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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打团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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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烛渊……呃,你怎么了?”
一股幽怨之气像是沸腾的蒸汽那般从烛渊头顶冒出,蠕动着升起聚集在屋顶。这家伙顶着黑眼圈,抱着手臂,像个小孩子一样背过身生气。
“咋了你?谁又惹你了?”“哼!”
玄台无语,但还是把手伸过去,把这倔驴掰过来。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他欺负我!”“谁?”
烛渊鼓着腮帮子哼哼唧唧就是不说,玄台便俯身贴上他的衣领,轻轻嗅闻。
“阴气。”他的余光瞄向桌上写了大半的信,“你这是要写举报信吗?”
“对!我要告发苏北冥私通、秽乱世间,罪不容诛!”
玄台看着他,不明觉厉地笑了下。他伸手,将愤慨的烛渊拉进怀里。
“好了,不生气了。”
他温柔拍抚着烛渊的背,像是撸猫般帮他顺毛。安宁淡雅的花香从他墨绿色的发稍溢出,安定心神。烛渊似乎看见了那满山的茉莉在他身上绽放,他猛吸一口,舒服了不少。
“突然觉得他给了之后也没有那么不舒服……”“什么不舒服?”
烛渊垂眼,一夜气愤未免与慷慨激昂提笔控诉的疲惫油然而生。他往玄台脖子里蹭了蹭,撅着嘴咂巴着:“我饿了,还有点困。”
“那出来吃饭,吃完了补觉。”“你要听昨天晚上的事情吗?我要告诉你的,我本来就这么想的。”
“不用,”玄台拉起他的手,“我想你在信里写得清清楚楚,我看就行。”
……
“‘窃夺禁忌之力,勾结蛮夷残党’?”玄台憋着发笑,“写得不错。”
“他还威胁我要我告诉他你的事情。”
烛渊躺在他腿上,半闭着眼看着光从纸面上透过照出自己相反的字迹。玄台移开信纸,他们的目光便碰撞在一起。
“你也真是,他威胁你,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你比他重要。”
玄台抬手盖住他的眼睛,无声叹气。
“那……看起来我们不得不坦白了。”“坦白?坦白什么?”
“坦白我们的过去。”
在玄台创造的黑暗里,他看不见。但他能感觉那张薄薄的信纸落在了自己的唇上,而纸的那面便是灼热的呼吸。
“我们要从地下恋情变成地上了,兄弟。”
烛渊一哆嗦,一把抓住他挡在眼前的手自己翻身跃起。
“什么?!”“我们不是吗?我们就是。”
烛渊还想说什么,玄台却已经伸出手指堵住了他的唇。
“有人在监视。”他附上他的耳,用调情的轻语说出严肃的内容,“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什么了,但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
藤蔓缠绕上烛渊的身体,在他耳后开出无形的花。湿润的花瓣上带着清晨的露水,潮气的触感擦过他的耳后。玄台就是用这花样的一吻将刚刚的一切伪装。
“我很纯情的……”“看出来了。”“所以是真的吗?”
真的吗?多么好笑的问题。玄台的嘴角微颤,抓住他的肩猛地将烛渊重新摁倒,翻身跨上了他的腰。
“混蛋,当然是真的。而且,为了防止你大晚上再逃走,你今天,和我睡。”
然后烛渊就大叫着返祖,四脚并用倒挂着变成蟑螂爬走了。
“呃……为什么突然不想谈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
“哲辰,我去书店给你买了个礼物。”
一只扎着彩带和蝴蝶结的盒子被扔到桌上,阳台上鼓捣新洗衣机的蒋哲辰赶紧登上鞋小跑过来,拿起盒子边拆边感谢。
“不是枪吧?那种东西可是违法的。”“不是。”“那啥?”“自己看。”
盒子被打开,碎纸条中端端正正摆着一本书。嗯,对,书。
蒋哲辰抱着盒子僵硬了。
“怎么样?是不是你喜欢的?”
苏北冥见他不说话,挑了下眉走上前,帮着他把那本书拿了出来。
“《谈治国理政》是这个,对吗?新版。”
苏北冥随意翻了下,他一向对书籍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完全是因为假装上班实则无所事事的时候绕进了书店,突然看到的。
“不……喜欢吗?”
他抬眼,侧目看哲辰的表情,不经意间流露出些期待和挫败。
“好宝宝你真是我的高山流水!”
