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噩梦游戏[无限]》苏加野

30、小丑弹簧盒（17）

　　“改主意了，我不想告诉你。”[秦易]听到贠斐的回答转眼就后悔，“你自己之后去问现在时间点的秦易吧，他要是想告诉你就会说，要是不想告诉……”

　　“不想告诉我说明什么？”贠斐并没有因为[秦易]的反悔而生气。

　　“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将自己的全部信任交给你，”[秦易]垂下眼眸，“每一个时间节点的我们都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不信任，只是作为人的只属于我们的先机。”

　　贠斐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是这是过去的秦易，他好像可以完全相信他。
　　好像，只要是秦易，他就能相信。
　　贠斐只觉得自己思想出了点问题，好比明明可以忽视却和卡在喉咙的刺一样令人难受的小错误。

　　“你就不怕我唬你？”

　　贠斐摇摇头：“不怕。况且你也不会骗我的对吧。”

　　“很有自信。”[秦易]说，“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对了，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对你说你很像我的画这件事？”
　　“你会给我说吗？”贠斐反问。

　　[秦易]耸耸肩，这个模样只会让贠斐觉得他太单薄了，比现在时间点的当初在家里发觉的还要单薄，简直薄薄的一片。
　　“不会，但是请你多心疼心疼这个时候的秦易吧。”

　　贠斐咬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移视线说：“肯定，这件事不用你提醒。”

　　[秦易]静下心仔细看了一眼贠斐，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一次贠斐并没有听到。

　　“对了你既然知道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如何通关小丑弹簧盒吗？”贠斐问，“我们打碎了时间沙漏，本来以为会出现无数个我们，但是我只遇见了你，这是为什么？”

　　“因为造梦者在操控。”
　　“什么意思？”

　　“他不想让你们顺利通关……”[秦易]说，“未来的你们在过这关的时候可是残了一个人。因为时间轴被你们弄乱，我不小心到处逛了一圈，你知道你们这次莽撞的后果是什么吗？”

　　[秦易]将他在时间轴看见不计后果闯关后的未来全部告诉了贠斐，“他就坐在病床旁边，握着你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央求你，他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求求你带他一起走。但是天意难违，你还是走了，他哭得很大声，这是他第三次看见家人离他而去。”

　　“我安静地藏在角落，在你心跳感应变成一条直线之前，你还带着氧气罩和他讲话，你诉说美好的未来，美好的结局。三角塔毁了，世界上再也没有全知噩梦游戏的存在，你们终于有了可以休息的时间。你边说，仪器上的警告就一边发出声响，门外站着你认识的所有人，只有他坐在病床旁，没有大声哭喊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你让他别哭，你说眼泪都滴到你的手上了，你说好烫，他就匆忙拿纸给你擦拭。”

　　“你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眼睛慢慢闭上。他察觉了，牵住你的手换了个面，在你眼睛彻底闭上的时候，他额头靠着你的手背，二十几天，他第一次哭出声来。”

　　“你还说了一句话，他在自己身上把你说的话文了下来。”

　　“你说，希望我的灵魂会永远记得你。”

　　贠斐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现在自己的内心活动，嘴里总能说出漂亮话的自己此时此刻却说不出一个字。
　　“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避免这些情况的发生。”贠斐在沉默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有。”[秦易]说，“在未来，也有人通关这个游戏，他们找到了一片黑色的树林。”

　　黑色的树林……好熟悉，贠斐一时半会不能想起来，“时间混乱中，耳麦还能用吗？”

　　[秦易]点头，他说耳麦连接的是拥有者的本身，和时间时空无关，只要拥有者活着就能用。

　　贠斐不得不再次夸奖秦易有先见之明买了耳麦，这可真是最最最有用的道具了。贠斐之前从来没有在商店里面见过这种类型的道具，除了之前很熟悉的人，贠斐基本上都与合作人士保持一种能不联系就自己带飞的关系。

　　“你准备去哪？”[秦易]问道，“不同的你都在等你。”
　　“去找黑树林，那里肯定有古怪。”贠斐回答，“你是不是要走了？”

　　“没错，我该去找秦易了。”

　　“嗯。”贠斐并没有挽留，反而显得一身轻松，“再见，大学时期的哥哥。”

