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又生》此望今山

3、贤澜书院

　　已然到了酉时，却也未有凉爽几分。朱红的宫墙挡住了仅有的爽风。
　　随着宫内下人的指引，玉曦终是在落日前坐上了去往贤澜书院的马车。
　　“公主，书院的夫子似乎有些奇怪。”扮作侍女的明风在车内报告。“再去查吧，此人能为我所用，务必在查实将他那些不干净的事一同抹了。”
　　“是。”两人的声音杂糅进车轮中，无人知晓。
　　“公主，书院到了，请下轿。”车夫放下轿凳。
　　“教习嬷嬷也来了。”明风小声传达。
　　“嗯。”玉曦侧身搭上车夫臂膀，动作轻盈不拖拉，外头想先来个下马威的嬷嬷也无错可挑。
　　“玉曦公主可曾学过我江锦礼仪？”
　　“回嬷嬷，江锦礼仪之邦玉曦在家中反复练习，就怕被人笑话了去。如今您看，我练的可还行？”
　　“好，公主有这份心便足够了。”这番话显然是让恪守了一辈子江锦礼仪的嬷嬷十分受用。
　　“明风，嬷嬷辛苦，怕是晚膳也未来得及吃。”明风上前递了袋散白银，嬷嬷收后悄悄在衣袖下掂了掂。“教□□自是老奴福分，怎会辛苦？即日起，老奴定当竭力教导公主。”说着向玉熙深鞠一礼。
　　“那便麻烦嬷嬷了。”玉曦赶忙双手扶住嬷嬷正行礼的手。
　　“公主且随老奴来，您定也疲惫了，老奴今日就少说些，明日再与您讲习礼节，请安排您先用膳就寝。”
　　嬷嬷带领玉溪、明风二人进入书院。“嬷嬷，教学夫子是何方大能是平头书生，还是官家子弟？”玉曦装作好奇，收了钱的嬷嬷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教导公主的夫子为前些年头状元郎，是个清贫学生，才考了一次便高中，他若是我儿我怕是日日都把嘴笑烂了。公主若是在此人底下日日学习，定教您在几月的踏秋会上也能脱颖而出。”
　　“托嬷嬷吉言，只是我这人天分不高，怕是要让夫子多费心了。”玉曦也跟着奉承一下夫子
　　。“公主若是肯学，那自是最好，青明也不怕多费心思。教好公主本是成臣分内之职。”来人一身淡雅长袍，腰边一节碧透玉牌，更称其如清风明月。
　　“嬷嬷、公主。”
　　低头行礼时，带着微微墨香，宽大的袖口上也衬有未干的油墨。
　　玉曦也伏下身子行礼，“夫子。”杨思安点头算作回应。
　　“那公主，既然夫子到了，老奴便让夫子带您吧，夫子对书院定然是更熟悉些。明日老奴再来罢。”教习嬷嬷对两人欠了欠身，二人回礼。
　　“嬷嬷辛苦。”

　　“那么公主随我走吧。”杨思做了个请的动作。
　　“夫子与我讲讲吧，初来乍到多让我了解些，也让人心安。”
　　“不必如此。”
　　“啊？”玉溪不解。
　　正走在前方的杨思安回头我说：“不必如此，我名杨思安，字青明，你叫我思安即可。”
　　玉曦退一步脱离他的视线。“不必了杨夫子。”
　　“怎的？你还不敢看我。”
　　换作任何一人遇上年少心动也会有所感触吧，但现在细想来，在这时他便已是在故意引诱我了，玉溪心中所想，但面上不动。
　　“并未，学生应当都是怕老师的夫子，咱们快先往前走吧。”玉曦装作羞赧不想再与他多说。
　　杨三不置可否继续向前走。贤澜书院立于从成宗时期，至今有百年历史，黄亲贵胄皆于此学习。
　　杨思安回头看去，发现玉曦正东瞧西看，不禁失笑。
　　玉曦正仔细看查书院发现了有些与自己记忆对不上的地方。但也是，前世在街上被人嘲笑后她便日日不出门了，刚入了皇宫便在里头住了一月。与现在的步骤完全不同。时间上有差异导致书院是自己还没见过的模样也情有可原。
　　“那夫子是在此处学习后考取功名的吗？”玉曦装作不经意问起。
　　“公主说笑了，思安一介布衣如何能够。”杨思安轻笑。
　　“是了，是我有些犯傻了。”玉曦看似自嘲一笑。“福安国太子确实无法在江锦国读书了。”玉溪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公主这可话不能乱说，福安国早在10年前便被陛下所灭，傅氏皇族也被圣上亲手斩杀不是？公主您这一句话，臣，可是要掉脑袋的。”只是其眸中似无多少害怕。
　　身躯缓慢压近“玉曦公主可否告诉臣是何小人告诉您这荒谬消息？”面上笑眯眯的可话语中已暗含威胁之意。
　　玉溪反身逃出夫子，我有些乏了，请杨夫子带路。”
　　杨思安想着这胜彤公主只怕是不会再说了，再等来日方长，要钓出她背后之人才是。
　　“公主，今日天色已晚，您先稍作休息会有小厮将饭菜送到您院里。此间左手边的留流素院您先歇下，右手边的辞久院为我居所。如有需要，来院中找我即可。”说完便要抬脚往其住所走去。
　　“夫子，”玉曦叫住他，“夫子是否有个做将军的兄弟？”
　　“我已忍让，公主切莫要再试探我对江锦的赤诚之心。杨思安看着依然要到爆发的边缘。
　　“夫子莫要误会了，只是听闻少年英雄，鲜衣怒马杨小将军的名号在我们那儿可是响当当胜彤只是想讨教番罢了。”
　　“那自是最好！”玉曦身上那道压人的视线消失了。
　　杨思安已转身走上两院间的小道，但淡青的背影还在夜色中隐隐绰绰。
　　流素院中，明风为玉曦端来晚膳。
　　“公主为何知道他是福安国太子？”
　　那自然是上辈子便知晓了，但也无法言明。
　　“雁儿所说。”此时沈雁这个尘云阁阁主自然是最好的挡箭牌。……“公主，人已走了。”
　　窗外的探子早候着了，刚才那些话自然说给他听的。不，应该说是给他家主子听的。是谁家的探子？是杨思安还是天子的狗。玉溪饶有兴趣地想，若是杨思安，他的技法也太低下。如此……怎让她放心与他合作。
　　不过今日到还有件事，差点就将他给忘了。
　　“明风，托你件事，明日晨时前我要知晓结果。”……
　　“好了，没什么事，你便先退下吧。”
　　“是。”明风的住处在这两院稍远一些，但玉曦有功夫傍身，安全问题明风并不担心。
　　待明风走了玉曦才有了能安静思考下的时间。她坐在窗边望向天空“今日做法与前世第一次的做法完全不同，需要好好再整理下思绪，以防变数。”
　　“啧，这的星星真是没有草原的亮。”她低声骂了句。

