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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宫见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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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王下了早朝,鸣箩仔细打听了一路小跑回颐逸书房:“回公主,今日早朝皇上身体安好,精神也很好,下了早朝后,弃步辇带了人步行去了御花园,此刻正在采雨亭歇脚呢。”
      “好了,知道了,你退下吧。”颐逸拿着笔细细勾勒着,眉眼不抬。
      鸣箩看着她那冷清的样子,只觉一盆凉水兜头泼下,顿时没了热情,只得低头行了礼退出去。
      这长公主真是奇怪,明明担心皇上担心得要死,天天命人盯着那边的消息,片刻不容疏忽,可是自己却是从来不去探望。从前是每天都去,像是长在那里一般,如今眼见着婚期将至,反倒是皇上不宣不去,就算宣了十次也要推掉七八次。
      不知过了多久,颐逸画完收笔,换了杆小狼毫沾墨落款。突然从房梁上掉下一个空酒瓶,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并没有摔碎。
      颐逸停笔抬眸,见房梁上躺着一个一身墨色装扮的人,头发松松散散地用一根发带随意绑着,垂在空中。
      颐逸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低头继续落款,房梁上那人翻身落地,轻飘飘地毫无声响,俯身捡了酒瓶别在腰间。提步向桌案走去,走了没两步又停下,脚步虚浮,已显几分醉意。
      那人眯着眼睛打量周遭,貌似在寻找着什么,嘴角边带着轻浮的笑,踉踉跄跄地走到内殿桌边,拎起桌上酒壶在耳边晃了晃,也不用杯子,直接往嘴里倒。喝了一口,立马皱起眉头不满道:“跟糖水似的,净是些娘们喝的酒。”话虽这么说,还是往嘴里又倒了一大口。
      “哼,嫌弃就别喝。”不知何时颐逸走过来,劈手夺了酒壶,一晃,里面早就已经空了,“不是嫌弃?这又算什么?喝的倒是干净,难道是喂了狗不成?”
      那人被颐逸这么一说,面上有些挂不住,收起笑,扣着手指狠敲了一下颐逸的额头,恶狠狠地张口:“汪汪!”
      颐逸怔了一下,忍不住扶着被敲痛的额头笑弯了腰。
      “丫头。”他咂咂嘴,左右寻了一下。
      颐逸见状心下了然,去内殿的衣橱里拿出一壶酒,冲他笑笑,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这是早给你备下的,你有多久没来了你也知道,有没有坏我也不清楚,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朝他随意丢过来。
      “嘿嘿。”他一笑,翻身接过酒壶,“我还不是给你哥出去办事了么,这几天刚回来。”
      “我知你出去办什么事?少拿皇兄当挡箭牌。”
      “丫头,咱约法三章过的,别套我话。”随手挑开壶盖,凑近嗅了嗅,满意的仰头灌了一大口。
      “切,你跟皇兄那点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颐逸悻悻然,不再问下去。
      “嗯,别说,丫头你这酒还真够劲。”再灌下一口,眼珠骨碌一转,“你个小丫头竟然在屋里私藏那么烈的酒,留神我去你哥那告你一状。快点乖乖的把所有的酒都给我拿来,我帮你收着。”
      “你帮我收着?岂不是让老鼠看米仓?”颐逸觉得好笑,“这酒还是前阵子问皇兄讨的,说是北纥那边贡来的,我这就那么一壶,你还是省着点喝吧。那么烈的酒,我自然是不喝的,你以为皇兄他不知道我这是给谁讨的?”
      “嘿嘿。”那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还疑惑你回来月余也不正面现身,却总是能在左右发现你的行踪。这下露馅了吧,你果然是皇兄派来监视我的。”颐逸一口断定。
      “你……”那人被堵的没话说,半晌,只得叹口气,“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你们兄妹俩。咱爷们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哪怕偶尔给你哥办点见不得人的事,也抵不过你们这花花肠子。”说出话来怎么都有些气急败坏,“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跟你哥说说,别去碰那些邪魔歪道,你那皇妃嫂子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妖道,号称懂长生不老之术。自古碰了这些的没一个好下场,当然,我也只是提醒你,我自然是希望他早死,我好早些重获自由之身,免得在这受你们兄妹的闲气。”
      “呵,”颐逸眼神微暗,转瞬间却只是宛然一笑,“这叫兵不厌诈,谁让你明明什么都守不住,还硬要挺出一副打死不说的架势?我早就说过,你也就功夫好些罢了,要是哪天失了手,还是趁早服了毒干净。”
      “嗤……”那人不再理她,径自起了身,一步一摇晃地走到桌案边,一边打量一边不屑地咂嘴,“什么叫女大不中留啊。”
      颐逸瞥了一眼,满不在乎:“怎么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嫁人了。怎样,画的还不错吧?”
