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生如风》红烧鱼吃鱼

58、一切的真相

　　她终于拿到了那把独属于她的神剑，只是那时的她也未曾发现，在冥界无意染上身的一丝魔气让她彻底走向偏执，走向病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渐渐发现凤肆的目光看向了万生，看向了那个从小他认为不重要也不关心的小女儿，可万生的脸与凤光没有丝毫相似，她更凌厉，带着高冷与盛气，她因担心凤肆会如对她一样对待万生，于是小心谨慎，细细留心，原来凤肆看见的是万生面容下的如同凤光一样的大爱之心。

　　万生拥有的是明媚的笑容，恣意的神态，一颦一簇无不盛气凌人，还有强大的内心，一颗即使备受冷落备受众仙诟病也爱戴众生的心，是凤肆要风绵如何模仿都模仿不来的，风绵没有大爱，以前不懂，后来不愿。

　　后来因为噬灵器一事的成名，万生更恣意了，凤肆为她赐号，若风，风绵当时就懂了，万生不会走她的老路，因为她就像另一个凤光，凤肆希望凤光成为这样的人，希望凤光不再庇佑苍生，而是像风一样自由，不再因六界而牺牲自己，凤光没能如此，所以凤肆希望万生可以。

　　可事情明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万生虽向往自由，却越来越像下一个凤光，六界需要她的事情越来越多，敬佩她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众生的信奉一度大过了神界所有上神。

　　也是这个时候，风绵开始嫉妒万生，她嫉妒万生有她没有的一切，凭什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要她承担？所有的风光所有的赞赏都在万生那？明明最开始备受瞩目的是她，明明她是长姐，明明她可以拥有一切最美好的东西！

　　她怀着嫉妒、憎恨、又无能为力改变现状的心态在帝神殿内和凤肆大吵起来，她吼道：“别给我说什么你爱凤光！你就只会困住我，你怎么不去这么对待万生！”

　　凤肆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嘲讽道：“我以为你应该将所有的愤恨发泄在我身上，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恨她？”

　　万生何其无辜，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想让她知道，风绵知道万生无辜，可她就是恨，恨她凭什么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恨她的笑，恨她的恣意，“我恨你！也恨她！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既如此，你就不该生我下来，你这么爱凤光，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去死！”

　　凤肆眯紧眼睛，阴狠的掐住风绵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想吗？可这不是她爱戴的苍生吗，她托付给我，我就要替她做好。”

　　风绵咳嗽了几声，嘲笑道：“说得那么好听，凤光根本不在乎你！她和神启一起死，说不定元神没有散尽，两个人逍遥自在，留你一个人在这发疯！”

　　凤肆用了劲将风绵扔在地上，俯视她，怒道：“我告诉你风绵，你就只能这样，这就是你的命，万生也有我给她规划好的另一条命。”

　　两人吵得厉害，谁也没注意门外的上神听了多久，直到被发现，风绵猛地追了出去，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些秘密绝对不能被说出去，绝对不可以，不然她再也无法在神界立足，再也得不到她要的一切。

　　她常说凤肆是个疯子，而她此时此刻也像个疯子，像疯子一样追上那个上神，像疯子一样杀了他。

　　凤肆赶来，他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染上魔气的？”

　　风绵此时神智已经清醒了，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吞吐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见状，凤肆叹了口气，顿时心生一计，道：“也罢，他会是万生杀的。”

　　风绵呆呆的盯着凤肆，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她下一刻便明白，也顺从了凤肆的话，她想要万生锋芒不再，而凤肆想放万生自由。

　　只是当她知道万生的刑罚是万剑焚弑之域时，她却不明白凤肆想干什么了，没有人能在万剑焚噬之域中活下来，从无例外。

　　可她却也只能保持沉默，眼睁睁看着万生死，看着自己嫉妒的人再也不见。

　　万生受刑那天，她没打算去，凤肆也不让她去，将她再次关进了那株桂花里的苍生殿内。

　　紧接着，她算着该到万生受刑的时间了，但为什么她体内的灵力在消散？她甚至感受到虚弱，无力，她想要晕过去却又时刻保持清醒，喘不过气又难以下咽，一种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的不得解脱之感，到最后她逐渐没了力气，灵力所剩无余之时，终于得到了缓解，那一刻，她笑了，笑凤肆对万生的良苦用心，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共生咒。

　　后来，风绵问过凤肆，是什么时候下咒的呢？

　　凤肆没有回答，她嘲讽道：“也不知道是不让我死还是不想让她死。”

　　神界随着上光和万生的相继离开，风绵没了威胁，她重新成为了众神众仙眼中的能够肩负起苍生的上神，受万人景仰，众仙朝拜，众生仰望。

　　而杀死凤肆，风绵只能借用万生的话，生死祸福，自有因缘。

　　就像凤肆以为风绵拿他没有办法，肆意的向她说出自己所有的阴暗，而风绵也终于知道了母神摇宁陨落的真相，和她一样，摇宁也闯进了那个凤肆一手打造的苍生殿，一个牢笼，但显然凤肆对于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不同的，他掌控风绵的生死，放任万生的性情，同样他不顾摇宁的任何情绪，也不顾她的生死。

　　摇宁是爱他的，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是替身，即使知道凤肆的阴暗，凤肆的病态与疯狂，她仍然选择自愿为他保守秘密，也导致凤肆在她面前越来越猖狂，越来越疯癫，任凭她如何挽回，如何忍耐，都不会引得凤肆的一点在意。

　　直至摇宁以死威胁也没能换得那人的一丝回头。

　　也是知道真相的一刻，风绵已忍耐到了极限，拿出从渊海中得到的弑神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什么也不顾，什么也听不见，她只想让眼前这个垃圾魂飞魄散！

