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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该死的狗乱乱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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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人生好像哪里都会在碰面,这么一堆你或我的主角配角纷纷登场,我们要做的不过是一面吃爆米花一面看大家的结果。
快期末考试的时间,过得仓促而忧心忡忡。祝福因为感冒,误了两天补课,打电话鼻音很重地对你说可不可以麻烦你把笔记送来我家?我实在是心软的人,拒绝不了。何况她声音柔软可爱,笑起来声音非常清甜。可惜后来路上碰到高年级的高邑,他说他可以送过去,我怎好夺人所爱,夕阳西下,高邑站在车牌下等去市郊的五路车,是我关于这个初三备考生初中阶段的最后印象。
一直到期末考试前两天娇弱的祝福同学才回到她那阳光底下的好位置上。穿着粉白色七分袖,一边擦桌子一边回应我们的眼神用微笑打招呼,漂亮得像朵海棠花。
之后的那个漫长暑假我们几个只要和她在一起,大半都把时间消磨在北第中学,那个在小巷遇到的少年叫张佳。几个人一起在北第晃悠太招摇,所以我们常兵分两路,从这时我受到康更生沾染,再做不了纯真可爱,倒是成天听她说书,回数多了对我百害无益。陶小桃脾气最好,常跟在祝福身边,两个人都是慢性子,我们是急郎中。
经过长久蹲坑,那帮运动健将终于肯搭理我们,重点是她。
试问谁能够抗拒青葱美少女的魅力。笑。
张佳原来还有两个堂兄弟,张优和张好。据称都颇有款有型。所以长久以来我都纳闷为什么三人之中祝福偏偏看重张佳。我们一起死乞白赖去看球,一半是因为拗不过青葱牌美少女,剩下的一半……归功于康更生热情好客地盘熟。
北第附近的小吃诱惑力实在大。以至于我们终于混到可以和那帮热血少年一起吃夜宵时候,我也只对卖馄饨大爷摊子上面的辣椒垂涎三尺。红到流油,香气四溢,红彤彤地滴在鸡肉馅馄饨薄到透亮的皮儿上面,恨不得把馄饨包裹个严严实实。我咋吧嘴,发出幸福的叹息。听见祝福问他们和自崖的比赛是什么时候,张优问我们家在哪儿,她一报地名他就咂舌:“那么远啊?现在夜班车恐怕都没有了哎!”
我被馄饨烫得舌头痛,支支吾吾地要举手:拜托,那次那位大姐不是让小的用两个轮子驮来又驮去的啊……完全不顾家在市中心的小的居住地址,非要让小的骑那么老远,家里的老爹只知道追看电视剧,老弟又是个天下太平的性子……我容易么我……
就听到张佳很平淡地说:“那你送她回去,我送这个。”嘴巴似乎还往我这里努了努……
我有点忘了嘴巴里烧嘴燎牙的薄皮儿馄饨,仰起头想确认,不过看到的已经是那家伙若无其事地下巴以及努力啃咬烧烤的……豪迈劲儿……只有张优嘿嘿笑,用肩膀撞了下十分熟悉的康更生:“小康,你要不要让我们张好送啊?”
拜她的体育老爹所赐,她跟这些人都比较熟悉,她家就住在北第后面的家属院,所以她推了推眼镜,其实恐怕只有我看出来这个动作隐藏着的白眼冲动:“不用啦,注意把她们送走就成。”陶小桃家离北第也很近,她还是在桌子旮旯很斯文地喝着馄饨汤,完全没有介入讨论的意思。
出来小店,夏季末的晚风有点凉,张佳推好了车子,在路边等我,我嘱咐康更生和结伴的陶小桃路上小心,开了锁跟他汇合。路口张优已经骑上车子,冲我们点了点头,还开玩笑地冲身后的祝福说:“美女,车骑得快了抓紧我哦!~”
祝福很不斯文地一巴掌拍过去,大家都笑闹着告别。
“你家在哪?”张佳蹬上车子,侧过脸问我。鸭舌帽压得低低的,盖住他夜晚路灯下模糊的面庞。声音还是很冷淡的样子。真搞不懂祝福为什么喜欢这个样子的。
我把书包放到车筐里,呵呵笑了下:“很近啦,中心广场旁边的蔷薇家属院。”
他意外笑了一下:“哦,知道了,就是有巨大花朵雕塑的那个吧?”
