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双骄》鱼觞

29、第二十九章

　　据那孔行所言，落朝台在兴庆府西六十里地的贺兰山东麓。待五爷找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转过几个古塔，便见了一座不小的宫殿。远远瞧去，但见殿内灯火阑珊，偶尔还能传出几声女子细腻的清唱。轻身跳上了院墙。这才发现，宫殿内郁郁葱葱，灯火辉映，环顾四周，竟也没瞧见机关暗器所在。五爷不禁皱了皱眉头，如此一来，怕是更加凶险。
　　正思间，忽听一声尖叫，就见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从西面房间跑出，紧跟其后的便是一个衣着奢华却满脸醉态的男人。那女人神色惊恐，粉脸含泪，没跑几步便跌倒在地。
　　[贱货，敢跑？！]话未落音，就听啪的的一声，女人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瞬间薄薄的嘴角边流下了一行鲜血，脸也肿了起来。
　　[小王爷，求求你，饶了我吧！]那女人浑身早已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饶了你？那就看你把本王伺候的怎么样？]说着眼底便带出淫亵的笑意，单手一紧，便捏住了女人的下巴，硬生生的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伸出舌头，便在女人嘴角一舔，斜眼又道[伺候的好了，本王就饶了你，哈…]
　　看着那人极其猥琐变态的狂笑，五爷狠狠呸了一声，再也按捺不住，轻身一纵，连点几棵树干，便飘在了那人的对面。
　　[活腻了就和你五爷说，五爷我可以帮你一把！]话音未落，就见白玉堂单手一挥，只听嗤嗤几声，飞蝗便打中了那人双手几大脉。那人当下惨叫几声，双手又痛又麻，滚下地去。一双眼睛又惊又怒，酒也醒了大半，口里骂道
　　[哪来的小贼，你知道我是谁吗？]
　　五爷忽地冷冷一笑，月光下白衣流光，满身煞气，手腕一动，画影出鞘，寒光直逼那人的脖间。
　　[是猪还是狗，五爷都没有兴趣！]
　　那人脸上不禁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也不知是怕是怒，竟浑身颤抖起来，低低道
　　[我可是贺兰王的儿子李元钹，你…]
　　五爷剑尖一送，便抵住了那人的喉咙，眼底寒光骤长，冷冷道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眼前这个人一身白衣，容颜俊逸，但浑身仿若冰霜笼罩，眼中杀意毕现。再见身边女子早已逃得不知所踪。当下不敢再说其他，颤颤道
　　[要…要活…]
　　五爷眉梢一挑，对这种下三滥的货，自是鄙夷至极。不过此人既是皇族，那事情就好办的多。
　　[落朝台在哪里？里面都有什么机关？今天可有宋朝使者前来？]
　　没料到白玉堂问得竟会是这个问题，李元钹不禁一愣。五爷眼神一凛，剑尖稍动，画影便割破了李元钹脖间的肤肉。
　　[记住！不要考验爷的耐性！]
　　这一剑，直惊得李元钹脸色惨白，闻到自己鲜血的味道，冷汗便涔涔而下，转眼间便浸湿了浑身的衣服。
　　[落朝台是东方那座高塔，那是先祖王陵所在，根本没人会来。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关…]见白玉堂眼中似有疑惑，连忙又道[本王..不，小人句句属实，万不敢欺骗大侠！]
　　五爷心里一怔，如此情形，料这李元钹也是不敢说谎。只是那孔行所言又作何解释，难不成他在撒谎不成！正思间，忽见东方那出高塔火光冲天，紧接着便是嘈杂的人声不时传进耳中。
　　[不好了，落朝台着火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就见一对人影匆匆朝这边而来，白玉堂略一思索，收起画影，脚尖一点，跳上了身边一棵参天大树，借力一跃，直直向高塔方向而去。
　　高塔之上早已火光熊熊，就着风劲，火势大涨。塔下人影绰绰，都在试图扑灭这场大火。白玉堂凝神细看，忽见一个黑影，身形轻捷，从对面树丛一闪而过，籍着滚滚浓烟，转眼便消失在了眼前。五爷不禁一皱眉头，瞧着那人的背影，却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夜色渐渐淡去，展昭倚在床上几乎一夜无眠。玉堂到此时竟还没能找到自己，难道他没有看到自己刻下的字吗。若是真没看到，玉堂现在定是着急的四下找寻自己，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忽听外面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展昭翻身下床，拍起巨阙，便伏在了门边。但听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展昭房前停了下来。
　　[展大人…您可醒了？]说话之人却是杜如海，声音有些轻，许是觉得如此一早，有些冒犯。
　　展昭退回床边，低声道
　　[杜总管可是有事？]
　　但听杜如海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嗓音，轻声道
　　[展大人，皇上有请，说是圣朝贤王已到十里村，欲与你商讨迎接事宜！]
　　话音刚落，就见展昭将门打了开来，杜如海微微一笑，又道
　　[皇上现在在书房!]