　　他看着[秦易]慢慢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眯了会眼睛，走出花塔。

　　贠斐没有仔细观察过绿洲，只是听说过，在他踏出高楼的那一刻，人人言语中的绿洲就具象化了起来。

　　原以为的绿洲只是几棵椰树和一洼清澈的水池，他在第一次踏进绿洲的时候就把个人主观想法打破过，这片绿洲要比想象中的美上千倍万倍。

　　不再是浅层在边缘探索，贠斐是完全处在绿洲内。

　　绿洲有很多树，其中最多的就是椰树林。一眼望去，苍翠的椰林组成无数簇像花束一般，生长在地上，与季节地域无关，这里有很多交互生长的植物。林带与林带之间隔着一洼水池，水太清澈了，连里面的石子上的青苔水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贠斐走到一泓池水旁，身体不受控制地蹲下。那湖水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小型的克罗地亚地球之眼，湖底向下凹陷形成一枚蓝绿色的龙眼，贠斐看见自己的倒影，猛地，倒影身后出现一个人。

　　明明倒影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贠斐能把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看得十分清楚，是一个看着嘻嘻哈哈但嘴角朝下耷拉的小丑。

　　贠斐手里紧攥旁边的细沙，贠斐觉察不对抬手看，他抓了一把湿哒哒的细沙。不对，这里的沙说应该是干的，他现在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贠斐放下手的同时才发现自己处在一场纸醉金迷的酒宴，刚刚放下的右手端着盛着香槟的酒杯，旁边陆陆续续传来交谈谄媚的声音。

　　“这不是我们出名的太子爷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一旁看不清人脸的男子看似熟稔地抱住贠斐的肩膀，“来和哥们喝。”他这样说道。

　　贠斐想要伸出手拒绝，但是他的身体并不受他的意识控制，只能任凭手端着酒杯和那个男人相碰，金色的酒水在杯里晃处漩涡。

　　“Wow——Wow——”对面传来平淡的感叹声，贠斐向前望去，是那个湖里倒影的小丑坐在他正对面。

　　看清楚小丑的模样，贠斐嘲笑：“你已经懦弱到需要重复我之前的经历然后打败我吗，小丑杰克。”

　　小丑杰克料想到了贠斐的态度，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周围人的行动变得缓慢，身影更加模糊，“听说你有在乎的人？”

　　贠斐把酒杯放下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毫不慌乱地回答小丑杰克：“是，所以那有怎样，你想要就此威胁我？我们之前在控制室的时候，你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小丑杰克的脸一下子大变样，像是融化的冰淇淋，眼睛、鼻子、眉毛开始往下掉。

　　贠斐想到之前在控制室看到玻璃器皿里的小丑脑袋，和他对那颗脑袋做出的事忍不住笑出声，“不长记性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

　　贠斐被包裹后陷入了动弹不得的局面，他咬紧牙关想要抽出手支撑旁边黏糊糊、不断缩紧的软壁。

　　啧，贠斐恶狠狠地乱踢，兜里的耳麦掉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贠斐连忙蹲下捡起耳麦塞进耳朵里。

　　他不太敢说话，拿不准秦易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尽管这些都是在演戏后发生的事情，但不能保证会出现不可控的局面和意外。

　　耳麦传来嘶嘶的电流音，贠斐灵机一动，小声叫着秦易。

　　让贠斐没想到的是，秦易事立马回复他。贠斐简单明了询问他是否安全，秦易告诉他遇见了一个小孩，应该是小丑杰克，但是棘手的是那个小丑杰克在哭泣。

　　“或许你摸摸它的头呢？哥哥上一次摸我的头，我就受到了很大的安慰，这说不定有用。或许你还能从它那里获得不少有用的信息提示呢。”

　　“那我打开共享可以吗？”秦易问道。

　　“这个耳麦这么神奇吗居然还有共享模式？”贠斐从背包里抽出趁手的匕首，在越来越靠近的软壁上比划着。
　　“嗯，我现在打开。”