　　辞久院中下属正来报。
　　“她说是尘云阁的消息？”
　　“千真万确属下亲而所闻，还说了消息为尘云阁阁主沈雁所言。”
　　“知道了，你先离开吧，日后也帮我盯住她。”黑衣属下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杨思安走到窗前喃喃“异国公主与江湖组织头目究竟是什么关系？”属下传来的消息难看出两人是何种关联，吊人胃口。
　　“玉曦公主”杨思安在嘴中反复咀嚼几字眼睛直直盯向窗外的流素院。

　　第二日的早晨是在明风的汇报中开始的。“公主，昨日城外那几人已处理干净，将其死因推到他们常去的赌坊头子上，只是……”
　　“只是什么？”玉曦问。
　　“只是那姓李的人家上头有些关系，非不信是赌坊老板干的，说是要追查凶手。不过属下已在派人解决。”
　　“嗯。”玉曦懒懒掀起眼皮“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做了吧？”
　　“明风知晓。”回答后便离开小院。
　　玉溪则继续享用桌上糕点，至了卯时玉曦洗漱穿戴好往学房中去。
　　“夫子，既然相遇那便同行吧。”刚出院门便看到了走在院外小径上的杨思安。
　　“我正等公主，您第一日来怕您不识得路。”杨思安回道。
　　“夫子有心了。”
　　二人并肩走在去往学房的小径，本刚好能容纳两人的路旁种了片密密麻麻的翠竹，玉曦走在竹林一侧烦人的竹叶不断刮扰脸庞，只得往旁靠靠，可似乎又觉得离杨思安过了，二人袖口缓缓摩擦。玉曦觉得有些奇怪，刚要往后退一步杨思安便适时开口。
　　“公主可知，昨夜城中离奇死亡五人？”状似不经意提起。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家中亲人定是伤心极了。”玉曦极为痛心道。
　　“听说这几人前日在城门外冒犯了公主啊？”
　　“不甚清楚，但我记得我并未有见过几人更何谈冒犯了。夫子快些走了，我第一次上学便迟到，还带着夫子一起，定然影响不好。”说罢便彻底脱开两边桎梏向前走去，杨思安只得跟上。

　　书房之中，玉曦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过一会儿外头便有了轰动，两位书童将肩接踵着闲聊。
　　“二皇子与三皇子怎会来？”
　　“这你也不知道？自然是为了窗边那位。”书童侧过头用下巴点指了指坐于窗边的玉曦。
　　“你还不知道嘛，那位昨个被圣上赐了名，名为玉曦。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想必她的事昨日长安城定是传遍了，不然这两位大佛怎么会来。”玉曦正怔怔看向窗外正与杨思安行礼的二人。
　　“二位皇子怎么会来此啊？”杨思安只是客气一问，他自然是知晓二人目的。
　　“自是听闻夫子有教无类之名，父皇也已同意我二人向您讨学，二皇子江柏答道。
　　杨思安摆了摆手“不敢当，二位皇子这边请。”
　　这边玉曦又在听几人闲聊。“哎！你可知昨日夜里死的五人都是因为什么嘛？”
　　“自然知道，说是赌坊王掌柜所为，两方下午起了争执王掌柜怀恨在心，当晚就雇人将几人杀了。”
　　“我觉着不是，你想想看，这事也太离谱。虽说这赌坊掌柜平时脾气是火爆了些但也不至于直接将人给杀了啊。还有，现在王掌柜也死了，我觉着是……”那人抬手做了个抹脖动作又压低声音道“应是被人给灭口了。”
　　那人后又在教室警惕望了望，发现除了角落中应是在望风景的一女子也没别人了才小声说：“谁不知道李家上头啊……是启曦商会的人。”
　　原本还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的玉曦听到这突来了精神“启曦商会啊”她嘴中呢喃手上正把玩着一支品质上乘的楠木毛笔。
　　在闲聊的两位书童突然停住没声了，应是二人的主子来了。“正好，我也应该将明风召回了。”
　　不是怕了，只是……老子查儿子如何能查到。
　　商会也应该好好收整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