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竹马重逢后修成正果》慕槿辞

2、Chapter 2

　　十年时间太久太久了，久到可以忘记一切，模糊一个人的记忆。

　　秦遇不说话，江禹乐也不说话，他就知道今日之事不能这么了了。以江禹乐的性格既然碰到了，就一定要得到一个说法。

　　秦遇和他到了博物馆二楼的一个阳台上，他的手搭在栏杆上，往远处眺望可以看见镜湖公园，阳光照在湖面上，熠熠生辉。
　　这时，江禹乐走到他身边，手上拿了两杯果汁，他把其中一杯递给秦遇。
　　秦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礼貌地道谢：“谢谢。”

　　握住手中的果汁，秦遇透过橙色的果汁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桑城。
　　那时，他和江禹乐是从小长大的邻居，住在同一栋楼里，一个上面，一个下面。
　　江禹乐是孤儿，被江奶奶和江爷爷捡到，带回了家，靠卖蔬菜为生。
　　两家的关系很好，他的母亲和江禹乐的奶奶经常一起聊天，喝茶，时不时去对方家串门，逢年过节也经常聚在一起。

　　江禹乐比他年长一岁，算是他的哥哥。
　　因为秦遇读书早，五岁的时候就进了小学，恰好和江禹乐一个班。老师又正好把两人分在了一起做同桌，就这样，他和江禹乐做了六年的同桌。

　　记得那时，江奶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小遇年纪小，要多照顾他。
　　江禹乐记住了，从此心里多了这么一席之地。

　　后来，随着年龄渐长，两人从初中到高中，虽然初中两人没在一个班，但每天放学都能看见两人相伴的身影。

　　秦遇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喜欢上江禹乐的，也许是在长久的相伴之中，一次春风吹过，看见少年单薄的身影，回首一望，就这么心动了。
　　那时候他才初三。

　　少年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每一天都充满着欢声笑语，洋溢着青春活力。
　　秦遇一直偷偷藏着这个心思，不敢跟任何人透露，以弟弟的身份陪在江禹乐身边，心里只说只要能见着他，能与他一起嬉闹就好了。
　　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心思有被发现，说破的时候。更没想到江禹乐原来也是喜欢自己的。

　　两人说开心思是在高二上学期的时候，那次同学聚会，江禹乐喝多了，秦遇搭着他往回走。
　　到楼下的时候，江禹乐正好酒劲上来了，迷糊间看见秦遇，却见秦遇触及到他的目光躲了过去。

　　酒香扑到秦遇的脖子上，钻进他的鼻子，不自觉地他的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
　　江禹乐见了，心里乐了。
　　原来他的小遇对他也有这般心思，以前怎么没发现，藏得太好了。
　　借着酒劲，他打算耍酒疯直接把人推到了墙上，目光落在红色的嘴唇上，轻轻俯了下去。

　　脑袋一嗡，秦遇大脑瞬间卡机，一片空白，只有唇上的冰凉触感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这......怎么会？他是在做梦吗？
　　太真实了。

　　恍惚间，江禹乐抬起眸，嘴唇离开，眯起眼睛，眼中装满了笑意。
　　秦遇屏住呼吸，与他对视，却跌落进江禹乐那双溺水的眼睛里。

　　江禹乐轻声一笑，压低声音问：“小遇，你喜欢哥哥吗？”
　　秦遇眨了眨眼，脑子混乱后又恢复清醒。江禹乐肯定是喝醉了酒才会这么问，等他酒醒了，是会后悔的。
　　“哥，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去。”说着，他想伸手去扶江禹乐，手却被他抓住，攥紧手心里。

　　“小遇......小遇......”江禹乐低声唤他，努力压住快要上头的酒劲，平复自己的心绪，“我，我没有，没有喝醉......我现在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以前我不敢说，但今天......今天......”
　　今天什么？他没说完，酒意上头，脑子一晕，身子往前一栽，整个人倒在了秦遇的身上。

　　秦遇呆愣了几秒，回归神来，把江禹乐送回了他家。
　　回到屋里后，他躺在床上，黑夜寂静无声，他的脑中一直环绕着江禹乐的声音，鼻子萦绕着江禹乐身上的清香。

　　江禹乐说喜欢自己，是他想的那种喜欢吗？

　　那一夜他辗转难眠。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秦遇怀着忐忑地心情出了门。
　　推开门，看见江禹乐正站在他家门口等他，然后冲他一笑，把一杯热牛奶递给他。
　　“奶奶早上热的，正好我俩一人一瓶。”
　　秦遇愣了一下才接过牛奶，握在手里，暖和和的。

