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婚嫁给小郎君》子瀛

27、哑奴

　　宋九霄推开试图挡在自己面前的云生，歪头托着下颌，对杨红招手：“官府终于来抓我了？”
　　“不是官府的，是一队看起来像胡蛮的马商……”
　　宋九霄：“他们指名道姓要找我？”
　　“正是。不过周姐姐和掌柜的已经出门劝说，说您不在府上。周姐姐让我来全您千万别出去。”
　　“还说了什么？”
　　“周姐姐其他并没有交代……”
　　宋九霄转头走进灵祠，在孙樱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

　　烟雾袅袅，宋九霄抬头思忖片刻，转身抓起靠在门旁的寒月刀走出门去。

　　“宋将——”
　　杨红想阻拦，但迎上宋九霄的目光，虽面容冷峻，没有任何波澜，却依然透露出不可阻挡的气势，逼得她立刻败下阵来，闪开让路。
　　“这可如何是好……”
　　望着宋九霄大步离去，身后还跟着那个哑奴，杨红记得跺脚，连忙追上去。

　　好在宋九霄似乎并没去正门，而是拐到平日无人去的库房。
　　库房十间，都由掌柜的管理。平日里有些危险的物质，也都上了锁，偶尔还会有专人看管。
　　这次宋九霄回来，也有两人黑白轮岗守着。
　　听说，抓了个人，每天晚上都灯火通明，专人看着不让他睡觉……

　　看守的人看到宋九霄，连忙起身行礼，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你们在外面等着。”
　　宋九霄对跟在身后的云生和杨红道。
　　说罢，她踹开门。
　　荆蓝本被绑在木枷上半死不活，看到她立刻激动呜呜地想要说些什么。
　　“说吧。”
　　宋九霄扯开抹布，拉了圆凳坐在他对面。
　　荆蓝打量她的神情看不出线索，还是自信地威胁道：“老女人，等着吧，救我的人马上就来了！到时候让你尝尝厉害！”
　　“荆蓝，多年不见你怎么不大聪明了。做了俘虏，又不是死士，至少说两句好话，等你真抓了我再嚣张不迟。难怪这些年你混的不好，平白被主子做了弃子。”
　　荆蓝慌张：“你什么意思！”

　　宋九霄抱臂打量荆蓝，冷笑道：“那兔崽子已经来找我，我也告诉了他那孩子的下落，让他把你留给我做奴隶，任由打骂，他可一点都没犹豫。”
　　“不，不可能，宇文粱那小子——”
　　荆蓝脱口而出后才发觉自己中了计，眯起双眼老鼠似的盯着宋九霄。

　　果然，邝肆是假名。
　　宇文粱那替她挡的一下终于找到了理由。
　　让阴决折磨荆蓝一路，自己不露面晾一晾他，果然就容易松口。
　　“你不用这么看我，菘蓝县城我就认出他了，毕竟小时候我也没少脱裤子揍他。我想了想，如今我没了田产，那孩子我留着的确也没什么用，养了十年，再养下去还得给他娶媳妇，指望不上他养老，倒不如做个买卖。”
　　荆蓝狐疑地盯着她，却又无法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宋九霄起身，“放心，我只是看你不大顺眼，倒也没真想要你性命。反正被卖给我，等我哪天心情不悦，再来折磨你开心一下好了。”
　　“宋鹰你呜呜呜呜……”

　　既然已经爆了一个秘密，必然设下心防，一时半会很难再吐出别的。
　　宋九霄把他的嘴再次堵上，拍拍手，转身离开监房。
　　“看好他。”
　　“是！”门卫点头。

　　宋九霄提着寒月向门口走去。
　　原来真的是宇文粱……
　　以前刚到她腰，跳起来都打不到她脑袋的小兔崽子长这么高了。

　　也是，这宅子的草木绿植也都比十年前刚栽下的时候长高了。

　　走到门口，隔着大门偷看的一众姑娘，宋九霄听到门外阴决在和宇文粱理论。
　　“阿鹰真的不在这，芙蓉村被灭口，她就去燕州告御状了！”
　　“老头儿，她若不在这里，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就信你。”
　　周湄儿据理力争：“这宋宅里住的都是姑娘家，你们这般硬闯，怕是要吓到她们了。”
　　宇文粱：“得了吧，这旬阳城中谁不知道她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从前也杀过人，如今见见生人，就要怕死了？”

　　宋九霄听出这调笑的语气，正是红楼外轻薄自己的宇文粱。
　　姑娘们看到宋九霄，立刻让开一条路。

　　杨绿上前：“他们前后两门都围了，不过大房二房家的没有围。应该过不了多久，知府会派人来，周姑娘叮嘱姐姐千万不可露面！”
　　“他们有多少人？”
　　杨绿：“不算领头的，后门十人，前门十人。各个都骑马佩刀来者不善。”

