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与怀》李之鹤

28、第二十八章

　　两人到林多余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赵朝晖看着林多余进屋后挥挥手准备离开，不过刚转身就被林多余叫住了。

　　“你不会是要走回去吧？”

　　“对啊，我爸妈去外地了，没空来接我。”

　　“那我给你叫个车，不然等你走回去天都亮了。”

　　“诶诶，不能叫车，”赵朝晖摁下林多余的手，“我家在县城边，很偏，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坐车害怕。”

　　林多余不太理解他这理由，“一个人坐车害怕，那你一个人走夜路就不怕了？”

　　“走夜路有危险我还能跑啊，那要坐车遇到危险我跑都没地跑。”

　　“那都很危险啊，要不你先在我家将就一晚吧，明天你再回去。”

　　赵朝晖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吧。”

　　家里只有一间卧室，趁着赵朝晖洗澡的功夫，林多余在床边打了个地铺，赵朝晖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林多余躺在打好的地铺里玩手机。

　　赵朝晖在床边坐下，问林多余：“你为什么要睡地上？”

　　“总不能让客人睡地上吧。”

　　“我们可以一起睡床上啊。”

　　“男男授受不亲，”林多余瞥一眼赵朝晖，开玩笑道：“免得某人到时候又说我耍流氓。”

　　赵朝晖嘿嘿笑了两声，“我自愿让你耍流氓还不成嘛。”

　　“不成，”林多余翻了白眼，抬手将灯关掉，“睡觉！”

　　赵朝晖的生物钟在哪儿都很准时，翌日九点，他醒了。

　　他揉着朦胧的眼睛翻身下床，脚碰到地上的棉被时才反应过来林多余在他身边打地铺，为了不踩到人，他赶紧把脚往上抬，结果却因为失去平衡四脚朝地摔进了地铺里。

　　虽然没有压到林多余，但是赵朝晖这一摔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他屏住呼吸，观察着林多余的脸，看林多余只皱了一下眉，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才呼出一口气，轻手轻脚爬起来去卫生间里洗漱。

　　赵朝晖洗漱完看林多余还没醒，打算下楼先去做个早餐，让林多余尝尝他们家祖传三代的厨艺，不过当他打开冰箱时，他发现自己的厨艺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因为冰箱里只有可乐，连个鸡蛋都没有。他又打开冷冻层，想看看有没有速冻饺子之类的，很可惜，也没有，只有一整箱的棒冰，他拿起一只棒冰一看，都过期半个月了。

　　无法，赵朝晖只好穿上袄子去附近早餐店买早点。

　　赵朝晖走了快一里路才找到一家早餐店，一进去发现薇薇安和赵来光竟然也在。

　　薇薇安一脸惊讶，“朝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回来的。”

　　“怎么没回家？”

　　“昨晚回来后又去何曦那吃了个火锅，吃完时间太晚了，我就在多余家过的夜。”

　　“怎么不叫我去接你，诶哟——”赵来光话没说完就被薇薇安来了个“肘击”

　　“你在多余家过的夜啊，”薇薇安整个人不可言说的激动，往赵朝晖身后张望一番问道：“多余呢？”

　　“他还在睡觉呢，我先醒了，出来买个早餐。”

　　“哦～”

　　薇薇安眼睛亮晶晶的，赵朝晖一看就知道她又想偏了，他也没多解释，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我和你爸爸打算在这边开家分店，所以今天过来挑挑店址。”

　　“这样啊，那你们忙吧，”赵朝晖拎起老板打包好的早点，“我就先走了。”

　　薇薇安一脸姨母笑地看着赵朝晖走远后赶紧拿起手机给好友发语音：“老邹啊，你赶紧把你店里那些‘婆婆战袍’都拍照发给我，记得要上身图啊，不用在意价钱，越贵越好。”

　　对面效率很快，立马发了一连串照片过来，薇薇安一张张点开，挑了几个满意的给赵来光看，“你说我到时候穿哪套比较好？”

　　赵来光还在状况外，“到时候？到什么时候？”

　　“朝朝带多余来见我们的时候啊！”

　　“我们上次不是见过了嘛？”

　　“上次是作为好朋友见的，下次就得换一种身份见了啊，刚刚没听朝朝说啊，他们昨晚一起过的夜！”

　　“哦！”赵来光拖着长音，薇薇安看他恍然大悟的样子，还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赵来光摇了摇头，说：“没明
　　白。”

　　赵来光不知道“一起过的夜”和“换一种身份”之间有什么联系，在他看来，去好朋友家过夜是很正常的事。

　　薇薇安看赵来光一脸认真求教的表情，叹了口气，“我忘了你是个榆木脑袋，算了，我还是自己挑吧。”

