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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番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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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平行世界高一历史课上,老师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这位老师博学多才,从课本中的某场战争,将起因、经过、结果、历史影响讲完了都还不够,然后开始讲人物生平,还夹带分析别人的心里历程......
眼见一节课就要这么发挥完了,而班上的同学泾渭分明,一大半在低头奋笔疾书,一边的草稿纸上满篇都是画符一样的公式;而一小部分同学捧着脑袋,乐呵呵地听着,津津有味。
老师是宽容的,毕竟即将分班,他也不能强求选理科的孩子们,一定要学历史对吧?
但某一个同学,从上他的课起,别说抬头了,连历史书都不摆一个在桌面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那位小同学,帮我喊一下你旁边的那个同学,看看你同桌需要多余的草稿纸不,可以拿历史书来打草稿。”
林沙赶紧推了推旁边已经沉迷于平抛运动中的魏云,“老师叫你呢。”
“别烦我,马上算出来了。”
林沙,“......”
救不了,等死吧。
当魏云小同学微笑着把写完最后一笔答案时,历史老师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并在他终于舍得抬头的目光中,轻轻地跳过了他的桌面那一堆的纸张,帮他从桌肚中拿出了崭新的历史书。
扉页翻开,唔,连个名儿都没写。
老师又不得不再找了别的学科的书,才获得了他的大名儿。
“哟,你叫魏云?挺巧。”
魏云小同学茫然的目光充分显示了他不知道哪里巧了。
“刚才我们讲到了征和帝统一南北的应天之战,里面多给大家讲了其中有个历史性的遗憾,那就是在破蜀之后,当时的越国名将卫含章旧伤复发,所以并未真正主导应天之战。”
“越史通篇都记载的非常详细,只是在征和七年,这个无论是对越国还是对整个民族,都俱有重大意义的时间点,出现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然,卫侯过城不入’因为现今史料中没有记载卫侯当时为何在大胜之时不入应天城的只字片语,我们就只能进行想象与猜测。”
“刚才我讲了几种史学界盛行的几种假设,那么请我们的魏云同学来给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魏云,你说卫侯为什么以南北统一为夙愿,却在最后没有去迎接胜利的果实,甚至签署和约,会见吴帝的都是当时的丞相宁怀沙。”
魏云,“......”
那人一定是脑子抽了。
好好儿的一个城门,他多走几步进去一趟,会死吗?
他上辈子一定跟姓卫的有仇。
不然,不至于同一个人,同一件事,连着两堂课来为难他。
没错,上一节课,语文课,老师也让他起来回来“然,卫侯过城不入”体现了卫侯怎样的可贵品质,表达了卫侯怎样的思想感情?
上一节课有旁边的林沙给他递救命的小纸条,但是现在他就站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况且这老师不也说了吗?这是历史性的疑问,除非去问卫侯他老人家,我特么一个高中生,怎么知道?
好在上节课有点东西可做参考。
“因为卫侯他忠君爱国,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和积极向上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所以他过城不入。”音调没有起伏,像冷酷无情的物理公式。
林沙,“......”
他的好同桌视力不错,自己在自己本子上写的话他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记忆力也相当之好,上节课说过的句子,他也能复述个一字不差。
历史老师,“......”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然后抬头看了看课表,上节课,语文课。
“小魏同学啊,我可不是在上语文课,我想听一听你是怎么想的?”
魏云沉思了一会儿,对这位老师笑了一下,“我是怎么想的啊?”
“对,没事儿,我们的课堂,就是希望大家多互动互动,积极发表各自的看法,毕竟没有定论的事情,也说不准嘛。”
“老师,难道就没有一种可能,卫侯他的脑子抽了吗?他犯病,他发疯,所以......”
魏小同学的“所以”还没有所以完,他就被开放包容的老师,请到了教室外面去。
魏云无甚所谓站去了教室外,历史老师在教室内怒发冲冠。
“同学们,或许历史并不能给你们的高考分数增添帮助,也不能让你们从此之后一帆风顺,平安富贵,但是,它既然作为了一门学科,就有它存在的价值。我们可以不重史,不学史,不知史,但是作为一个基本的人,我们不能辱史,不能诋毁历史人物吧?”
