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丑弹簧盒（8） ...
-
秦易一直很珍惜生命，尤其是在秦甜霏去世后，他把生命排名第一。很现实的道理，他讨厌不把生命当回事的人，当然不是说贠斐对生命的态度不以为意，只是情况紧急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好的解决。
其实秦易并不是感到生气，而是一种反感自己弱小的逃避性的表现。抛下贠斐向余叶走去是这种表现的本能出演，当柳嘉景牵住他的时候他觉着自己钻牛角尖了，他不是贠斐的什么人，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对他生气，是贠斐平日里的哥哥长、哥哥短的习惯把他硬生生养成了这种“骄横跋扈”的脾气。
秦易深吸一口气停住脚步，尽管这个突然来的动作在余叶二人视角看来很突兀奇怪，但秦易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准备转身给贠斐道歉，结果一回头，突然又觉得单方面闹矛盾何尝不是一种拉开距离，解除亲密关系的好办法。
贠斐被之前说话的那个女孩拉住了。“这位小哥哥，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走啊？”女孩长得很秀气，小家碧玉，看着样貌贠斐估摸她十五六岁，是个和小屁孩柳嘉景一样讨人嫌的年纪。
“不能。”贠斐拒绝地很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我们已经有个未成年需要照顾了，无暇顾及另一个未成年。”
“我成年了，十八，才满。”女孩回答。
很熟悉的回答，但问题在这吗……贠斐哑口无言。“我不会拖后腿的，真的。”说到后面，女孩声音伴随着逃避贠斐注视而低下的头，越来越低。
“没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险。”何至宁走过来说，“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像看到照耀她逃生之路的天使一般，眼睛微微睁大，说：“晓小。知晓的晓，大小的小。”
贠斐仍然保持拒绝让她加入的态度，直到余叶偷偷在他耳边说：“我们无所谓，秦易同意她的加入，他说你知道原因。”
贠斐怔神，他能知道什么原因，他从不知道秦易是个心软的人，无论对谁，就算是女孩也……贠斐顿悟，就算是女孩……他知道了，知道原因了。
贠斐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处在余叶身后、距离他有点距离的秦易，秦易低着头让贠斐无法看清表情，但他大概猜到了。
“行吧，你们商量出结果就行，服从多数。”贠斐淡淡说道，“我没关系。”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兄弟”吵架了，何至宁只能先给女孩讲清楚一起走的注意事项，然后对她说：“那位小男孩是我们里面唯一一位未成年，所以在我们保护你们的同时，你也得记得保护他。”
女孩还没来得急回答就被插嘴的贠斐打断了：“保护好他，你唯一的任务。”说完就去研究掉落在白瓷盘上、没有及时被收走的、缠在黑手上的缎带。
贠斐全神贯注仔细研究的时候还给秦易了一份注意，他看见秦易静静地站在原地什么事都没干只能收回视线，沉默注视地上搬运食物的蚂蚁。
等一下，贠斐突然浑身一震，按昨天看来，白天是不会出现类似于夜市这种可以有食物存在的地方，蚂蚁究竟在搬运什么……贠斐蹲下身，从商店购买放大镜，对准一队背驮食物的蚂蚁群。
这是……腐肉？
贠斐一下子站起身，迫不及待跑向秦易，但是在拉住他袖子的时候犹豫了。
“怎么了？”
秦易同样分散一部分关注给了贠斐，在贠斐跑向自己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位高智商的天才肯定发现了什么，但是让他觉着有些难受的是贠斐停止了动作，在他准备拉住自己袖子的时候。
“啊……就是……”贠斐没有想到过，这么能说会道的自己也会有卡壳无话可说的一天，“我……刚刚……看到了蚂蚁。”
贠斐，你真是一个蠢蛋，话都说不清楚还不会抓重点的蠢蛋。贠斐狠狠在心里吐槽自己。
“蚂蚁怎么了？”秦易问。
“它们……操。”贠斐破罐子破摔，“它们在觅食！”
柳嘉景看着贠斐感到十分奇怪，在秦易手上写字：[觅食怎么了，蚂蚁不觅食会死的，这不是正常自然道理吗]秦易想到的没有柳嘉景这么表面，他问道：“他们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地石。”
