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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西北慰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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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时等等总会等的到的,比如他在昏昏欲睡之际,有只手将他拽到了个温暖的怀里。
“天,谁把我家的小美人儿都冻成冰块儿了?”
含着笑意的话音入耳,惊散了困意和担忧,宁怀沙知道自己可以撒火了,别过头,要挣脱他的双臂。
果然,理亏的大将军会很好讲话。
“我错了,我错了,路上遇到几个不长眼的贼人,多浪费了些时间。这样,明儿进宫见过三哥后,我带你去玩,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温书。”
宁怀沙故意架他一下,不让这人那么轻易的下台。只是念到虽然几个贼人不至于卫含章去拼命,但耽误了时辰,必然也不会是他嘴里那么轻描淡写,就折中寻了这么个理由。
卫含章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将他裹了个严实后拉着他往饭厅走,“温什么书,我家小状元就是不看也比那些掉书袋的强多了。走,吃饭,饿死我了。”
......
再窒息的氛围也有穷尽之时,及至庸关前,有兵士拦住他们,恭恭敬敬地道,“里面的可是相爷?可劳您及夫人下趟车吗?卑职依令得确保一下您的安全。”
这是个聪明的,而且明显同之前宁怀沙的同行之人通过气,知道宁相半途上一掷千金买了个美人,就是误会有些大。但凡卫侯记一点仇,他可能以后都别想加官进爵。
卫含章挑了下眉,见对面那个摆了一路臭脸的人容颜舒展,笑了下。
宁怀沙发现卫含章看过来,立马端正表情。
“侯爷,我马上去处理。”并开口以示自己的态度端正,和那兵士绝不是同伙。
西北地这种得了令的兵将认死理,单一个宁相想凭口舌就带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去,几近于不可能。
卫含章将手伸出了窗口示明一块金箔,同时一个呼哨,天上盘旋的鹰隼降落到他的手腕上。
能证明卫侯身份的东西,虎符、官印、秘制纹样的细金帛、及那只天上飞的小美人。
凡出其二,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之事。
那兵士多半也没想到里面那位宁相的相好会是他最顶头的那位,一瞬间错愕的表情都没收好,但迫于卫侯多年淫威之下练出来的条件反射,他的身子立马立定行了军礼,嗖嗖地放行。
“高兴了?”
卫含章收回手,让鹰隼继续跟着车马飞,然后也不看他,低头将金箔卷起放进中空木簪中,将其扭合上后,随意地插回头顶。
气氛缓和,宁怀沙奇异的获得了种不管自己说什么,这人还都会同以前一样包容自己的感觉。
宁怀沙换了称呼。
“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花积分禁掉系统之后,宁怀沙不再担心他示好于卫含章,会引起那个以覆灭越国为核心要义的系统的警惕之心。
于是大大方方地做小伏低。
卫含章垂目想了下当年那荒唐事,始作俑者是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是昭定帝,挨骂受罪的是宁怀沙。
要就论年龄辈分或是自己之前的举手之劳就要这人来铺台阶、递梯子,说不过去。
而且昭定帝要想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办法极多,要想派人来西北监督巡查,可派人选也不少,但派来的人是宁怀沙。由不得他自作多情,或许这小美人是想自己了呢,或许他确有一片重归旧好的心意。
但将相和不仅是古今美谈,还容易使帝王难安。
不过,当年那事卫含章都敢做,这还未发生之事,更不可能阻拦他做决定。
卫含章扶正宁怀沙的坐姿,不叫他用仰视的目光来看自己。
“原本是我的错,我也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更不该将你赶出侯府。不咎,你原谅我吗?”他郑重其事地问求宁怀沙地谅解。
大越手握重兵之将和当朝权相同乘一车,未针锋相对,也未合计国计民生,反倒各自反思,追思过往。
宁怀沙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相反,他觉得这一趟能得这人这么一句,算是相当值当。
芥蒂消除,破镜重圆,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宁怀沙也有理由和立场来真正过问一下这人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了,才准备开口,就见卫含章斜倚在箱壁上已经睡着了。
所以,那人默认自己一定会原谅他吗?
还是这就是卫大将军蛮横的处世之道?
宁怀沙,“......”
宁怀沙越想越气,最后实在气不过,起身过去坐到卫含章身侧扯了下他的头发。
卫含章被扯疼了,但似乎更贪恋片刻的歇息一般,稍侧过头,喃喃道,“别闹我,让我睡会儿。”
这下宁怀沙不生气了,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他探身捏住了卫含章的鼻子。
卫含章呼吸不畅,只好稍眯了眼,对他道,“你还小?”
“哥,在你面前我可不还小?”
见着卫含章的语气眼神里的意味没有生疏的意头,宁怀沙周身的气压抬高了些许。
卫含章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给他脸了,以至于这人舞到了他脸上还嬉皮笑脸,“你再闹,我要收拾人了啊。”
卫大将军实在是困倦非常,他又没真加重语调,那声音便不仅没有他下军令时的冷肃,还带着无奈纵容,以至于宁怀沙非但没收敛,还越发来了兴致。
“哥,你要怎么收拾我啊?”