      画上是一只仙鹤,单腿立在河边,收着翅膀养精蓄锐。
      “嗯,倒是有为师几分神韵。”边说着,边提笔,沾了墨,接着颐逸未写完的半个日期继续落款,笔力浑厚刚劲,透着一股放荡不羁。
      “啧啧,皮厚岂止三尺。”颐逸斜着眼鄙视道,“本宫乃是堂堂帝师亲自教学,你什么时候成我师父了?”
      “切,没意思。”抬头看向颐逸,忽然眼前一亮,“你这簪子倒是别致,莫不是什么稀罕动物的翎毛?”话音未落飞身过来,兀自摘了那根翎毛,从窗子奔出。
      “妄一!”颐逸摸着瞬间披散下来的头发,低呼一声,再看去,人早已跑远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颐逸收了收气息。
      鸣箩进殿只见公主殿下端坐在桌边饮茶,遂行礼:“公主,皇上命人宣公主去益阳殿试大婚礼服。”
      颐逸皱了皱眉,有些不耐:“命人将礼服送来即是,何须本宫亲自前往?”
      “这……”鸣箩面露为难,斟酌着,“奴婢听说右相携相府公子目前正在益阳殿……”声音越来越小,终是没了底气,“奴婢去叫人把礼服送来。”
      “慢着,”颐逸忽然改变主意,“且帮本宫梳头,本宫亲自去。”

      御花园里,一个丫鬟打扮的清秀姑娘兴奋地一蹦一跳,她身后的俊秀公子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地跟着。
      “清啼,你走慢点,我,我追不上……”在一处通往湖中心的亭子的曲桥,白袍公子已经不止一次来不及拐弯,撞在曲折的桥栏上了。
      “公子你小心一点,上次七夕落水染了风寒,前不久方才痊愈,若是你不小心再次落水,老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清啼回身看着他责备着。
      “我,我……”白袍公子张了半天口也没有说出什么。
      清啼自顾自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情不自禁喟叹着:“皇帝可真是会享受啊,公子你看那边,单单湖边那丛花,每一株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白袍公子眯着眼睛使劲看了半天,还是迷惑不解:“不都是花?也没看出来跟别的有什么不一样,也没见哪朵开得大些……”
      “公子。”清啼被扫了兴致,写觑着眼睛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白袍公子。
      “嗯?”他还在研究着那花跟别的有什么不同,被清啼一叫,回过头来看着她。
      “虽然侍候你那么多年了,我有时真怀疑,你是真傻呀还是装傻。”
      白袍公子义正辞严:“爹爹说过,我不是傻,是愚钝!”
      “切,还不如傻呢。”清啼低声嘟囔着。
      白袍公子没有听到,只觉得鼻尖一凉,抬手去擦,有一滴水珠落在手背上。他觉得好奇,看了看那水珠,便抬头在天上寻着。
      清啼不知他在看什么,也抬起头来看,接二连三的水珠落下,清啼低呼:“天,好端端的怎么变天了,皇上让我带你出来逛逛,这要是让雨淋病了,回去免不了被老爷责罚。”说着,抓着白袍公子的衣袖按原路跑回。
      雨势越下越大,伴随着天边突如其来的轰隆隆的雷声,片刻间犹如倾盆之势。清啼左右看了下,拽着白袍公子冲进一旁的长廊避雨。雨势被阻挡,她松一口气,松开拽着她家公子衣袖的手,整理衣服,掸着身上的雨水。
      白袍公子没有收住步子,顺势窜出去,猛地撞上迎面走来的人。那人吓了一跳,向后倒去,被身后的宫女太监稳稳接住,扶着站起来。
      身旁看似管事的宫女厉声喝道:“大胆!冲撞了娘娘凤驾,岂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清啼眼珠一转,扑通一声立马跪在地上:“娘娘恕罪,我,我,奴婢随公子过来避雨,不知玉妃娘娘凤驾在此,请娘娘恕罪。”一只手拽着白袍公子的衣摆,低声提醒,“公子,快跪下。”这宫中能有如此排场的“娘娘”也就只有玉妃了。玉妃可是左相之女,正受皇上隆宠,咱家老爷跟左相一直是对头,可得罪她不得。
      “为什么要跪?”白袍公子杵在那里,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对面这个衣着华贵,被众人拥簇着的女人,百思不得其解,“爹爹说当跪拜‘天地君亲师’,没说过要拜女人啊……”
      清啼恨铁不成钢:“平时也不见你那么多疑问,这是‘君’他老婆,也得跪!”