在老师请魏云出教室门的时候,林沙还在朝他嘚瑟地眨了一下眼,你看吧,叫你拿本书出来装个样子,你不听吧,这下怪谁呢?
但历史老师这番话说出来,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举起了一只手。
这位同学属于还算认真听讲的一类,而且有时和历史老师有来有回的论道也不在话下,历史老师没再把更难听的话,往外面讲了,“林同学,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沙站了起来,面上微笑着,“老师,我认可您的观点。但是不认可您把魏同学归结为您不认可的那一类人中。”
历史老师的怒火被打断,他也意识到刚才他顺口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有些过于严重了。
主要原因在于,卫侯在历史中的形象极度美好,像魏云那种荒谬的观点,相当地挑动他的神经。就像有人在硬生生地诋毁神明,在洁白无垢上涂染脏污。
“我没有针对魏云同学的意思,而且,总所周知,卫侯的好友宁相,在蜀地劝说蜀王之时,曾化名魏云。作为卫侯的友人、知己,想必宁先生是不会像他那样评价卫侯的。”
“老师,您有没有想过,卫侯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越国的将领。我个人觉得,我们看待历史人物不能拿着历史使命去看待他们,他们不是完成历史人物的npc,而是历史世界中鲜活的灵魂,有人的思想,也有人的情绪。所以,谁能保证,哪怕是卫侯,他就终身没有一点负面情绪吗?他就不会犯一些糊涂吗?”
“况且,老师,同时代的《越书征和记事》中记载,或许宁先生不止是卫侯的友人呢?”
历史老师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那不过是野史,做不得真。”
“老师,别的荒唐的故事不会像这样千言公证一事,而且《征和记事》不是野史,只是在史学界的地位没有《越史》那么高罢了。”林某人一点都不顾老师那不堪负重的精神。
“但是还有什么史料来做证呢?没有,对吧?”
“只是现在没有,老师。”林沙相当平静,仿佛认定了什么。
历史老师已经顾不上班级里的其他同学了,“没有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历史上,卫侯之女,还承袭了他的爵位。史上还记载了宁相的子嗣,你还想说什么?”
“可越史通篇没有一字有关于卫侯夫人,亦未有一字来述宁相夫人。”
“我看你也是想诋毁卫大将军,对吧?出去跟他一块儿站着!”
林沙出去了,但显然他没有被说服。
倚靠在墙角处偷听里面激烈辩论的魏云,给他竖起了个大拇指,他原谅这人刚才不仗义的嘲讽了,“小林儿,你牛啊,偷偷看了那么多书?”
“惭愧惭愧,实在是某个人看的太少了。”
魏云,“......”
他原谅早了。
“我不得刷题吗?”
“也可以不刷。”
魏云挑眉,“比如四十八的物理?惭愧惭愧。”
林沙回敬,“比如五十二的历史?彼此彼此。”
众所周知,历史的主观题部分就算完全没学过,也比物理要好拿分的多,所以那多出来的四分,并不能证明他的脑子就比林沙的要好使。
互相打脸,都挺疼的,两人决定放过对方,互相伤害什么的,不太有意思。
“对了,你最后跟历史老师在争论什么啊?”
“对了,今天晚上也到我家去吃饭吧?”
一致决定不在无所谓的事情上做功之后,两人异口同声。
林沙知道这人鲜少对历史有兴致,决定先回答他的问题,“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你不知道我勉强会背一个朝代歌,都是因为不得不应付中考吗?
“小云儿啊!卫侯他十六岁,就立下不世之功了,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林沙痛心疾首,仿佛他看到了一颗星辰的黯然失色。
魏云,“......”
喜欢历史的人,果然可能都不正常,谁不知道,哪怕是史书上提过一笔的人,都不寻常人能做到的事儿。何况还是这种被大书特书,翻来覆去地专研论证的人?
拿他和我比,这家伙怎么不拿物理学之父和我比呢?
我是个史盲,但我不是个文盲啊。
难道卫侯单是这两节课带给我的折磨,我那榆木脑子还不知道,他老人家,有多牛.逼吗?
魏云在翻白眼,而林沙在摇头。
下课铃响了,两个少年人在互相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