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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忆(二) ...
在陈烟的世界里,好像永远只有那个叫李麻雀的女生支持着他的梦想。
“你以后想做什么?”
“当飞行员?”
“可你给我妈妈讲历史的时候,才发着光。”
陈烟沉默,这话也只有李麻雀会说。
所有人都觉得学历史没前途,而且不像是男生会学的东西。
文理分科时,麻雀俨然看见陈烟的意向表上写了“理科”,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起,二话不说就夺过来撕成粉碎。
陈烟捡着纸片,没并有生气,他知道麻雀只是不会表达自己,他明白她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再多写一份。
可无论他写了多少,麻雀总能找出那张表,不是撕碎就是把墨水淋上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苏芷觉得麻雀这个麻烦精总在欺负陈烟,所以没少给她使绊子。
其实不止她,整个高一18班都这么觉得。
到后来,连温衡都看不下去,严厉地斥责了她:“阿烟对你这么好,欺负他不说,为什么要左右别人的人生?”
麻雀紧抿着嘴,偏过头一脸倔强,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妨碍他人生的,是他的心魔!”
说完便跑了出去。而那个下午,这个任性的少女并没有选择回家。
*
高大气派的陈氏集团大楼,一个瘦高的女生在楼下不安地踱步,洁净的榆园中学校服上,松垮地系着一条纯黑领带。
许久,一个高大儒雅的身影走出,身边的人都唤他陈总。男人不厌其烦地一一笑着应答,他长得清秀白皙,气质沉稳,眉宇间跟陈烟很像。
李麻雀记得,陈烟装饭卡的卡套里,藏着一张他哥的照片,她只看了一眼便记住了样貌。
所以那男人,是陈洛。
等寒暄的人群散去,李麻雀急切地迎上去,陈洛有些诧异。
“你……你好,我是陈烟的……同学。”
“你好,妹妹是要找阿烟的吗?”
陈洛眯着眼,推了推眼镜,微微弯着腰,他说话的语速很慢,但极温柔,像天生带有治愈功能。
“找你。”
李麻雀坚定地看了陈洛一眼,他的右眼微红,大概因为聚不了焦的缘由,所以几乎映不出高光。
“哦?”陈洛歪着头,饶有兴致。
李麻雀想了想,把陈烟送给她的,写满史学知识的一本笔记,连同她从陈烟那里夺过来,已经揉得很皱的分科意向表,一块递给了陈洛。
陈洛虽然疑惑,但眼前这个奇怪的女生看起来莫名的真诚,还是耐心地接了过来。
笔记上工整地写满了各种朝代的发展、简介:短寿的秦,繁荣的北宋,吃人的五代十国……旁边还写上了陈烟自己的见解,每条都深思熟虑,见解远大。
一直心系弟弟的陈洛,一眼就认出了陈烟的字迹。打开意向书的那一刻,他的眉头紧锁,随后又露出了怜惜的笑。
“这傻小子。”
随后,陈洛摸了摸李麻雀的头,道:“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
麻雀觉得,陈家兄弟好像都拥有读心术一般,沟通起来极方便。
临走前,麻雀往陈洛怀里塞了一袋蓝莓,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兼职打工挣钱买的,听说对眼睛好,哥哥,送给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陈洛有一瞬间觉得,他好像看见了当年那个卖掉自己最心爱的书,只为给他凑钱买眼镜的弟弟了。
陈家很富有,但陈烟就是固执地要自己给哥哥买。
“我说阿烟最近怎么变了呢。”
陈洛眼睛弯成一道,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毛毛躁躁的背影。
*
陈洛到家时,陈烟正提灯夜学,他轻敲房门:“阿烟,方便出门吗?”