卫含章自同他认识起,别说收拾他了,就是疾言厉色都没怎么有过,宁怀沙还是很想体验一把这人发脾气耍横的。
当然,有一次例外,当时卫含章不仅叫他滚,还让他从侯府卷铺盖走人。
不念旧情,不留余地,以致他一路西行,都害怕卫含章真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哪怕他奉皇帝之命,这人都可能会推辞不见。
那样的骤雨疾风,他希望再不要来,但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偶尔一次也是种新奇体验。
卫含章却似乎摸清楚他脸皮厚于城墙的脾性,不接他的话头,转了话锋,“到了营地就带你去玩,乖,现在让我睡一会儿吧,你哥三日没合过眼了。”
宁怀沙闻言放下手,看起来十分乖顺。
放卫含章在边上睡过去后,姓宁的兀自在心头开始百转千回。
三日没合眼,又需要他亲身至的事务,必定不是“卖身筹军费”那般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小事儿,但他又没带人在身边,是做什么呢?
不带周浵可以理解,毕竟卫含章一走人,西北军中总要有能做主的。
此却一个亲卫都不带,对于卫侯来说,委实不正常。
朝廷要派人来替君慰问卫侯,那文书是早下发了的,卫含章就是再嚣张无有忌讳,该有的准备还是要做的。不会日子临近了,还自个儿在外面单飘。
但事实就是如此。
排除那些极尽特殊的情况,即使卫含章在见到他们这一行人时没有表现出片点惊讶,宁怀沙也推定他在见到自己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朝廷会派人下来。
那事情就更有趣了,嫖姚侯自个在外面晃荡那么些时候,或者换个官方点的说法,擅离职守那么长时间是做什么呢?
独自行动只有两点最突出的好处,一是保密性良好,配上卫含章的易容术和缩骨术,更是天衣无缝,二是行进速度快,效率高。
这天底下需要卫侯保密又高效完成的事务,除却昭定帝单独下了什么密旨让他完成,宁怀沙就只想的到,去会见一些不能光明正大见面的人了。
这样的想法实在恶毒,尤其是针对卫含章。
凡找的到丁点证据,都足以让他手中兵权转换成最有利地攻击他自身的武器,不说一举就让卫含章身败名裂,伤他点气血还是易如反掌。
但卫含章毕竟不是自己,既没有那么卑劣无耻,还真正握着刀枪,他要想对越国不利,用去外面找帮手吗?越国三军的兵马,可能他想调,就算没有虎符,也不会调不动。再简单点,甚至都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只需要稍微懒散怠战一点,上京城里的人都不会像现在一样高枕无忧。
所以,什么事儿,要他亲自出面去干那么久呢?
宁怀沙突然心头一跳,或许卫含章去干的事儿,虽然重要,但还没要紧到非要他去干不可,他为什么自己去而不是派周浵等人去,就是有意要让自己脱离西北,有意要放权给下面的人。
四境渐安,如果昭定帝没有再攻打吴国的心思,那卫侯这把利刃就该是时候识趣的归鞘。
这是主观意愿上的。
宁怀沙侧头看了眼那人脸颊,病色是他个医家外行都看得出来。那客观上,是不是卫含章自己也清楚,他那副身子,可能守不了越国几年了呢?
一瞬之间,宁怀沙觉得自己周身,比卫含章不理他了还不舒服。
愁绪千结,百爪挠心,宁怀沙犹想假戏真做,借着那张银票的由头,将人掳走得了。
而实际上,宁大相公只有起身温好蜂蜜水,然后小心翼翼地蘸在卫含章干裂的唇上的胆子。
他神色虔诚,动作轻柔,生怕惊扰入梦之人。
......
说到营地就带人去玩的卫大将军,一到营地似乎瞬间灌足了能量般,困倦萎靡之气一消,精神百倍。将宁怀沙领到安置营账后,转脚便去中军帐。
跟着他掀帐进来的周浵脸色不是很好,“侯爷,宁相一行人,我们?”
“该如何便如何。有紧要事务吗?没有的话,照例安排明日带他们狩猎。”
卫含章习惯性的站到帅案前,铺展开西北地形图,突然又想到那家伙目前还一副腻着自己长不大的样儿。
一抿嘴唇,原本干裂到抿唇即能尝到血腥气的地方,是一片润泽,还有丝丝甜意。
“等等,让人给宁相单独搭个帐篷。他要什么,除了军规上的,尽力都给他。”
周浵知道宁怀沙跟他关系匪浅,那人还小的时候,卫含章就扬言过要收他做卫家族弟。所以这人要给宁怀沙几分优待也情有可原,他便没有多嘴。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正事当头,周浵没心思去戏谑调侃他,“侯爷,今年的冬衣钱还未下来。”
照理冬衣钱入秋就该到,可现在将至中秋,仍没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