　　赵朝晖怕林多余醒来点外卖，出门前给林多余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出门去买早餐了。看林多余迟迟没回，赵朝晖以为他还没醒，因为进不去家门，他不得不给林多余打了个电话，然而对面秒接了。

　　“你醒了啊？”

　　“早就醒了啊。”

　　“那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没回嘛？”林多余打开聊天界面一看，确实没回，他心虚笑笑，辩解道：“我可能是用意念回了。”

　　“醒了就来帮我开一下门吧。”

　　林多余正在客厅里喝牛奶，挂了电话就哒哒哒地过去把门给打开了。

　　“密码是六个九，你下次自己开门吧。”

　　赵朝晖进屋将早餐在桌上放下，“这么简单的密码，你不怕家里进坏人啊。”

　　“越简单别人越猜不到嘛。”

　　赵朝晖回身看到林多余手里的牛奶，考虑到他那一箱子过期棒冰，不放心地将牛奶拿过来看生产日期，还好没过期。

　　“你想喝嘛？我给你拿一瓶。”

　　“我不喝，我就是看一下牛奶过期没有。”

　　“啊？我又不傻，过期了我怎么可能会喝。”

　　赵朝晖将小笼包放到林多余手里，笑道：“你要不要先看看你冰箱里的过期棒冰呢。”

　　“冰箱里哪有棒，哦！”林多余反应过来，理不直气也壮地问：“你看到了怎么不帮我清出去啊？”

　　赵朝晖看林多余体内的布偶猫之魂又跳了出来，眯着眼睛笑道：“我不是怕你留着有用嘛。”

　　不知是不是回到家乡的缘故，赵朝晖整个脸都水润了不少，林多余移开视线，安排道：“那你等下帮我清出去。”

　　“OK！”

　　林茜的遗产资料被林多余放在床头柜最下面的屉子里，林多余吃完早餐从里面翻出那两张汇款回执单递给赵朝晖看。

　　两张汇款回执单上汇款人留下的姓名、账号和详细地址都是一样的，只有电话号码不同。

　　97年那张上留的是座机号码，07年那张上留的是个人号码。

　　二十多年前的座机号码早就用不了了，赵朝晖试着打了一下那个个人号码，停机了。

　　电话号码这个行不通，两人只能从其它信息下手。

　　汇款人叫张德民，留下的详细地址是怀宇市建新大厦A栋1008。

　　赵朝晖上网一搜，发现这是怀宇市智声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的旧办公地址。这家公司成立于95年，主营汽车消声器及排气系统，10年公司挂牌上市后，在怀宇市经济开发区购置土地80亩来建造智声工业园。

　　工业园建成耗时三年，13年底公司正式从旧址搬迁至工业园内。

　　赵朝晖将搜出来的结果给林多余看，“他为什么会留一个公司的地址？难道他是这个公司的员工？”

　　“有可能，这个公司法人是谁啊？”

　　“周元元，现在的负责人叫周有智。”

　　林多余在公司官网上找到联系电话打过去，一阵轻音乐过后电话接通了。

　　“你好，请问你们公司有一位叫张德民的员工吗？”

　　“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我在家找到了一张97年汇款回执单，汇款人张德民留下的地址就是贵公司的旧址，所以我想问一下他是不是贵公司的员工。”

　　“97年的话我不太清楚呢，我可以帮您问一下人事，有结果了我再通知您可以吗？”

　　“可以，谢谢。”

　　说是会通知，可是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中间林多余也打过几次电话去催，可是每次接电话的甚至都不是同一个人，但给他的说法倒是如出一辙：有消息再通知。

　　明知道这是敷衍的说辞，但林多余除了干等外也别无他法，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个多月，元旦就要到了。

　　12月31号上午，林多余醒来一看手机就发现赵朝晖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

　　【赵朝晖：今晚来我家吃完饭吧。】

　　【赵朝晖：我爸妈为了今晚跨年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呢。】

　　后面十几条全是各种食材的照片，偶尔有几张赵朝晖的脸和手出镜了，也不知道他是那个角度拍的。

　　【我：公历跨年不都是年轻人在过嘛，你爸妈也这么潮流。】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替我祝叔叔阿姨元旦快乐。】

　　林多余回完将手机扔到一边，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赵朝晖又回了他十几条。

　　【赵朝晖：不说了嘛，我妈妈可是时尚弄潮儿。】

　　【赵朝晖：干嘛不来？你一个人过节多没意思啊。】

　　【赵朝晖：我妈妈说了，你过来的话，她元旦会更快乐。】

　　后面又是一连串照片，全都是做好的菜，看样子就知道味道绝佳。

　　【我：好吧，你发个地址给我，我到时候过去。】

　　刚发过去对面就秒回了。

　　【赵朝晖：我下午五点来接你。】

　　【我：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