
“留着干什么?我又花不完。哥,你不想我孝敬你吗?”
宁怀沙捧着下巴,就着灯火光烛打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