“方便。”
陈烟放下笔,乖巧地跟着哥哥出去,许是很久都没跟哥哥单独一起了,他显得有些拘谨。
陈洛比他大十岁,对待这个忽然降生的弟弟,他更像一个不善言辞的慈父。
在一处音乐餐吧门口,陈洛停住了脚,跟门口的人打了招呼,便让陈烟坐在最靠近小舞台的地方。
陈烟疑惑之际,半晌,陈洛换掉了西装,一身休闲的工装打扮,头发像是随手打理了一下,但十分合适。
舞台边上,陈洛掐灭了半支烟,烟雾半遮半掩间,勾勒出了他立体的轮廓。陈洛眼神散漫,背着把电吉他便走了出来。
调整好话筒,他动作娴熟地拨响吉他,一阵强烈的电音像是终于挣脱束缚,霎时回响在整个餐吧。
前奏弹罢,陈洛操着一把烟嗓,娓娓唱响一首民谣,低潮处带着孤独、不甘,唱到最振奋处,一阵沧桑的怒音,又道出深深的释怀和洒脱……
舞台上的陈洛忘我又嗔痴,汗水随着脖子上的青筋流下。
陈烟诧异地看着,他竟不知哥哥还有这一面。
陈洛事事优秀,但这比他的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餐台处鼎沸的人声像是被关上,人们呆呆地望着台上帅气又唱功出色的男人。
结束时,更加鼎沸的欢呼声响起。
陈洛喘了一把粗气,坐在陈烟身边,拿起一瓶酒便猛的灌起来。
“哥,悠着点。”
“你刚刚看到的,是我一直想做的。”
陈烟怵怵地看着哥哥,陈洛本就不聚焦的右眼此时更显孤独。
他说,自己最初的梦想,本就是当一名歌手,就算是籍籍无名他也愿意,继承父母衣钵什么的,他根本就不乐意。
可他是个懦弱的人,他没办法反抗严厉的父母。
“记得你小时候,总是一副怼天怼地的样子,真的羡慕你。”
“后来你割伤了我的眼,我甚至还有点庆幸。”
“我终于可以摆脱命运了。”
陈洛释怀地笑着,甚至有几分癫狂,又转过头,露出少有的严肃:“阿烟,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
然后,又出袋子里拿出一本笔记。
“今天公司楼下,来了一个奇怪的女生,缠着我非得劝你,劝你坚持自己的梦想。”
陈洛把笔记本递给陈烟,道:“你的梦想应该由自己来保护。”
陈烟接过笔记本,鼻间一酸,像是多年来困住自己的大手,终于被敞开,他心口的大石被撞碎,看见阳光从裂缝中透进。
但当打开最后一页时,他又蓦地苦笑起来,轻轻地抚摸着那行没被翻看过的字:
李麻雀,我真的喜欢你。
“这样也好。”陈烟盖上笔记,也盖上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
明亮的教室一隅,李麻雀塞着耳机簌簌地刷着题,这是整间教室唯一的阴影处。
陈烟轻咳一声,将一张崭新的意向书放到她面前,上面郑重其事地写着:文科。
“谢了!”
“虽然被骂了一顿,但我爸妈在国外,有我哥在,也拿我没办法。”
麻雀看了一眼,眼中一喜,而后偷偷关了音乐,装作镇静地将习题集挪向一边。
陈烟低头看了一眼,忽感不对劲。
“还生气啊?”
“我认真地想了想,还是你的话最有道理!”
“……”
陈烟挠了挠头,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麻雀强忍着笑意,许久才吐出几个字:“叫姐姐。”
李麻雀比陈烟大两岁,确实是姐姐。
但她其实早就不气了,只是每次看到陈烟被她逗得或害羞、或委屈时,她都觉得特别有意思。
陈烟扭头看了看四周,清了清嗓子,怕麻雀听不见,大喊了一声:“姐姐!”
趴在桌上睡觉回血的同学们,立刻被震醒,纷纷睡眼惺忪地看向陈烟这边,连李麻雀也摘下耳机,一脸讶异。
顿时,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禁红了脸。
同样在做题的苏芷见状,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笔,嫉恨的看着他们。
“又是她。”
*
苏芷虽明面上答应了照顾李麻雀,可付出的几乎都是陈烟。她只会在陈烟和李麻雀看着要好时,笑眯眯地掺和一脚,没事找事。
日子虽有困难,可陈烟和李麻雀,因为有了对方的陪伴,正慢慢地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陈家父母回国,直到苏芷告诉陈母秦书琼,李麻雀的存在。
秦书琼大怒,高考在即,也不好转学,只能想方设法阻止陈烟和麻雀接触。
那段时间,陈烟总被自家司机堵在学校门口,好几次想逃,又被硬生生地抓回。
陈烟记得很清楚,李麻雀后来还会死死地护住陈烟,即使自己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
她会大声叫喊,引来巡逻的警察,再用发卡划伤自己的手臂,以此来威胁陈家派来的人。
行为虽然极端,但却确实让陈家消停了几天。
课间的天台上,陈烟小心地给李麻雀上药,心间总是莫名地隐隐作痛,十分烦躁,忍不住生气地埋怨起几句。
“姐姐我还怕这点伤吗?”
