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平地之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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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卫大将军功勋赫赫，不过是巧计频出，险胜而已，实不算是极致的大将名帅。
世人传诵他征东南、平东北、定中原、收西北，却对于而后五年时间他据守西北的记载流传甚少，不过是世人爱奇险之事罢了。西北之地固若金汤，那可能才是一个将领的功勋与荣耀，但卫侯打鞑子必胜那不是跟米面能充饥一样，三岁小儿都知之事吗，所以还有什么值得津津乐道呢？
只是那才是战争的最佳状态，险象环生、苍黄翻覆是戏文中才需要的起承转合，以人计算天，终非上善。
魏计文的刀不遗余力地砍向卫含章左侧的空门处，而卫含章只能做到右手提刀虚虚一接。
这一下要不了卫含章的命，但是硬抗下这一刀的他还再指挥得动身体去提刀吗？
“大帅，您太狂妄……”
魏计文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颈一凉。
卫含章正起身，动了动左手的手指，又按了按左肩的肌肉，“魏将军，您没读过兵书吗？兵不厌诈。”
他力有不逮是真，左侧空门也是真，但谁说斩魏计文一定要出自卫侯的刀呢。
卫侯不也可以做肥美诱人的诱饵吗。
同俞寒料想的一样，卫含章就是要把自己作为那个引诱吴军心痒难耐，频频出动的饵。
上不上善同样不在卫含章的考虑范围内，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能胜今日胜，他目光短浅，带着这么多人能撑一日是一日，讲求那么多做什么。
而且这不就用“卫侯”这招摇晃人的饵吊上吴国先锋这条鱼了么。
说不定再撑几天会还有收获。
而按照计划接应好卫含章砍下吴军大将头颅的钟乐正，还处于发愣的状态，惊慌无措地看向了他，“大帅？”
卫含章摸了一把他的头，“做的不错，找个高处挂上去吧，战后取下来换糖吃。”
钟小朋友的表情彰显他全然忘了那块糖的事，可怜又无助的提着魏计文头顶甲上的穗子，站在原地愣神。
好吧，看在这小孩儿跟自己配合的不错的份上，卫含章也不多计较他此时看起来的不甚聪明了，自己走过去接下魏计文的头。
王俱全才让魏计文带人去清剿越军，后脚他的人头就被挂在平度城尚存建筑的最高处，堪称讽刺。
黎旌看着王俱全已然无话可说，粮草被烧、道路受阻、先锋被斩，而以迅疾著称的西北军的增援不会姗姗来迟，系统才估计过目前情况下，吴军能攻下上京城的概率大概在2.03%，其中还包括卫含章突然暴毙的情况。
黎旌极度理性，他不是宁怀沙那种就算知道只有0.06%的可能性也要去一搏的极度风险爱好者。但他的心狠手辣却不必宁怀沙少，胜利既然已经不可能，那便及时止损，适时鸣金收兵，留存国力。
这人吝啬之极，可以见到希望时不吝给予，但败局已定，也不吝瞬时舍弃沉没成本，不愿再往其中投入一分一毫。
收兵可以，有限范围内的好处也要捞。
平日里拿卫含章没办法，但今时今日，到了单兵作战的时候，要一个负伤累累的姓卫的命可比在大军之中取卫侯的首级简单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王帅，鄙人不求您能尽胜越军，拿下上京。但此般战果，我们也不好向陛下交代吧？”
这王俱全自然知晓，但除了寸寸推进外他还能再做什么吗？
“还请国师大人明示。”王俱全不解发问。
“我与你卫含章的位置，你能带人去杀他吧？”黎旌平静地说出目前之人力绝无可能做到之事。
王俱全呆住一瞬，然后狂喜，“国师大人，您真乃神人也！”
“十人够否？”
“啊？十人？既然知道了那姓卫的位置，那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啊！国师。末将愿带两百人去！”王俱全显然不理解黎旌为什么要限制他人数。
国师的系统闻此言瞬间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亲爱的宿主先生，您的大帅可能想让您背上巨额债务。这边已经为您估计好了，如果您要带两百人去围剿卫侯的话，需要两亿积分，介于您目前仅有十七万五千三百二十五积分，系统这边最多能给您发放一百万的贷款，并限于三年内还清，利率百分之6.78%，以复利计息。”
黎旌的脸色非常好看，他去弄卫侯是打算捞一把，而不是让自己下半辈子都给系统打工，这姓王的在想什么呢。
贷款可以稍做考虑，但杠杆不能加的太高。
“王帅，鄙人占卜天机是要付代价的。”黎旌冷冷地看向王俱全。
王俱全瞬间就明白，怪不说国师能知道姓卫的具体位置。他也非是不知好歹，但既然已经付了代价，自然要成功才是，不然黎旌可能就不想让自己活了，“国师大人，您看二十人可行吗？这样保险些。”
系统，“亲爱的宿主先生，目前处于两军交战至关重要的时期，而且卫侯的系属于关键人物，给予您卫侯的定位已经要花费莫大的代价了。如您派遣十人，这边扣除完您的积分后，可先借您十万积分以作抵扣。若您要在此基础再多派遣人马，每多加一人即需多付五万积分。且此为浮动价格，请您及时敲定人数，系统这边不能确保价格是否会继续上涨。”
黎旌敲着桌案面，一个卫侯的定位如此昂贵，但同时若能成功收益也是极度可观的，不仅仅是系统预估的大约五十万积分的入账，还有灭越进度条的加速完成。