盒子一抛,苏北冥连人带书被抱进怀里。蒋哲辰瞬间化身机关枪,突突突突突小鸡啄米一样捧着北冥的脸狂亲。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但一直没能去买啵啵啵啵啵……”“你不是……唔……每次上来都要买……唔……时政……唔……看吗……停下!”
“那是!”蒋哲辰接过举起,神圣的像要献祭,“我要学习新思想,争做时代新青年!”
“醒醒孩子,”苏北冥给了他一个毛栗子,“你已经不是青年了。”
“那不重要北冥。”蒋哲辰转过脸,摁住他又狠狠咬一口,神采奕奕地钻进房间里去了。
神经。苏北冥翻了个白眼,坐下,看着他从箱子里翻出各种版本和年代的书籍,什么《资本论》《毛概》,然后再一本本宝贝的放回去。
“你怎么到哪都带着,你可以烧一份到地府的。”“这是我的精神信标,宝宝。”
真是小众的爱好。苏北冥理解,也支持。曾经的他对时代变迁毫无感知也毫不在意,历史虚无主义的他选择遗忘与无视,直到蒋哲辰带着遗憾而来。
这对他来说是历史遗留问题,苏北冥沉思着,思考能不能给他搞一个带签名的。
“宝宝,你为什么要给我送礼物啊?”
苏北冥看他满脸开心地蹲在自己面前:“补偿你。”
“补偿……等下!你去干啥了!”
“很抱歉的是,我昨晚没有和你说就约了烛渊出来商议了一下。我们进行了交易,我给了他一些他本来的力量,然后希望他吐露一些线索。毕竟……你也懂的。”
蒋哲辰变脸比翻书还快:“不是你咋又不告诉我?你之前明明事无巨细都会说的!”
“你可是先斩后奏的鼻祖,别在这和我叽歪。”苏北冥伸手一掐给蒋哲辰掐出了嘟嘟唇,“我只是告诉你,避免你收到我的传唤信的时候大惊小怪。”
“传唤信?!”“嗯,你懂的,烛渊的脾气。你猜他为什么能被准许恢复自由身?他写的举报信这么多年加起来都能再砌一座天庭,这件事这么大他肯定会上报的。”
苏北冥瞥着蒋哲辰:“他的思想觉悟说不定比你要高,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事无巨细,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忏悔一下。”
“呃,点我呢……”蒋哲辰回神,赶紧又问他,“你是走程序的吧?”
苏北冥懒洋洋:“不傻,走的关系。”
“嗯,那就好……嗯?不是兄弟,收手吧。我知道你跟上面关系铁,但常在河边走……”
苏北冥不屑一顾,伸手摁在哲辰脑门上。
“上面可不是法治社会,是封建王朝。众人皆醉,我也不是独醒之人。”
“一切由我担着,你放心便是。”
……
就这样,双方战队内部进行了“坦诚”而“高效”的战术交流,收拾好了情绪做好了准备,在市中心的某个夜市门口汇合,开始了“夜战”。
因为今晚,蒋哲辰要请玄台吃一顿作为他照顾北冥的犒劳和报酬。
“你和哲辰熟悉吗?”玄台靠在栏杆上,看着烛渊没心机地和奶茶地下的小料战斗。
“怎么吸不上来……哦他。”烛渊费力而无用地吮吸着,“熟,他给过我一个过肩摔差点没给我整死。”
“好……其实你可以扯开喝。”“啊哦哦哦哦哦……傻了哈哈。”
就在玄台给他扯开杯口的时候,敌方小队到达了战场。
“玄台!”
今晚的另外两人倒是像穿了情侣装一样,黑白搭配的倒像是黑白无常。苏北冥还收一向厌世脸,但看得出来搭理过一番。蒋哲辰的头发被稍微烫了,这看起来不是他自己搞的。
“你们倒像是来约会的。”玄台和哲辰打完招呼,目光越向北冥,“虐我来的?”
“不,这个目的实在难以达到。”苏北冥不动神色,“因为你和烛渊关系也不错。”
玄台也确是学会了苏北冥的标准假笑,皮笑肉不笑好像还有些讽刺的意思。
“我俩一见钟情有问题吗?没有。所以别嫉妒我。哲辰,先进店吧。”
蒋哲辰看见玄台主动牵起傻不拉几的烛渊,瞪大的眼睑像破解了人类起源一样:“你是指你俩……?!”