麻雀摆了摆另一只手,却被陈烟漠然地抓住手腕,他望向她的眼神,满是隐忍的怒气。
任凭麻雀怎么挣脱,都睁不开陈烟握紧的手。她甚至能感觉他的体温,在自己的手腕处变得滚烫。
“这就是力量悬殊,懂了吗,姐姐?”
陈烟歪着头凑近李麻雀,几乎是脸贴脸。
他的眉头紧蹙,脸上满是戾气,宽厚的手还不禁握得更紧了些,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如此沉重。
“嘶!”
麻雀痛得没忍住叫出了声,她第一次见到陈烟这幅狠厉的样子,身体不免有些瘫软。
“别多管闲事,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陈烟眼神躲闪,在半空握紧的手松开,语气冷漠疏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麻雀怔了怔,心里已经麻木的某处,突然间有了痛感。
至此之后,两人像陷入了微妙的僵局,见面时都心照不宣地躲开。
温岁寒经常想,如果陈烟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对当初的李麻雀说了狠话?
*
没了陈烟陪伴的温晴,病情更加恶化,甚至比之前还严重,到后来,已经成了不可控的地步。
李麻雀也终于承认了,妈妈确实有精神分裂症,还是家族遗传。
可无论温衡寻遍多少医生,都没办法减缓温晴的病情。
直到高考前一周。
李麻雀急匆匆地要赶回去照顾妈妈,却被一个婀娜的中年女人拦在半路。
女人身材曼妙,五官精致干练,身旁围绕着高傲的气场。
“你好,你就是李麻雀吧?我是陈烟的妈妈。”
秦书琼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麻雀,努力地维持着礼貌。
“您好。”
*
装饰轻奢的咖啡店内,麻雀坚持只喝水,也不管店员嫌弃的眼神。
在她的世界里,黑是黑,白是白,没什么好装的。
接着,秦书琼说出了所有狗血肥皂剧最经典的那句话:“给你50万,离开我儿子。”
李麻雀冷呵一声,淡淡道:“我还没残废。再说,我到死都用不完这些钱。”
秦书琼有些吃惊,脸色越发难看,鲜艳的红唇仿佛要吃人。
李麻雀却镇定自若,上高中前她就见惯了世间丑态,也包括秦书琼这种人。
“原本小烟按照我们设计好的路,可以安稳富贵一生,如今他非学什么历史,那有什么前途?”
“而罪魁祸首,原来是你!”
“别再害陈烟了,求求你!”
秦书琼逐渐失态,仿佛要声泪俱下。
李麻雀看透了她逼迫的伎俩,却也有些触动,即使偏执,但仍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担忧。
“如果陈烟不想,我没那么大能耐。”
“因为钱背叛朋友,我做不到。”
秦书琼见来软的不行,便笑着擦去眼角的一滴泪,边低头搅咖啡边说:“我了解过你的身世,我很同情你。”
“但你有仇家,我儿子非得保护你,甚至有生命危险,作为母亲我不会答应。”
见李麻雀沉默着,秦书琼又带着志在必得的笑:“西奈尔医院,世界前三的精神病院,你不需要钱,也许,你母亲需要呢?”