　　“走吧。”江禹乐转身走了下去。
　　秦遇一阵惘然，看来昨晚他是真的喝醉了酒，说的胡话，且有可能喝断片了。
　　撇撇嘴，秦遇跟了上去。

　　路上，江禹乐瞥了秦遇好几眼，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思量着是不是昨夜吓到他了。
　　于是，他停下脚步，正声咳了一声。
　　秦遇抬起头，看过去，就听见江禹乐说：“昨夜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遇一怔，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江禹乐一挑眉，补充道：“我是认真的，昨晚说的话我都记得，你......”
　　说着说着，他反倒是不好意思了，扭过头去。

　　秦遇手里握着热牛奶，看着江禹乐别过脸，也就明白了，心里暖流流过。他微微一笑，眼睛亮闪闪的，对他说：“我也是。”

　　夏风吹过，吹在两位少年的身上，这一刻，是风动，亦是心动。

　　他和江禹乐就这么在一起了，那段时光是他自出生起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原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他甚至开始幻想两人以后的日子。
　　可是，在第二年过年的时候，他的家庭出了问题。他的父亲秦岩出轨了，被他的母亲发现。那天晚上，两人吵了好大一通架，他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因为他知道他们的家走到尽头了。

　　听到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客厅一度陷入寂静，不一会儿，秦遇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啜泣声，声音很低，仿佛一直努力压着自己。
　　秦遇鼓起勇气打开房门，客厅没开灯，他循着声音走到黄舒兰身旁，蹲下身想要安抚她。
　　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虚虚地环抱住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顿时心里苦涩，从小到大他很从未听自己的母亲这样哭过。很多时候，她都是咬着牙，忍忍就过去了。可是今天，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掉下眼泪。

　　“小遇......”黄舒兰靠在秦遇怀里，想着这么多年的生活终究是要到头了。

　　经过几个月的官司，黄舒兰和秦岩正式离婚，法院把他判给了母亲。而这段时间秦遇一直不敢和江禹乐谈起自己家里的事，等到官司结束，黄舒兰准备带着他离开桑城。
　　那一天，他在家里等江禹乐回来，想和他说清楚，他们之间算了吧。
　　可他等了一个下午，江禹乐都没有回来，江奶奶说他去帮人送货了，要晚点。
　　秦遇知道江奶奶一家生活贫苦，全靠江奶奶那点收入维持着，所以等江禹乐长大了点，他会偶尔空闲的时候找点别的事做。以前秦遇会和他一起，但自从父母闹离婚起，他的全部精力就落在了自己摇摇欲坠的家庭上。

　　“小遇，走了。”黄舒兰站在外面叫他。
　　秦遇站起身，回头又望了望江禹乐家的大门，最后走下楼梯，跟着黄舒兰越走越远，再没回来过。

　　手里的果汁传来冰凉的触感，秦遇从久远的回忆回到现在，静下心说：“当初是我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你告别，是我不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事都应该放下了。”
　　江禹乐转头看他，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秦遇把果汁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迎上江禹乐冰凉的目光。

　　江禹乐紧盯着他，手里捏着杯子的力度加大，极力压制着自己快要爆发出来的情绪。
　　他等了十年，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一直期望能够人海相遇，得到一个真正的结果。现在遇上了，对方告诉他，十年过去，该放下了。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刀子扎进了他的心里，淋出了鲜血。

　　江禹乐一口将果汁喝完，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随后，他朝秦遇逼近，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秦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直到腰抵到后面的栏杆上，退无可退。
　　秦遇看着江禹乐的那双眼，心渐渐地提了起来。他是知道江禹乐的性格的，别看他平日里平易近人，待人温文尔雅，但实际上他固执的很，尤其在感情方面，可能由于少时感情的缺乏，他在对待感情的时候往往比其他人要偏执许多。只不过他不常表露出来，旁人不易察觉而已。

　　秦遇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江禹乐比自己高了一个头，靠近的时候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江禹乐在距离他两步外停下，用压抑着地语调说：“你说要放下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在知道你走了，一句话、一条消息都没留给我，甚至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崩溃吗。”他死死盯着秦遇：“我尝试了很多方法，想去找你，想问你为什么，可是我找不到，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只告诉我你跟黄阿姨走了，不知所踪，让我别找了......”

　　秦遇望着他，强忍下心中的万般思绪，沉默不语。
　　江禹乐见他这般沉默，酸涩涌上心头：“十年，整整十年之久，我想忘掉，可是十几年的感情，越想，记忆越清晰，也越想越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想过要是再遇见你，一直要找你要个说法，然后再把你锁在我身边。可是秦遇，你如今告诉我，应该放下，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不在乎了吗？”
　　秦遇的眼睫轻轻扇动，攥紧握着带子的手，忽然，他被一股力量带着向前，拥入充满清香的怀抱。
　　他听见江禹乐在耳边轻声说：“小遇，可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