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安红豆》美式冰吉

5、自救

　　脆果俯身看去，陆柠写一个字，她说一个字。
　　“三？”“十？”“六？”“计？”
　　脆果：“？”
　　陆柠捏着笔杆，频频点头。单看表头，还以为是兵法书呢，其实就是自救计划。
　　她说：“本郡主偏不信邪。”
　　……
　　“第一计”
　　“尝试交流。”
　　顾府不大，陆柠走几步便到了马场，果不其然，顾衡就在这儿。
　　她心脏狂跳不止，那计划在想象中有多完美，现实中就多难实现。
　　内心不断斗争，潜意识里告诉自己靠近顾衡，但腿迈不动，本来就怕的要死，结果今日那人还偏偏拿着刀，可怖……太可怖了。
　　还是顾衡先注意到身后杵着不动的陆柠。
　　他冷脸看过去，陆柠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过去，定在他身边，撇开视线不看他的刀。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顾衡问：“郡主来这儿做什么。”
　　陆柠：“找你。”
　　顾衡一愣，满脸困惑，“何事。”
　　他曾告诉过陆柠，有事来寻他，若无事，那两人便形同陌路，平日里也见不到面，没什么顾虑。
　　语气太冷，陆柠这辈子的勇气都用在这上面了。
　　她依然舔着脸道：“本郡主没事便不能来寻你吗？”
　　顾衡：“……”
　　他心道：今日如此反常，想必是闲的发慌。
　　随后，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陆柠。
　　陆柠：“?”接过，定睛一看，是通行令。
　　她问：“给本郡主通行令做什么？”
　　顾衡冷冷开口：“郡主来找臣，不过是觉着府上无趣，这是通行令，可自由出入锦衣卫。”
　　“不……”
　　陆柠拿着令牌气馁的走回东厢房，顾衡定是觉着自己打扰了他，所以用通行令来打发自己赶快走。
　　她不过是想套套近乎，可顾衡生性凉薄，又怎会吃她这一招。
　　方才郁闷着，突然感受到手里的东西，她拿到眼前瞅了瞅。
　　“不用白不用。”
　　随后，她带着脆果出了府。
　　前脚刚走，后脚门卫便向顾衡禀报，顾衡大手一挥，示意自己知晓这事。
　　他道：“派人跟着，别有危险。”
　　“是。”
　　陆柠出宫的机会颇少，也不曾好好逛过上京城。
　　今日是艳阳天儿，天空湛蓝明净，没有一点儿云遮挡，她一抬头，便被日光刺了下眼睛，又低下。
　　往前方看去，路宽的很，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平日坐在马车上根本不会在意到这些，如今步行走在这里，这巨大的落差，让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脆果倒是激动的很，只听身旁陆柠深深叹了口气。
　　即使现在不在皇宫，她依然喜爱那些珠宝首饰，胭脂水粉。
　　两人走进一家珠宝店。她拿起一支发钗，只摩挲了一下，便扔了回去。
　　店小二走进，瞧着她气质斐然，怎的这般没素质。
　　当即便呵斥：“这位客官，若是瞧不上可以不买，犯不着摔东西。”
　　陆柠不屑的回道：“本郡……”
　　顿了顿，还是不暴露身份了，“本小姐进来便是给你面子，还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脆果忽的热泪盈眶，似是有些感慨，她家郡主本就是这般任性的性格，都是那锦衣卫给残害成如今这样。
　　店小二：“嘿？”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他见得也多，没想到今日又遇上一个。
　　“买不起就出去。”
　　说罢，便要轰人。陆柠哪曾受得了这般委屈，即使是锦衣卫，见到她也得毕恭毕敬，虽然只是面子功夫。
　　店小二刚要动手，陆柠道：“本小姐尽数给包下！”
　　她示意脆果掏钱，脆果在耳边低声说：“郡主，我们没带钱。”
　　陆柠当场僵在原地，这么多人盯着，她不想丢脸，于是强撑着摸索袖口。