弄得我有些尴尬。那个不知道哪位领导诡异审美观拍板建造出来的雕塑丑死了。有人管我们那个遛弯儿的小公园都叫花痴公园的……
很快就到我家路口了,他不顺路,所以我没有让他跟下来,害剩不过五十米的路了,灯火通明的,跟他告了别。自己往家里骑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或者我一辈子都不大可能理解所谓美女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在这些偶尔闪过脑海的胡思乱想都还没有什么答案的时候,忙碌的初三已经到来了。老师们似乎觉得我们还有一大堆的体力可以压榨,日子却过得有些压抑中无聊。隐约听康更生提起过祝福还是经常去北第,我们几个迫于升学压力过了暑假就很少去那里了。
更生,我们为什么要考试啊!一起去W回来,我总会把被东西塞得七荤八素的脑袋靠在她娇小的肩膀上,一路龟行回来。
她总会推推眼镜,冷淡地瞥我一眼:昨天的卷子写完了么?
偶尔在窗户看到隔壁班的她抱着卷子面容严肃地走过走廊。总觉得她很适合当老师。
陶小桃的成绩却像吃了激素一样的穷追猛打,扶摇直上。好可怕。
每次都只有偶尔回头看到祝福,或者祝福从班门口进来,见到她的时候才恍然觉得原来我们都还在青葱呢。
中考懵懵懂懂地考完了。感觉考砸了,又有些不敢相信。中考过后的夏天尤其漫长。康更生心高气傲,却似乎考得更砸。我没敢打电话联系她们。自己一个人天天得借小说看。老妈还是天天打牌,老爹还是追看哭哭闹闹的电视剧,小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鬼画符,才让人有种错觉:考试升级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等待分数的这几天尤其无聊,但是彼此都不愿意见面,只有祝福好像没事人,打电话同我们瞎聊。在我们都分别抗议她,要她知道节省电话费的重要性的时候,她邀请我们去她家玩。谁知后来拖拖拖,居然是在领到成绩单那天才硬被她拽回家。
祝福家里很大的几重院子,都是老式平房。搁过去绝对是远近闻名的土财主家。不过现在东郊荒着好多年了,地不值钱,盖房子还不够跑腿钱。
我坐在大槐树下面的石板凳上,后面刚好一棵石榴树,靠着很舒服。想到搦在屁股口袋里的成绩单,心里又有些惘然。
祝福本来要跟我聊天,被她大姐叫过去帮忙干活了,我也难得清静。前天见到陶小桃,她告诉我许多八卦。原来祝福曾经在公交车上遇到过张佳,对方连理都没有理她。听到的时候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想起她和寇于的事情沸沸扬扬时候她若无其事的笑容。今天领成绩时听隔壁班同学说康更生考砸了,成绩单都是她哥哥帮忙领的。小桃倒是顺利进了丰神,她不知道该同我说些什么,拉着我的手说有空找她玩,就走了。
夏季的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套着七分裤的腿上一大堆红红的蚊子叮咬的包。我低下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肩膀酸痛。很疲倦。
想起那个时候希望考到丰神的自己,总觉得有些亏欠。
听同桌说,在丰神念书的高邑上礼拜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大家本来约好了一起去看他,现在成绩出来,短期内恐怕都没心情。
想起前几天那么爱看电视剧的老爹还跑到街上买了千挂的鞭炮,说等考上丰神就放。自己心里有些空虚,又有些害怕。复习的时候虽然痛苦,但至少还有希望。似乎和别人还在一条起跑线上面。
现在大家各走各的路,不知道眼前的是哪一条了。似乎一点希望都没有,哪里都鸡飞狗跳承受不住。
觉得身上凉凉的。
“喏,给你。”有个声音在我面前响起。
我吓了一跳,怔怔神才抬起头。
看到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抽纸盒,递到我面前。他的眼睛很黑,头发也很黑,个子小小的,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我,很认真的样子。
“如果你想哭了,就用这个吧。”他把抽纸盒放到石桌子上面。走掉了。
记得那个时候蝉叫声很浓烈。我虽然心里难受,还是止不住笑了起来。
如果能够选择,记忆本可以不这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