-
贠斐快速和另外的人交换了消息，但是人太多了，结伴去出意外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三个人去。”贠斐说，“剩下的那个大人带着这两个小鬼在我们原本住的矮楼呆着，不要随便跑动。”
“我和小朋友们在一起吧，我的喉咙还是有点难受。”余叶说，“何至宁和你们一起可以吗？”
何至宁：“没意见。”
贠斐：“可以。”
秦易没说话，抿抿唇，面对其他五个人的注视，缓缓说道：“好吧。”
何至宁从地石经过，对比其他人对地石很了解。
“一块陨石，我姑且这么称呼它。太大了，贠斐也见过，一个表面坑坑洼洼的庞然大物。”何至宁说，“开局房间在它斜对面，从窗子看见的。之后和余叶在地石碰见了贠斐。”
贠斐同意地点头：“的确很大，不过和其他高楼不一样，这栋高楼给人一种恶寒的感觉。”
“秦易是从哪边了来的？”
在一旁安静做倾听者的秦易没想到会有人把问题提到他身上。“贠斐说是高脚杯，在沙漠对面的绿洲里。”
“绿洲的环境怎么样？”何至宁接着又问。
“还行，至少不想这里漫天黄沙，但是奇怪的生物不少，和亚马逊森林一样。”秦易回答，他那一路堪称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之前和他同道的有个男子，很可惜踩到了一朵颜色鲜艳，花瓣娇嫩的花，结果被花吃掉了。
“到了。”贠斐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
果然如同何至宁所说，地石真的是个庞然大物。像是天上突降的陨石雨一不小心掉了一颗在这，然后风吹日晒，长时间风化导致陨石从中破开，风化让中间的陨石变成单薄的张牙舞爪的薄片似的高楼，周围是黑色的薄纱。
“之前我们应该在它背面，不然这种异像我们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何至宁喃喃自语，“这要是现实，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秦易惊叹于地石，很美的一幕，虽然放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很惊悚，但是不能影响秦易对于它的欣赏。
贠斐倒是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这个游戏里的场景太花哨，迷人眼，看着就膈应。
三个人走了进去。
地石的门并没有关闭，贠斐很诧异，他走出沙锥的一瞬间沙锥就立马紧紧关上了门，像是把什么洪水猛兽终于送走了一样庆幸。
“门这么没关呢？”秦易也很好奇，高脚杯也在他离开的瞬间的关闭大门，“你们出高楼的时候门关了吗？”他问道。
“关了。”何至宁也是同样的情况，“为什么地石不关门……是不是因为根本没有人出去？”
关门是因为有人离开，没关门很大的概率就是没有人从门里往外走……
地石里面的玩家难道全丧生了？
秦易不自觉捏紧拳头，贠斐看到他的动作胸口涨涨的但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吗，最好是现在就拿好了。”何至宁边说边从背包里取出一把日本刀。
贠斐把匕首握在手心，秦易把袖珍绿枪双手压着，三个人迈开步子，从地石门口走了进去。
-
余叶把两个小朋友叫到客厅休息，这样不用一个人留意不同的地方，方便集中注意力还便于保护小孩。柳嘉景很快又睡了，本就是个小孩子，在经历白瓷盘那样的事情没有大哭大闹吓得屁滚尿流，已经是柳嘉景忍耐的最后极限。
“小姑娘你叫什么？”余叶摆出最温柔的表情和态度，用着最和蔼的笑容，轻声问着小姑娘。
小姑娘只是淡谈看了余叶一眼，然后毫不在意地说：“人都不在了，你就别演了，演得真烂真假。”
余叶的笑容一瞬间就冷在脸上，“你在说什么呢？”这句话看似不懂实际带着浅层的威胁。
“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什么得行我知道。你们演这么一出拙劣的大戏真的辛苦你和XXXX了。”
余叶立马上前掐住女孩细长的脖子，“你还知道些什么？”余叶慢慢把手上的力度增大，“你还想活的话就说实话。”
“呵。”女孩冷笑一声，“祂让我来的，祂已经不相信你们了。”
余叶并没有因为女孩的威胁而感到害怕，而是神经质地反问：“你真的觉得你所说的话对我或者对他有威胁吗？祂要是真的不信任我们就不会让我们进入游戏，不应该说就不会让我和何至宁碰面……你知道吗，其实，你的价值比不上我的、他的万分之一呢。”
余叶收回手，放松全身靠在沙发上。
“你接近贠斐的目的是什么？”
“你猜。”
小女孩表现得游刃有余，丝毫不慌张。“小丑弹簧盒……是柳嘉景在玩家进入的前一天晚上看了重映的《小丑回魂》，想里面的小丑想久了游戏就有了契机，所以游戏就开始了。”