　　还真让他找到了，锦衣卫的通行令。
　　她道：“这个抵押给你。”
　　店小二一介平民，根本不识得此物的价值。
　　“耍我呢？一块破铜烂铁当成金砖使了？”
　　陆柠拧眉：“你到底识不识货。”
　　店小二不理，为了不影响做生意，他推着陆柠和脆果往出走，陆柠下台阶的时候没站稳，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强忍泪水，道：“你……从未有人敢推本郡主！”
　　“郡主？你怎么不说你是公主。”店小二拍拍手，翻了她一眼，转头进店。
　　刚没走两步，身后有人扯住他，劲儿很大，他动弹不得。
　　只见周围人脸色铁青的四散开来，他才意识到不对，回头便看见一高大男子穿着……红色飞鱼服。
　　是锦衣卫！他跌坐在地，那人步步紧逼，店小二往后退，嘴上不断祈求：“大爷……别，别杀我……”
　　那人不听，问道：“哪只手碰了郡主。”
　　店小二狼狈爬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哭的十分凄惨：“小的，小的不知道那是郡主，有眼不识泰山，饶命，饶命。”
　　不说店小二，陆柠也被吓到了，怎么会突然冒出锦衣卫！
　　眼看那人要拔刀，她想上前阻止，奈何腿受伤站不起来，只好大喊：“等等！本郡主无碍，莫要伤人！”
　　她就是嘴皮子厉害些，可不敢闹出人命，想来店小二也罪不至死，还不到推她一下就一命呜呼的地步。
　　锦衣卫果然停手了，随后走到陆柠面前跪下行礼。
　　“属下来迟，叫郡主受伤，还请郡主责罚。”
　　陆柠有些懵，她道：“……无妨，无妨……”
　　脆果将人搀起，那人道：“郡主想买什么便买，收支均由大人承担。”
　　陆柠假笑一下，道：“不早说。”
　　受了伤自然不能继续逛了，原本多好的一天，现在都搞砸了。
　　“你叫什么？”
　　走在路上，陆柠有些无聊，想着套套话。
　　那人应声：“属下名叫邵英，来自班剑司。”
　　陆柠不晓得什么司是干什么的，她也不在乎。
　　“是……顾衡派你来的？”
　　邵英老实回答：“是。”
　　陆柠心里倒是泛起暖意，看着大忙人一个，还有时间让人出来保护她。
　　途径糕点铺，她都不曾尝过，便买了些回去。
　　路上几乎一个人都没了，见到她就避，陆柠在清楚不过，老百姓皆害怕锦衣卫。
　　如今没想到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郡主尊严什么的全部交付给锦衣卫，终究还是变了……
　　回府后，府上郎中给陆柠上了些药，说伤的不深，可陆柠就是疼的走不了，在宫中从未受过伤，也不会有人叫她受伤。
　　想到这里，心头浸满酸涩，今时不同往日，今时不同往日啊！
　　她打开糕点，瞧着面向都不错，尝了一口，眼睛都开始发光。
　　招呼脆果也来吃些，脆果也尝了尝，道：“郡主，这糕点当真美味。”
　　“怎么这些平民吃食比皇子嫔妃们的还要好？”
　　山珍海味尝的多了，偶尔换换口味，倒也不缺新鲜感。其实外面也不错，就是危险了点儿。
　　突然，她猛站起身，将吃了两三口的糕点扔在桌上。
　　拖着腿走到书桌前。
　　写到：“第二计，曲意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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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时，陆柠绕了两圈，都没找到顾衡口中的西厢房。
　　恰巧郭栾从书房走出，陆柠叫住他：“郭司印。”
　　郭栾刚从里面走出，瞧见郡主叫他，便站住行礼。
　　“顾……顾大人在哪儿？书房吗？”语气还带着傲娇，想直接唤顾衡的名字，但又不太敢。
　　郭栾：“是，但郡主目前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陆柠问道：“为何？”
　　“府中有人造访，商议的皆是机密，怕是郡主听后会招上杀生之祸。”
　　果然，陆柠最听不得杀啊，死啊之类的话，而且她对锦衣卫的事不感兴趣，所以老老实实闭嘴了。