　　自此没有人能够威胁她，没有人能够阻碍她，她想做的都能做到，她能够决定所有事情！

　　所以即使众神怀疑她杀了凤肆，因为她的强大力量，谁也不敢发出异议，比起多管闲事，逍遥自在来得更为快活。

　　帝神难做，是风绵坐上这个位置才感觉到的，不是因为事务繁忙，也不是要应付众神，而是她没有同理心，感受不到别人的苦难，感受不到那区区的小事有何值得在意，她这一生所经历的痛苦是这些东西的千倍万倍。

　　所以不到一月她就烦了，为了这个位子她苦心谋划了几百年，如今得到了，反倒嗤之以鼻。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极端的念头在心中产生，并且她非常乐意积极的去做。

　　那就是她将自己体内的魔气除尽，万生堕魔，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对万生产生了巨大的愧疚，从小疼爱的妹妹，何其无辜啊，因为她被贪欲所控而犯下的错，她要去弥补，弥补万生，以她自己的方式。

　　她记得这个妹妹小时候说想成为风的一时稚气，记得她为自己的宫殿取名若风，甚至在凡间以这二字命名，她想，万生一定想要自由，但她身份、能力、过往都太过精彩，六界给予的赞誉太多太多，即使有弑神、堕魔的名号，众仙众神们仍然会记得她，她的一生永远不会自由。

　　于是，她罗列了所有万生认识，并且认识万生的神和仙，还有仙界、魔界所有修为法力高深之人，当这些人全部消失，世间再无上神，也再无强者，那就不会有纷争，不会有人再去庇佑他们，一切只待万生再次醒来，那将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世间再无神的职责，神的身份，神的修为，她只是她自己。

　　神界上神实力强大，即使风绵有弑神石也很难一举歼灭，于是她设计花神紫阳，看出她对同铃的不同，在她的花中加了点魔气，让她一时被怨恨所迷了心智，而后惨杀紫阳，封印她的元神不得散去，昭告六界紫阳是因为有愧疚而自陨，魂散六界。

　　还有匠神、星神、药神......都在她悄无声息之间一个个除掉，毕竟上神总是四处游历，十年二十年见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却不料她心中的执念过深，那如梦殿内竟结出了一颗她的流光石，流萤找到了她，风绵却生了逗弄他的心思，明明可以直接杀他，却笑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的那位有情人死，要么你死，当然，你最后必须死，看你是保持沉默留下她的命，还是我现在杀了你，然后再杀她。”

　　“你看过我的流光石，也知道我的能力，你没发现神界很多上神都不见了吗？神界覆灭是既定的结局，我只杀我要杀的人，你总不会想来个鱼死网破，六界众生一起死吧？”

　　“我的好父神给我和万生下了共生咒，你杀不死我，难不成你想让你的好朋友万生也一起死？”

　　流萤最终只得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万生会知道真相，而你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可怜你一生都在耻辱和怨恨中活着！”

　　所以，流萤想要将献虞的一身修为化去，堕落凡尘，别再回来，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只是他没想到献虞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他很高兴也很庆幸献虞堕魔，至少留住性命是好的，能死在她的手中，成为一把扇子保护她，陪伴她，总好过死在那疯子手里。

　　所有的威胁都已不再，如何大规模的让仙族、魔族的强者死去，甚至制造万生死去的假象，风绵想到，挑起仙魔多年来的不和，只要大战再次触发，必定都得不到好，而万生也会来，只要她来了，一切都会成功。

　　为防止万生死后自己受到共生咒的影响，从而灵气散尽、虚弱、无力……她在大战前不断吸收各上神的力量，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再阻止她，别说仙，就连神在她面前都只会在弹指间灰飞烟灭。

　　所有的所有尘埃落定，上神陨落，神界覆灭，仙魔两族元气大伤，她抹去了万生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痕迹，在万生肉身重新凝聚后，她在凡界打造了一个近似仙界琼池的地方，放了一块源石，能和另一块源石相通，而快速恢复神识，用紫阳一代上神的元神在她体内打下封印，而后她再也支撑不住，万生的重生会让她灵力不断消耗，她回到了仙界仙灵宫，放下源石后封印了琼池，自后沉睡于此。

　　她也不知道会在哪一天醒来，她们新的开始是什么时候，一切都未可知，可，总会有那么一天的，过去的终将是过去了。

　　浮生停止转动，风绵缓缓睁开眼睛，猩红的神色，闪过一丝狠厉，抬眼瞪着万生，怒道：“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你满意了吗！”

　　四周没有一丝声音，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万生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欲言又止，她能说什么呢？

　　小的时候，父神不爱她，她知道，也不在乎，但有个姐姐对她很好，她不说，但记在心里，后来这个姐姐做了一件又一件她不理解的事情，她逐渐感到失望，后来更是打破了她所有对这个姐姐的认知，她知道姐姐错了，错得越多，就要受越多的惩罚。

　　而现在她知道，自己尊敬的父神，竟是这样的人，囚禁姐姐，放任母神自杀，一桩桩一件件，或许还有更多她们都不知道的东西，神不该是这样。

　　万生闭上双眼，落下泪来，起势结印，仅在一瞬之间化去了在场所有人看见风绵不堪的过去的记忆，只留下她的种种罪行刻在众人脑中，包括上光。

　　风绵拼命想要掩盖的过去，不该让人知道，这是她留给风绵最后的体面，而她唯一一个知道的人，会和父神、和风绵一起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她将风绵和上光带走，来到雾起林，在哪开始就在哪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