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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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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是个传统的女人，在她的观念里，夫为天。
能嫁给王老爷为妻，为他生下一子，成为整个县城最有脸面的女人，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成就。
这成就让她的虚荣心得以无限的膨胀。
即使王老爷女人不断，她也一生都以他的妻为荣。
现在竟有人不愿嫁入王家，这和打她的脸何异？
不，不可能有人不想进王家当妻，若是不愿，肯定是想要更多。
于是，王夫人觉得自己想通了，“你难道是想嫁给我儿？”她像是经过了一番严肃的思考，自以为给出了最好的办法，“我儿身份尊贵，早已相好了知县家的千金。你若是想进门，便只能当个妾室，且不可越过正妻先怀身孕。你如今年纪这般大了，再拖几年可不好怀，你可要想清楚了。”
游福泽感到头更痛了，她有心想驳回去，但又不能当面拂了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爷夫人的“恩宠”，不然就是不给脸，过后一堆麻烦事。
为避免麻烦，她只能避而不答，“王老爷身体已无大碍，注意休息饮食便好。我家中还有病人，便先回去了。”
“这就走？游大夫还是多留两日罢。正好趁这个时间入我儿房中，从此就在府上住下了，哪还需要回那穷酸的有福村。”王夫人说道。
她竟自己就把事情定下了。
游福泽终究是没忍住，“王夫人，我手里的这些药，脱手后轻则上吐下泻，重则要人性命。夫人还是允我回家，把药放下吧。”
王夫人碰了个软钉子，还隐隐被的威胁了，脸色当即更难看了。
游福泽的医术出神入化，治病救人又从不提过分的要求，一直都是他们这些人尊敬的存在。
大家尊敬她，也讨好她，一点也不敢惹她不快。
但是，如果这样的游福泽嫁入了王家，即使是平妻，也永远都会低前头正妻一头。她身为王家主母，自然就能用正室的名头好好的挫挫她的锐气。
一个女人，再怎么风光无限又如何？还不是要嫁人，仰人鼻息？
想到能压这样的女人一头，王夫人就非常兴奋。
如果游福泽成为了她儿子的妾，那更好，一个卑贱的妾，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在王夫人看来，王家是女人最好的去处，根本不会有女人拒绝嫁入王家。
只要嫁进了王家，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有大把的钱花还有大把的仆人伺候，不用再抛头露面的讨生活。
但游福泽偏偏就拒绝了。
游福泽，她究竟还有哪里不满！
在王夫人费解的眼神中，游福泽出了王家，趁着天还没晚，转到县城的市集上，买了些用品后坐牛车回了有福村。
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擦黑，她看到村口站了几个少年。
少年们看到她，连忙欢呼着上前来帮她提东西。
“游姐，你可算回来了！”
游福泽笑着问，“你们怎么在这里？等我的？”
何贵扭捏着说，“我们就是吃饱饭了没事干，来村口吹吹风。”
“游大夫，你别听贵子瞎说，他就是担心你，死活拉着我们出来一起等你。一直不见你回来，已经念叨好几百遍‘游姐怎么还没回来’了。”
“你闭嘴！”何贵恼怒的踢说话的少年一脚。
“都乖，姐姐买了糖，你们一起分着吃。”
“谢谢游大夫，游大夫真好！”
只有何贵不乐意，“游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
“行行行，小男子汉，赶快回家，别让你爹娘担心。”
何贵不吭声，坚持要帮她拿东西。其他的少年打开游福泽买的糖包，一人往嘴里塞了一块，也欢天喜地的帮着一起拿东西。
回到小院，灯是亮着的。
何贵凑到她身边小声说：“游姐，住你家的那个人好凶啊，他什么时候走？”
“有多凶？他骂你们了？”
“没有。我们今天早上去找你，你不在，我就问他你去哪儿了，他瞪我们，超凶。”
“那你们别理他，他没人瞪了自然就不凶了。”
“是这样吗？”少年们疑惑挠头。
把东西放下后，游福泽就让他们各自回家了。
厅堂内，男人已经醒了，听到她回来的动静，慢吞吞的想坐起来。
“别忙活了，吃东西了吗？”
“......未曾。”
游福泽去把稀粥热了一下，端回厅堂里跟他一起吃。
“怎么样？记起来自己是谁了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摇头。
游福泽没再问什么，把加料的粥给他喝完，就去准备好工具，给他放今日份的血。
烛火下，游福泽神情平静的完成这些工作，她似乎有什么心事，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男人问。
游福泽眼皮也不抬一下，“在想早点睡。”
她已经两天一晚没睡了，精神困乏得很。
两人不再说话。游福泽清理好工具，回房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游福泽难得的起晚了。
她刚醒来，就听到外面有些吵闹。
穿好衣服打开院门，竟看到一顶红色的小轿停在她家院门口，几个穿着王府家丁服的轿夫靠在轿子旁，一个媒婆样的大婶正跟围观的村民们说着什么。
只见那媒婆眉飞色舞的说道：
“对，咱们王少爷要纳游大夫为妾，今日就抬回去洞房！”