　　临走之际，她又叫住郭栾。
　　“西厢房在何处，怎么没人告知本郡主？”
　　“西厢房？”郭栾皱眉，“不就在郡主房间隔壁吗？”
　　离得这么近都找不到，怪不得顾衡说她不可能是探子呢。
　　陆柠：“……”
　　回房门的步伐逐渐加快了些，直到弓门前停下，她观察许久。
　　原来入门后，右侧是西厢房，左侧是东厢房。
　　好奇心作祟，她在未经顾衡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踏进另一边院中。
　　这里沾不到阳光，阴沉至极，跟住所主人身上的气质大相径庭。
　　想来还是算了，她虽想与顾衡缓和关系，但这私闯民宅的做法，怎么想也不会是顾衡能容忍的程度。
　　于是，兴致缺缺的退出来，回到自己房里。
　　书房。
　　顾衡与大皇子刘熙面对面席地而坐。
　　“不知殿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刘熙丝毫不掩饰来的动机，他直言开口。
　　“昨夜二弟遇难，身上虽无致命伤，但起码一月有余起不来身，想必大人也已知晓。”
　　“略有耳闻。”
　　“本王调查未果，特此请大人相助。”
　　顾衡低头品茶，不曾抬起眼睫，他冷漠又疏离，并不把刘熙的话放在心上。
　　他道：“锦衣卫只听陛下调遣。”
　　刘熙早知会被拒，也算有备而来，气势如虹。顾衡是个聪明人，肯定早已听出他言外之意，刘熙也直言不讳，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前几日，魏铭派人到了三皇子府上，眼看就要有所行动，本王又岂能坐以待毙？”
　　听到这阉人名字，顾衡果然有了反应，这才抬起眼皮与刘熙对视。
　　“锦衣卫从不参与党派之争，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刘熙一愣怔，他没想过顾衡说话会如此直白，顾衡虽说不参与，但在朝廷中做事的人都知晓，任何一个想要活命的人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顾衡依旧冷淡，将杯中茶底倒进茶盏中，“无论谁做皇帝，都不会对臣有影响。”
　　刘熙否认道：“此言差矣，现下东厂，内十二监，以及内阁，皆由魏铭所控。而六部和通政司的则是在太后手下。”
　　“若让三弟登基，那皇权则是彻底交于了魏铭，锦衣卫到时候只会有权无实。”
　　“东宫之争，皇子们皆虎视眈眈，都在拉拢被控势力之外的锦衣卫，和持兵权的闫将军。”
　　皇子们都不是傻子，明知东厂势力庞大却不拉拢，那是因为在魏铭手上，只能做一个提线木偶，像现在的成帝一般。
　　而陆太后野心则更大，一介女流，妄想将皇帝赶下台，自行称帝，更是不会协助皇子。
　　闫将军闫眹远在边塞，眼下接触不到，于是，各位皇子便都将苗头伸向了锦衣卫。不仅皇子，想称帝的人都会有这想法，包括陆太后。
　　前些时日的婚事，是个长脑子的人都瞧得出陆太后的野心，唯独陆柠自己被蒙在鼓里。
　　刘熙继续道：“这些时日，想必不止本王来找过顾大人吧。”
　　顾衡不打算隐瞒，坦然讲道：“是有过，但臣亦是此回答。”
　　“顾大人是个重情义之人，定不想看着锦衣卫的兄弟们落入东厂手中。”刘熙将话点的八九不离十，于是站起身，“你是聪明人，识得好坏，分得清利弊。”
　　顾衡起身相送，道：“臣自有定夺。”
　　刘熙走至门口，说了最后一句话：“还请大人谨慎考虑。”
　　顾衡：“是。”
　　人走之后，郭栾上前，见他紧锁眉头，也不敢询问发生过何事。
　　“和二皇子目的一样。”顾衡先道出刘熙来的意图。
　　郭栾斟酌一番，道：“二皇子前些时日刚来过，昨夜就遇刺，难不成阉党和太后都已知晓了？”
　　顾衡不回答，而是抬头望向大门上方悬挂着的牌匾。
　　他一字一字顿道：“锦、衣、卫。”
　　郭栾也知道眼下局势动荡，锦衣卫若想保全自身，参加到党派之争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大人心中可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