      “大胆!”管事宫女看不下去,厉声喝止。
      玉妃上下打量着他只是微微笑了笑,问道:“本宫免你行礼,不过,可否告诉本宫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御花园里?”
      “回娘娘……”清啼心里一喜,习惯性出声替白袍公子解释。
      “本宫问你了么?”玉妃冷冷打断,清啼只得住口。
      “问我?”白袍公子指指自己,看着玉妃,拱了拱手煞有介事道,“在下姓莫名舒,字桑羽。”
      “莫桑羽……”玉妃沉吟着,宛然一笑,“原来是右相公子,本宫久仰大名却是今日才得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失敬。可是随右相入宫见驾商量婚事的?”
      莫舒有些不明所以,回身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清啼,见她拼命向自己眨眼,边点头认可。
      玉妃见状笑容更甚:“既如此,本宫便不拦着莫公子的去路了,公子快些回去吧,免得右相找不到公子心慌。”
      莫舒听懂了这是在告别,遂拱手告辞,看着玉妃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地离开,消失在长廊尽头。
      “呸!”清啼起身看着玉妃离开的方向,“小人得志。”
      “哎呀!”莫舒忽然惊呼一声,解下腰间挂着的折扇打开翻看着,扇子翻折的地方被雨水打湿,他伸手轻轻摸上扇面心疼不已。
      清啼看着他那样子,不屑道:“别再摸啦,用湿手摸这纸扇,只会在扇面上留下更多水渍。好在里面的字没有晕掉,等干了还能恢复原状。”
      “真的么?”声音里全是欣喜。
      “公子,清啼什么时候骗过你?”清啼埋怨一句,低声嘟囔,“不就是一柄破扇子,宝贝似的带在身上那么久,一看就不值几个子,谁会在乎到再回来找你要……”
      “你说什么?”莫舒睁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她。
      “没什么,我们回去找老爷吧。”
      “哦,好。”莫舒小心地收起扇子,跟着清啼。

      长廊尽头,一墨色身影驻足回望,狭长的眼中无悲无喜,饶有兴致地看着逐渐消失在尽头的白色身影。
      玉妃见状,不由一同停下看去,并未见异状:“道长在看什么?”
      收回视线淡然一笑:“没什么,许是眼前这烟雨朦胧让贫道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

      “颐逸公主到!”
      颐逸进门,看到承王坐在榻上,神情有些倦怠,脸色较前些时日确实是好了许多。塌下首座上端坐着的正是右相莫昱,见颐逸进殿立马起身行礼。
      “右相多礼了。”颐逸挥手示意右相免礼,对承王屈膝行礼,坐在卧榻的另一侧。
      “颐逸奉命前来试穿礼服,却不知右相在此。”
      “方才送来了大婚礼服,朕遣人带你来试穿,恰今日右相携公子进宫报备皇妹大婚事宜。这才撞了个正着,说来倒是朕疏忽了。”
      “公子此刻也在宫内?”颐逸看上去兴味十足。
      “现下应在御花园里,皇妹不想见上一面?”
      “陛下使不得,过几日便当大婚,此事于礼不合。”右相起身行礼到。
      “这倒也是,那……”承王极为惋惜的口气。
      右相当即了然,再一行礼:“老臣已报备完全,是时候携了犬子回府了,请陛下恩准老臣告退。”
      承王挥挥手:“你下去吧。”
      右相出殿门,雨早就已经停了。雨后的空气湿润清新,右相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此时清啼刚好带了莫舒回来,见了自家老爷顿时心声怯意:“老爷,少爷方才被雨淋了,不过……”
      右相看着他们,只是叹了口气,也没多加责罚:“回府。”
      莫舒没走几步便忍不住回头向益阳殿看去,惊喜呼道:“蒹葭!”
      “什么?”清啼寻着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殿旁立着几株上等的芍药,“公子,那是芍药,不是蒹葭。”
      莫舒再看去,皱着眉头疑惑着:“刚才分明是蒹葭……”
      “公子……”清啼刚想说什么,想到自家老爷就在身边,又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右相眯着眼睛寻着莫舒的视线看去,只见承阳殿半掩着的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入宫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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