“我们王少爷疼惜游大夫，用大红轿子来抬她哩！”
“游大夫可算过上好日子嘞！”
有福村的村民们都不乐意，“游大夫走了，那谁给我们看病啊？”
媒婆嘴皮子厉害，转着圈一个人怼他们整个村子的人，扯开大嗓门嚷道：
“谁管你们？为了你们这些穷鬼病，游大夫还能抛下享福的机会，跟你们一块儿变成老姑婆吗？”
“游大夫年纪这般大了，家里又没个能顶事的男人，还能嫁给我们少爷做妾，做梦怕是都得笑醒！”
游福泽倚在门口静静的听着，直到气愤的何贵看到她，连忙叫道：“游姐！”
那媒婆转脸过来看到她，连忙扭着腰走了上来，“唉哟，我的新娘子唉，怎么起这么晚，都要错过好时辰了！到了夫家可不能这样了，晨昏定省可都要做到。你自小没爹没娘的，没人教你这些，婶儿今天就教教你，来，把门让让，婶给你收拾收拾，让你今天漂漂亮亮的嫁人！”
游福泽都要被这些人气笑了，“我何时说过要嫁人？”
媒婆瞪眼，“怎么不嫁？你都是个老姑娘了，还不嫁人羞不羞？游家要是有个嫁不出去的女儿，老脸都要丢尽了！游老先生都要被你气得从土里蹦出来！”
游福泽冷了眉眼，“花媒婆，我爷爷才下葬两月，你要是想他了，要不要下去跟他见一面？”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怎么说这种晦气话，你别是昏了头了！罢了罢了，你要是不爱打扮，就这样上轿也成，到时候进王府丢了脸面，可别说婶不帮着你。”花媒婆扭着腰肢回到轿子旁，一脸不耐烦地说，“赶快上轿吧，别让你夫君等急了。”
“花媒婆，你是靠嘴吃饭的，应该不想让我毒哑了吧？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滚。”
“你！你什么态度？！”花媒婆生气了，又害怕的捂着嘴和喉咙，“不识好歹的东西！这么好的一段姻缘你竟然不要？好好好，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花媒婆气愤而走，几个轿夫面面相觑。
今天他们还能抬走新娘吗？
新娘看了他们一眼。
于是他们明白，今天的新娘是抬不走了。
轿夫们抬上了空轿子，回王家复命去。
制造热闹的人走了，几个婶子围住了游福泽，“游大夫，你咋不嫁呢？王家那么有钱，你嫁进去，十辈子也吃喝不完，哪里还需要这样每日抛头露面。”
“唉呀，可惜你这不长肉的身子，不然我定把我家侄儿介绍给你！”
游福泽被这话刺激得心内一痛，她捂着胸口，“婶子，别说了。”
那胖乎乎的婶子捂嘴一笑，调侃道：“游大夫医术这么高明，怎么不给自己看看身体，这总不长肉怕不是病了。”
“体质原因，吃药也不好使，强行催胖会影响健康。”游福泽无奈道。
“我！我不嫌弃游姐！”一直在一旁看着的何贵可算找到机会了，他举着手大声喊：“我愿意娶游姐！我就喜欢游姐这样的！”
“你喜欢个球儿巴脑！净添乱！跟我回去！”
何贵他娘拧住了他的耳朵，一路把他拖回了家。
游福泽混在胖婶子堆里，看着他被拖走，跟着几个婶子一起笑他，“小屁孩！”
聊了几句，游福泽送走了几个说话的婶子，就返身回了院子。她看着今天的太阳不错，打算把药材都翻出来，一一晾晒一遍。
屋内，男人已经慢腾腾的下了地，他慢慢的挪到门口，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出神。
紧盯的视线太过明显，游福泽朝他看了一眼。
“他们这样羞辱于你，你不生气？”
“谁？”她下意识一问，明白他在说什么之后，笑了，“不应该是他们被我羞辱了吗？我竟然看不上他们堂堂王家，真是不识好歹。”
“你很好，他们算什么东西。”男人冷哼，一种独特的气质倏然他身上表现出来。
这种矜贵而理所当然的鄙夷之感，一般人可表现不出来。
游福泽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有点紧张，“这样看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了？”
“……未曾。”
“是嘛？刚刚那会儿，你看起来比骂人的王老爷还要有气势。”
“……”
游福泽专心晾晒，也没找他说话，他过了一会儿又憋不住了，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干脆进屋给他搬了张凳子，放到院中，朝他说道：“过来晒晒太阳。”
他听话的走了出来，扶着椅子慢慢坐下。
然后她继续去忙活自己的。
男人还是不死心，“你有心仪的人了，所以不愿嫁吗？”
游福泽被他烦透了，重重把药材放下，“我真是救了个活爹。”
男人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不嫌弃，你嫁给我吧！”
游福泽手里的动作一停，“你说什么？”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他郑重的道。
“首先，你似乎是想占我便宜。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长得又还可以，家里指不定已经娶了多少个了。”
“不可能。”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
“……”
“这般年纪，若是还没娶妻，怕是有隐疾，需要我给你看看吗？”
“不必！”
“莫要讳疾忌医。”
男人咬牙切齿，“我没毛病！”
这反应真是把她乐得不行。
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不允许别人说他“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