　　在秦易话音落下的时候，贠斐使劲划开软壁，在此之前他将匕首上设置了汽油，所以在划出一道口子后立马拿出火柴，点燃了软壁。

　　小丑脑袋发出爆鸣声，软壁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变成灰烬消失。

　　贠斐踏出软壁，来到了漆黑的密闭房间里。

　　耳边，秦易正在询问他所遇到的小丑杰克有关于城市地图的问题，贠斐仔细聆听，走到中间闪着红光的装置旁边。

　　戴上背包里的夜视镜，发现装置上写着Lighting Device，他把上面唯一可以上下拨动的扭柄向上一拨，周围亮起灯光。

　　整个房间唯一在夜视镜里仍然呈现暗色东西正是贠斐面前的巨大的被遮挡严严实实的圆柱体。

　　贠斐取下夜视镜，将遮住圆柱体的紫色幕布取下，圆柱体的真面目显露出来：一个装着浓稠液体和一颗闭着眼睛脑袋的玻璃器皿。

　　他围着玻璃器皿转了一圈，耳朵那边忽然安静，然后秦易问他能不能过来一趟，有情况，贠斐立马答应，他知道秦易发起耳麦独享的能力，所以他除了秦易的声音听不到其他声音。

　　贠斐找寻着出口，没发现脑袋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墙上有拉杆，不知道这是什么用，但是在转身抬头的时候明白了，这里的房间大概是天文台的样子，这个拉杆应该控制上方的房顶。

　　贠斐不知道外面是否有美丽的星空，但是有一股冲动在他心里横冲直撞，他想让秦易来看看，想到这里他寻找出口的动作越来越快。

　　“嗯？”贠斐注意到脑袋睁开眼，所以又走到玻璃器皿的前面。

　　玻璃器皿的左边是控制面板，贠斐随意拨弄几个按钮，玻璃器皿里的液体居然焕发出红色光，中间还夹带着一闪而过的电。

　　电击啊，贠斐盯着玻璃器皿观看脑袋无声的尖叫，手自然落在控制面板上。
　　咔嚓一声，贠斐无意识按下一枚圆形的按钮，身后的门打开了。

　　贠斐没有管正在遭受电击的脑袋，也没有关闭控制面板的电源而是走向身后的门。

　　目的明确，贠斐在脑袋憎恨，讥笑中走进黑暗，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了秦易和秦易口中的小丑杰克。

　　秦易也注意到他，但是什么也都没有说，反而手指往自己的方向勾了几下。贠斐心痒痒的，但他秒懂秦易的想法，放轻脚步，拿好匕首，慢慢走到小丑杰克身后。

　　“你肯定在想该如何让我消失对吧。”贠斐听到秦易对小丑杰克这样说道，“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底牌。”
　　在秦易说完话，小丑杰克怔神间，贠斐从小丑杰克身后伸出两只手，同时握住匕首，猛地插进小丑杰克的胸腔。

　　“你迟到了。”秦易说。
　　“我的错。”贠斐双手合十道歉。

　　-

　　本来以为会把贠斐困在幻境的小丑杰克没想到贠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几句话反倒是把自己困住。

　　“只要让你感到恐惧不就行了，”贠斐喝了一口杯里的香槟，“汝纳特香槟，品味还是不错的。”

　　贠斐学着之前小丑杰克的动作，高举手中的酒杯，说：“敬，不伟大的小丑杰克。”

　　小丑杰克身后出现无数双手全部环住它，贠斐冷眼旁观小丑杰克的挣扎。

　　“每个时间的我在欢迎你和他们一起玩呢，”贠斐注意到其中掐着小丑杰克脖子的一双手穿着病号服，心里微微发酸，“他现在过得很好，我会照顾好他的。”贠斐说。

　　穿着病号服的手愣了一会儿，然后加大力气带着小丑杰克往后扬，把它拽进了时间轴里。

　　贠斐手中的酒杯破裂，他清醒过来，迅速站起身远离了蓝绿色的湖水。

　　他想起来了[秦易]说的黑色的树林是什么了，是秦易说过的，他救下柳嘉景的地方。

　　只不过，哥哥有没有在‘自己’的帮助下逃离小丑杰克设置的恐惧陷阱里……

　　贠斐捂着自己心脏的地方，那里涨涨的，脑袋里也一片混乱。

　　我好像思想真的出问题了，那根卡在喉咙的刺好像忽视不了了……

　　贠斐打开耳麦，他说：“秦易，你在哪……我，有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