“我知道。”余叶说，“我悄悄问过他。”
柳嘉景还没有恢复嗓子，只能在余叶询问后在他手里慢慢写着：‘晚上看了小丑回魂，太可怕了……’
余叶当时被柳嘉景后怕的样子可爱到了，连何至宁也是。
“还是个小孩子啊！”
尽管柳嘉景极力用动作反驳，但是无法阻止他未成年的可爱。
女孩没再说话，余叶也不能轻易行动，不是不敢而是害怕一动她多的事情都会出来。
“你现在可以走了，他们问起来我就说你觉得会拖我们的后腿自己走了。”
“好啊，你尽管这么说，秦易一定会把我找回来的。”
“你又在威胁我？”
女孩无辜地摆摆手，“不是呀，我可舍不得。”她站起身，走到余叶身前，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我舍不得威胁每个人。”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
“你还没回答我，你接近贠斐的原因是什么。”
“和你们一样。”
余叶沉默地看着女孩走出房门，伸手轻轻拍拍柳嘉景的头，“看来这次不可预见的危机更多了。”
柳嘉景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发出哼哼唧唧的小猪声音。
“没被吵醒就好。”
柳嘉景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在他熟睡的这个时间段，客厅里上演了这么大一部针锋相对的好戏。
-
地石的内部比想象中还要复杂，秦易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迷宫，中间有三扇门，门应该连接着迷宫的三个入口，或许迷宫内部要比看上去的要复杂。
迷宫墙全是藤蔓，倒是和火焰杯里的很像，四周没有什么光线，只有一束光源从天而降落到迷宫中间。
“你们有没有什么绳索可以把我们绑在一起，防止走丢。”何至宁问道，“我的商店里面没有。”他建议三个人同时进一扇门，从同一个入口进入迷宫。
贠斐看了一眼自己的商店，“没有。”
秦易刚想说他这有，就有一双手从黑暗中抱住他的腰。他在何至宁不可置信和贠斐震惊害怕的神色中被拉近了黑暗里。
“秦易！”
在黑暗即将弥漫整个视线的时候，秦易从一个小缝隙里面看到慌张想要拉住他而伸出手的贠斐。
秦易掉在了一张柔软的地毯上，一股血腥味刺激着秦易的嗅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秦易想着，那个造梦者的恶趣味可真是明确，血、黑、大。
他从地毯上站起来，准备迈出腿的时候脚腕一阵疼痛。秦易蹲下身查看，发现他的脚腕四周被三根坚韧的鱼线夹成了三角形，他检查了另一只脚，一模一样。
他被禁锢在一张大型毛毯的中央，不可动弹。
-
贠斐垂着头坐在地上，何至宁在附近晃荡，试图找出BUG可以走到迷宫中间。
“贠斐，你过来看看这。”何至宁指着一张镜子，“上面有一层薄薄的……字？”
何至宁没有得到回应，他回头看了一眼，贠斐仍然保持原动作坐在地上，像一朵孤单的蘑菇。
“你真的确定不来看看，万一秦易就在迷宫中间呢？”
贠斐动了，晃晃悠悠走到镜子面前。“对吧，这样才……”何至宁清楚看见贠斐的眼睛，本来只是浅灰的眼睛，慢慢被他极端的心情晕染得越来越深。
贠斐静静地看着镜子，从商店买来水盆和一大壶热水。
“可以麻烦你拿着盆吗？”贠斐说。
何至宁接过水盆，贠斐靠近镜子往水盆里倒下热水。
“If you don't go into the labyrinth, your treasure will be gone forever。”贠斐念出镜子上被热水冒出热气熏染而显现的字。
贠斐倒热水的原理很简单，何至宁看到薄薄的一层字应该前一个人或者NPC在冷玻璃上写下的，热水的高温度水蒸气会让冷镜面出现白雾，而被书写的地方不会有这样的效果，所以在雾面镜子上，字就变得清晰了。
“‘your treasure’？”贠斐喃喃自语，“我可没有宝物。”何至宁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你哥哥呢，他不算吗？”
贠斐怔神，笑了出来。
算，也不算。
“走吧，我们进迷宫，”贠斐说道，“或许你可以自己一个人走？我相信你是不会走丢的对吧。”
何至宁肯定贠斐的话：“那是当然，那你？”
贠斐打开三扇门最中间的一扇，在踏进一步后他背对着何至宁说：“去找我的宝物。”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小丑弹簧盒（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