　　“府衙不会来人了。”宋九霄努努下颌，“开门吧。”
　　“为何？”杨绿依然阻拦在宋九霄面前，“周姐姐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拦住您，我们可以护着您的！”
　　“这么多胡蛮轻松入城，知府应该早知道了。而且知府不来，才是帮我。”宋九霄微笑着摸摸小绿的脑袋，“以后你就懂了。”
　　“可是……”杨绿不安，还想要阻拦，却被杨红抓了衣袖。

　　宋九霄打开大门。
　　阴决和周湄儿诧异，回头看着宋九霄都愣住了。

　　宋九霄招手：“都进来吧。”
　　“不是让你在里面待着么！他还能硬闯不成……”阴决一改老态龙钟瘸腿，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发牢骚。
　　“他还真干得出来。是吧？”宋九霄看着马背上翻身而下的少年，“宇文粱，好久不见。”
　　阴决回头盯着少年，“他还真是啊！”

　　宇文粱拱手，恣意打量宋九霄：“也才几日不见，姐姐就这么想我，以至于度日如年了？”
　　宋九霄冷笑：“宇文烈从哪给你请的教书先生，还会用成语了。”
　　“自打姐姐菘蓝不告而别，我可是寻了好多地方呢！不过前两日刚到旬阳城，这不姐姐就来了，果然有缘。”宇文粱兀自踏入门槛，如入自家一般。
　　“站住。”宋九霄拉住他，努努下颌，“让他们撤了！”
　　“休想！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宇文粱眨眨眼，“姐姐和我是私情，公事公办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宋九霄无语偏头，示意阴决。
　　阴决连忙把房门锁了。周湄儿上前拉住宋九霄。
　　“别担心。”宋九霄拍拍她的手背，“你去让姐妹们都回自己房间。”
　　周湄儿担忧地看着宋九霄，点头被阴决拉去安抚姐妹。
　　看着散开的姐妹，原本拥挤紧张的庭院瞬间安静。
　　宋九霄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不走的云生疑惑他为什么不走。
　　走啊！
　　宋九霄瞪他示意。
　　云生摇头，眼神笃定：就不走。
　　宋九霄再次忍不住想撸起衣袖扇他。

　　宇文粱看了一圈，目光也落在云生身上，浓眉突然蹙起，拔刀向他刺去。
　　云生正好看到，面不改色把宋九霄推开。
　　余光看到一抹寒光，宋九霄连忙警惕转身大喊：“住手！”

　　弯刀利刃堪堪停在脖颈。云生微微低头，又抬头看向宇文粱。
　　宋九霄推开宇文粱：“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干什么？”
　　“书生？”宇文粱再次打量云生，有些尴尬地摸摸鼻梁，“他不是那日红楼外的剑客么？”
　　“不是他！”宋九霄埋怨地捶了宇文粱一拳，“滥杀无辜，别怪我不念旧情！”
　　宇文粱小狗似的乐呵呵收起弯刀：“姐姐终于承认和我有旧情了！”
　　宋九霄一把握住他的刀柄，冷冷问道：“屠村可是你们勾结白家引我的计策？”
　　“屠村？什么村？”宇文粱愣住。

　　宋九霄拉起宇文粱：“你随我来！”
　　宇文粱回头看着跟在他们身后的云生。
　　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走进祠堂，宋九霄坐在蒲团上，面对看着四周牌位发呆的宇文粱：“所以你如果没和知县勾结，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红楼刺杀知县的？”
　　“大点的城镇只要有卖马的地方都有父王的眼线，你那日出现在菘蓝城，就被认出来了。那位易容成老者的掌柜偷偷把你送走后，我们的人的确没发现，不过你们又回来了，你又没遮脸，满大街闲逛，想不认出也难。”见宋九霄还是不信，宇文粱蹲在她面前，“真的！荆蓝雇的那些水匪也是临时找的，要不然我们自己人埋伏，那天不就抓住你了么！”

　　宋九霄捏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们只想找那个孩子吗？”
　　宇文粱挑眉：“当然不。”
　　宋九霄逼近：“巴日王想做什么？”
　　“我爹想做什么我不太清楚，”宇文粱趁机凑近，“但我的确想趁机找姐姐你啊！”
　　宋九霄一把推开他：“你找我做什么？”
　　“大祭司去世前，说只要庆国有你，我大周永无宁日。父王很生气，估计和二叔商量，想杀你。”宇文粱托着下颌歪头，“反正旬阳的眼线回报，说你这么多年，没成亲也没孩子，看起来过得也不是很舒坦，不如把你和那孩子一起抓回去，父王同意了。”
　　“哈哈……”宋九霄被气笑了，刚要张嘴想要骂他痴心妄想。云生突然抓起供奉的酒水泼在宇文粱头上。

　　“你小子找死——”宇文粱愤然起身想要抓住云生衣领挥拳，但被云生突然拍在眼前的婚书定住。

　　宋九霄无语扶额。
　　这小白脸到处显摆婚书显摆上瘾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