这一次的平度，越国有卫侯。
只要此番能清理掉那姓卫的，他可没再听说过越国还有哪位能接得过卫侯的棒子。那下一次，越国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十一人。”
对于黎旌来说，多加一人都是成本的激增和净利润的暴跌，但出于对王俱全能力的不信任的顾虑，和降低风险的考量，他咬牙同意让王俱全再多带一人。
“国师大人啊，十五人吧，末将一定把姓卫的首级给您拿回来。”但这一人的增加显然对王俱全来说效用只能是聊胜于无。
“十二人。”黎旌的口气已经开始不善。
“国师大人......”而王俱全还想争取。
“滚！你要是拿不到卫含章的项上人头，也不用回来了。”黎旌见不得他那没出息又死皮赖脸的样子，真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队友？
黎旌猜测若能搞到这姓王的定位，异位而处，卫侯未必不敢单刀赴会。
同袍不济，心力憔悴啊。
王俱全见这人可能下一秒就要拿自己的狗命了，赶紧麻溜地告退点兵。
见王俱全走后黎旌抿了口凉透的茶，大致知晓这一战为什么姓王的打不过卫含章了，金玉脂粉之地消磨心性，国虽富，然战心已无，气节不存，如何能求胜呢？
当然，只是从实用和保险的程度出发的王俱全，并不知道黎旌已经在心里如此编排和诋毁他的人格。
黎旌敲了敲他的系统，“系统，我可以更改阵营吗？比如去和卫侯合作。”他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真有此念，有那样的人，再加上自己在朝堂上的谋划布局，还愁拿不下城池疆域吗？
越国那边的他那个同乡可真是幸运啊。
一时有些羡慕和嫉妒。
不过如此王牌在手，越国还是这么个窝囊样，可见那家伙多半是个无能之辈。
系统，“......”
系统对于人类的下限再次刷新，这个人是如何做到，一边不遗余力地谋划着要人家的命，一边又迫切地想要和人家共谋大业？
系统，“你再好好想想，你去和卫侯合作，是要背弃吴国转而投越，还是要劝人家卫侯过来跟着你干呢？”
前者不仅他苦心经营的名声没了，而且还会被吴人追杀到底，后者，......别说让卫侯跟着他干，卫侯一见着吴国国师可能都跟黎旌心里计算的一样，不过一个计算的是积分，一个计算的是赏钱罢了。
况且同宁怀沙一样，他以一婴儿身进入吴地，成长环境还要叫宁怀沙好上些许，加上一颗机巧玲珑之心，得了机缘，借助系统，攀上吴国皇帝这棵大树。如今吴帝算是他的老师兼义父，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理智者不会舍本逐末。感性上，他也不愿意富庶安闲的吴地落入人手。
所以，这种脑子清楚一定不可实现之事，纵有感慨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可惜系统这厮弄不明白。
系统见他更换了身利落的装束，别上袖箭军刀，在王俱全等人动身后，向定位的方向出发，立马发出警报，“警报！亲爱的宿主先生，您并不在那十二人中，请您立刻停止你的行为。”
黎旌翻了一白眼，“蠢货，我去一定是要杀卫侯吗？我不能去看个热闹啊。”
系统，“......”
系统，“但您身上的武器可不是这样表示的。”
“那照您说的意思就是，我干脆赤膊上阵算了。系统，你想换个宿主了不妨明说。”黎旌被气笑了，这可是两军短兵相接的巷战之地，要是不备武器，就这样孤身深入，可能就是嫌这北风呼啸下身上凉的还不够快。
“亲爱的宿主，首先声明，本系统竭诚为您服务，绝无此意。”
“其次，不知是越地干燥还是吴军接连失利，您最近的火气委实有些旺盛，这边建议您服用下火之物，比如系统提供凉茶、黄连羊肝丸、菊花、莲子等。最后，温馨提示，若您真的只想观战，系统这边可以为您提供最佳观战地点，保证清晰度和安全性，只需支付一千积分即可。”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那句话暴露了系统只想赚积分的本性，黎旌只觉得自己的肝火更旺。
他没找系统是不想依靠系统的帮助吗？
他是想要免费的！一天天的，就知道要积分要积分。
而且，给自己的时候几十一百的给，收积分的时候倒是几千上万的收，黎旌严重怀疑自己的系统在两头通吃。
系统检测到它亲爱的宿主气血上涌，心率超标，为了防止出现类似于将自己的宿主气死这种严重有违职业素养的情况，系统赶紧转移话题，“亲爱的宿主先生，这边预估您的行为是不理智的。您可以在帐中等候消息，如此，安全又不妨碍您知道最后的结果。”
它最后还给这个吝啬鬼补上一句，“最重要的是，您也不必花费任何积分。”
黎旌懒得跟它讲，有些人的落幕是值得见证的。他从不否认自己的卑劣之处，但也欣然去看一看名将之风。
那可是越国轻骑疾战的开创者，十六岁提刀上阵至今从无败绩，即使今日陨落亦赫然在越国名将序列中的人，越昭定年的揭幕者之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有些好奇。
能亲自给这样一个人画上句号，也不枉他来此间走一遭。亦是极致的刺激和愉悦。
如此，途中风险便不值一提。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平地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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