每个人都有软肋,而秦书琼刚好找到了李麻雀的。
麻雀她可以孑然一身,可以吃尽苦头,但从小独立的她,还不知道别人的命运跟自己绑在一起时,该作何选择。
“我佩服你的骨气,但你也得理解为人母亲的心情。”
像是经历了这辈子最痛苦的抉择,过了很久,李麻雀才抬起头,双眼通红地举起一支录音笔,说道:“我只有一个请求,让陈烟自由选择志愿。”
因为父亲的离世,过早地接触社会,李麻雀变得尤其敏感,随身带录音笔的,大概只有她一个了。
随后,抱着赌一把的决心,沉着心说:“我母亲的病情,还是可以控制的,但陈烟如果知道你做这些事……”
李麻雀知道,秦书琼可以打听到母亲得病,但患者的病历是隐私,她绝不可能知道母亲病得有多重。
“你威胁我?”秦书琼有点愤恨地咬着牙关。
“没,刚刚跟您学的。”
“行,我答应你。”
秦书琼虽然强势,但却是个十分信守承诺的人。
她给了李麻雀治病钱和顶尖医院的资源,交换条件是:离开陈烟,死守秘密。
秦书琼还用手机录下了李麻雀信守承诺的录音,环抱着手臂,笑着说:“这招,是我跟你学的。”
*
高考在即,但之后的一个星期,李麻雀为了处理母亲转院的事,一直在请假,温衡无论如何都劝不动。
直到高考前一天,她安抚妈妈睡下,才有空打开手机,而一打开,齐刷刷三条短信映入眼帘。
陆海灯:【雀雀,你去哪里了?最近忙吗?本来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还是等考完试再一起庆祝吧!加油!我未来的国学大师!】
温随行:【雀姐,我最近理综成绩很稳,等上了京大,哥罩你!】
陈烟:【别忘了,一起上京大。】
李麻雀熄掉屏幕,长呼一口气,前方仿佛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吸引着她前行。
原来不知不觉间,孤独又无所谓的自己,竟有人会牵挂了。
她当即拜托了舅舅照顾母亲,顺便借了钱买了最早的机票,准备给三人一个惊喜……
而陈烟,她打算用最好的方式和他说再见。
但麻绳专挑细处断。
当她下飞机转车去学校时,那大巴司机却突然调转车头,直直冲进山路下的湖中……
麻雀因为靠窗,被甩出了窗外。
醒来时,被石头和碎玻璃刮得满脸都是血,凭着对母亲的牵挂,凭着自己未兑现的诺言,她靠着强大的求生欲望,也不知忍着疼痛在水里淌了多久,不知走了多久的路,直至在公路边昏迷倒地。
再睁眼时,温衡紧紧握着她的手,那么个大男人,又哭又笑的像个孩子。
“舅舅以为你死了……”
安抚好舅舅,李麻雀吵着闹着要去参加考试。
“高考,已经结束了……”
“……”
瞬间,李麻雀的大脑嗡的一响,她的脸上藏着绷带,泪水泡得她的脸生疼。
当温衡把不依不饶的李麻雀带到毕业聚会的营地前时,她恰好清清楚楚地听到,陈烟说的那句:“李麻雀,我不会喜欢她的。”
而后,他接受了苏芷的表白,除了愤然离场的陆海灯和温随行,全场都是哄闹的祝福声,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而自己,背信弃义,面目全非,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痛苦的原点。
“雀雀,当时大家都觉得你熬不过去这一关了,去见见他们吧。”
可她却按住了舅舅推轮椅的手,带着倔强的哽咽说道:“舅舅,拜托你,将错就错吧,就当作我的新生。”
心疼外甥女的温衡,只能应允,甚至连温随行都没告诉。
可李麻雀转身时,却没有注意到陈烟落寞的身影。
当晚,苏芷发了官宣恋情的文案,而陈烟只发了一句仅自己可见的话。
“不是她,谁都可以。”
而第二天,接到李麻雀正式死讯的陈烟,沉默地坐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他不断地回放着秦书琼录下的那条录音:“我答应你,收了钱,我会远离陈烟。”
“你连恨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从那一天起,陈烟恢复了从小的叛逆,染了一头银发,穿着一身黑,在李麻雀经常对他说悄悄话的右耳上,打了一枚耳钉。
“你为爸爸守孝,而我来吊唁你。”
当晚,苏芷发了官宣恋情的文案,而陈烟只发了一句仅自己可见的话。
“不是她,谁都可以。”
而第二天,接到李麻雀正式死讯的陈烟,沉默地坐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他不断地回放着秦书琼录下的那条录音:“我答应你,收了钱,我会远离陈烟。”
“你连恨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从那一天起,陈烟恢复了从小的叛逆,染了一头银发,穿着一身黑,在李麻雀经常对他说悄悄话的右耳上,打了一枚耳钉。
???( ˙?˙ )???不虐了,咱们下一章喘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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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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