　　展昭没有多说，只抱拳一礼，温言道
　　[那劳烦杜总管带路了！]
　　杜如海忙笑道
　　[展大人，请！]说着便先行一步，朝前走去。看他脸上竟无丝毫碍色，仿佛昨天之事从未发生一样。展昭不禁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转过几个花园，拐过几个亭阁，便见了一座灯光熠熠的宫殿。杜如海前行几步，便在门口停了下来，低声道
　　[皇上，展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声音依旧如昔，只是依稀有些沙哑。
　　[展大人请！]杜如海轻轻推开房门，将展昭让了进去，随手关上了大门。迈进屋内，就见李元昊独自一人站在殿内，一手挑了挑摇曳的灯芯，便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看着展昭。
　　[展昭见过皇上！]展昭抱拳施礼，抬起清澈的眸子，丝毫没有半点碍色。
　　李元昊微微一笑，便自坐了下来，眼前人似乎有些憔悴，不禁一阵心疼。
　　[展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多谢皇上！展昭睡得很好！]无论李元昊在想什么，展昭都已经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李元昊没有再问，只是闪了闪精亮的眸子道
　　[我大夏与宋朝经历了三次战役，宋军节节败退，如今派个王爷请和，你说我大夏子民会同意吗，展大人？]
　　李元昊这一席话当真说的极狠，既损了宋朝的国威，又明显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展昭心里一怔，看着李元昊眉宇间的骄傲和自负，不禁正声道
　　[我朝一时失利是真，但是西夏年年征战，早已耗尽财力，两国征战与谁都是得不偿失。若不然，皇上也不会接受我大宋派人出使吧！]
　　看着展昭语气凌然，眼神坚定。李元昊一时语塞，随即大笑一声
　　[好！]只是这一声好字，似是有万般落寞之意。复又淡淡道
　　[听说贤王已经到了十里村，到时展大人是否与我同去？]
　　[这是展昭职责所在！]
　　这人态度如此冷淡，李元昊心里便是一阵酸楚。忽地站起身来，行至展昭身边，便停了下来。
　　[展昭，可还记得十里村那晚…]
　　[皇上]展昭忽地抬起眼眸,淡淡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展昭就先行告退了！]
　　李元昊心里不禁抽出一丝钝痛，嘴角抽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压下了即将爆发的怒火，轻叹一声，缓缓道
　　[也好，那你先出去吧！]
　　不想多作停留，展昭转身准备出门，却忽听杜如海在门外急急道
　　[皇上，贺兰王有急事求见！]
　　李元昊眼底忽地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扬声道
　　[让他进来！]复又转头看向展昭，淡淡一笑道[展大人不见见我大夏的开国元老吗？]
　　不待展昭答话，就见一人气势汹汹的迈进殿中。但见那人一个满脸胡须，身宽体阔，手持金刀，满身怒火。粗声便道
　　[皇上，老臣找你主持公道来了！]
　　李元昊似乎略有疑惑，不禁不慢道
　　[皇叔，何事惹的你发如此大的火气？]
　　那贺兰王李庭赞，乃李元昊的亲叔叔。当年跟随李元昊的父亲征战沙场，立下过汗马功劳。怎料此人性格怪异，脾气暴躁，出言顶撞已成家常便饭。李元昊念及旧情，便派了他去贺兰山下，看守先祖皇陵。
　　李庭赞左右一看，但见一蓝衫少年立于一旁，不禁一皱眉头
　　[他是谁？]
　　不待展昭回答，李元昊便接了过去
　　[他是宋朝御前四品护卫，展昭！]
　　展昭一礼袖袍，抱拳道
　　[展昭见过王爷！]
　　谁知李庭赞竟是眼角一斜，哼了一声。复又转向李元昊，咬牙道
　　[昨天夜里，有人放火烧了皇陵！]
　　李元昊不禁吃惊道
　　[什么？什么人这么大胆？]
　　李庭赞忽地满脸凶光毕露，狠狠地碎了一口，骂道
　　[那淫贼一身白衣，自成五爷，善用飞蝗，手持长剑，剑法诡异，手段狠毒!先是欲行奸我的小妾，被元钹发现以后竟然断了元钹两条胳膊，最后还放火烧了皇陵！]
　　[哦？可抓到了人？]李元昊故意拉长了音调，眼角不禁扫了展昭一眼。
　　李庭赞此言一出，展昭心里当真吃惊不小。言语中所描述之人，不用多想，就知道定是玉堂无疑。展昭自不会相信白玉堂会如李庭赞口中所言，只是照此看来，玉堂的确是去过了皇陵，而李庭赞为何一口咬定这三件事是玉堂所为，其中怕是大有蹊跷。
　　见展昭明眸如水，眉头微锁，李元昊嘴角掠过一丝淡淡的冷笑。
　　李庭赞忽地面上一红，低低的哼了一声
　　[那小贼跑的快！不过我知道他是谁，而且此人现在就在兴庆府！]
　　展昭不禁抬眼看向李庭赞，若当真他一口咬定是玉堂，那淫人妻，伤人子，烧皇陵这三条罪名，无论那一条，都是重罪。
　　李元昊故作疑惑的顿了顿，貌似不知实情的问道
　　[哦？皇叔何处此言？]
　　但见李庭赞斜眼一瞄展昭，冷冷道
　　[此人名叫白玉堂，是开封府的四品护卫，如今随着八贤王，已经到了兴庆府！请皇上容我将那淫贼捉拿归案，我定要将他扒皮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