“但实际没有。”“不信。”“随你。”
烛渊终于把心心念念的茶冻吃到嘴了,他也想开口解释一波,但出师未捷。随着呱唧一声,整块茶冻滑了下去。烛渊被噎得咳嗽着捶胸,玄台冷静地绕后给他来了一个海姆立克急救法解救了那块命运多舛的茶冻。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不够兄弟!”哲辰在点单。他旁边的北冥用指骨敲了敲他,他便识趣地减去了两瓶啤酒。
“你说你只是见过他。”北冥抱着胸,歪头看他。
“是我救过他。”玄参直面他的审视,“58年冬,那时仍然住在山上的我救下了被困山野险些冻死的他,我带他回家救了他。”
“我希望他留下,但他那个时候没有同意。我不知道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和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山上?”苏北冥似乎很乐于听八卦,“哪座山?你在山上住了多久。”
“鸣山,”就是郊区那座,“直到我修炼成人后才离开,大概也有个十年十五年的。”
“那你知道烛渊就是死在那座山上的吗?在你们认识后的第二年。”
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连当事人烛渊都瞪大双目瞳孔地震。
“真的吗?”烛渊有些明显的偷摸扯扯玄台,玄台却只是垂目不语。
“原来如此,”真正的假笑男孩苏北冥皮笑肉不笑,“也是,你本就是成精的草本植物,有一段时间埋在土里伏蜇修炼不知情况也算正常。”
“你俩别瞪着了,看看吃什么,”蒋哲辰当作和事佬拉开北冥把菜单递过去,“别待会没吃就上火了。”
这句话倒是对的,因为四分之一小时之后,两个人就因为爆辣羊肉串整成了残血。
“烛渊,你别吃这个,把水给我……”玄台有些勉强地咽下那块肉,骂哲辰,“你上辈子是属四川麻辣兔头的?”
“对味,这口气才像你,”蒋哲辰擦了把汗,“这是他们家招牌,很不错吧?”
“我……你干嘛来这家?你明知道我不喜欢重口的!”玄台喝了一大口酒,把杯子一敲,“你这顿不算!下次还要请我一次。”
“可是玄台,”烛渊舔掉嘴角的油,咂巴着嘴扯扯他的衣角,“我觉得很爽啊。”
“你看!有个同道中人。”“什么同道……你看你老婆好吧。”
苏北冥已经下线了。他的脸少见的红了,润得像个苹果。他紧闭着嘴也不嚼只是含着,碍于面子又不能吐。于是他就这样被禁了言,整个人像坐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咋样?”蒋哲辰分明有些幸灾乐祸。
苏北冥的眼睛动了动,没什么攻击力地瞪着哲辰。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又努力平复下去。玄台看见他逐渐充盈湿润的眼眶,突然就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辣……”北冥像蚊子叫一样,终于咪出一句。
“好吃对吧?我再给你分一串。”“他哪里说这句话了?”
蒋哲辰终于不闹了,他重新跑去买了一瓶酸奶给他,回来的时候北冥为了解辣已经帮他干了一整瓶啤的了。北冥的酒量似乎很好,他冷静理智而又有分寸不冲动地把哲辰修理了一顿,重新坐下来一言不发地咬着吸管。
计划通,蒋哲辰浓眉挤眼,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喝酒。他吹嘘了几句自己有厉害,酒精有点上头的玄台便要和他比试比试。
于是战斗就这样在酒气里结束,至于胜者……没有。哲辰和玄台这两个菜鸟醉熏熏地从国际形势谈到了开发月球市场,又谈到各自的伴侣,最后都醉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两个真正的大佬一个埋头苦干成为真正的美食家,一个一言不发大概是被辣哑了。
在放纵的最后,他们一人一个自己扛起走上空无一人的街头,在路口分道扬镳。玄台的酒品倒是很好,倒在烛渊肩上已经睡沉。蒋哲辰嘛……一言难尽,苏北冥甚至都有点不想碰他。
“你带玄台回去。”他终于开口了,果然是哑的,“回家。”
“好。”“信呢?”“信?哦,寄了,你等着吧。”“我等着。”
苏北冥目送他扯着玄台离开,十分怀疑他能否找到回家的路以及他们会有怎样一个不眠之夜。
“北冥,你好香。”
好吧,看来先得保护一下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