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双骄》鱼觞

15、第十五章

　　巳时未过，二人便行至山脚下。山下不似山上，早已草绿花红。看着展昭不曾放缓脚步，就知道这猫儿定是心急火燎，低眉思索，却一言不发。只是那人耳际的发丝有些凌乱，随着微风不时轻扫如玉的容颜。傻猫！心里暗叹一声，手就伸了出去。
　　展昭此时心里的确是焦急万分，想到那日击退那龙，却因藏宝图而差点害了两人性命。只是这那龙何等小心，本就提着性命来搏，又怎会将这藏宝图带在身上。如此一来，徐路用意甚是明显。自己一直不愿开口，只是怕伤了这白耗子的脸面。至于段思玉那一箭，自己竟也没有太多的意外，那人冷冷的神情，以及充满敌意的眼神，让展昭早就知道那人不喜欢自己，或许是因为白玉堂的缘故吧。想到这展昭不禁一阵心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认为是那白耗子的缘故。便暗暗摇了摇头，这一摇，恰巧就碰上了白玉堂的勾过来的手指。
　　本想撩去展昭耳际的发丝，没想到却碰上了那人的脸颊。有些滑，有点凉。却更有一种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力量。
　　只是那轻轻一触，展昭便觉那碰到之处竟如火烧一般，更难受的是那人的手指仍旧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俊美微扬，望着自己目不转睛。霎时惊讶，不安，羞愤，恼火一起涌上心头。一抬手便挥开了白玉堂的手臂。
　　[白玉堂，你三番两次折辱展某，是何意思！]难道认为自己是女人吗，还是他白玉堂是三岁孩童，如此不顾人前人后。
　　轰的一声，白玉堂心里就像砸下一块大石头。折辱？他竟然用这两个字。
　　[展昭，是你自己靠了过来，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敢做不敢当！]忽然有些气急败坏，不知道为什么，他讨厌看到展昭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比让自己挨上一刀还要难受。
　　[白玉堂，你…]当真气急，听到这句话竟比刚刚白玉堂碰到自己还要恼火。难道是自己靠过去的，难道那人不是自己伸过来的？！
　　[猫儿，何必这么生气，气坏了可没法办案了！]见展昭咬牙将话憋了回去，白玉堂就有些后悔了，看着傻猫连日来不曾好好休息，心中不忍，语气顿时缓了下来。
　　展昭没有说话，因为他听到了一阵兵器相击的声音，声音不大，大概是在半里之外。当然，展昭听到的，白玉堂必定不会听不到。只是看了看展昭，便低声道[看看去！]
　　不消一会，远远的便见平地里的两个人正斗得不可开交。瞧此二人，一个青衣猎猎，手持长剑，身形矫健，剑花一挽，已刷刷几个斜刺。剑法虽说不上造诣颇深，却也逼得对手连连后退。另一个彩衣翻飞，手用长鞭，动作轻灵，长鞭落到之处，便卷起泥土四溅。忽见那青衣人手腕一动，脚步一错，便削断了手中直直扫去的长鞭，彩衣女子当下按吃一惊。
　　当然，这里暗暗吃惊的还有白展二人。这相斗的两人，他们竟都认识。那青衣少年便是文休，而那彩衣女子却是孔雀寨中一舞倾城的凤凰。
　　看着展昭瞪大了眼睛，白玉堂用肩轻碰了一下猫儿的肩膀，低下声音，嘻嘻一笑[猫儿，不会是追债来了吧？]
　　看到这二人，展昭确实有些惊讶，但是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人定是和这一系列的谜题有关。正思间忽就听到了白玉堂的话，有些不解，便转头回道[追什么债？]
　　[还能有什么，你不是这么快就忘了我们是怎么出的孔雀寨吧？]想到那猫儿拒婚不成，无可奈何，被逼动武的摸样，白玉堂既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心疼。
　　在看到白玉堂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展昭就有些后悔问了这句话。可话既已问了出去，便不可能收回。只能转过来头，不再理睬身边这个无聊的人。
　　再说这相斗的二人的确就是文休与凤凰。凤凰见长鞭已断，不禁暗急，跃后一步，银牙一咬[文休，你背叛王爷，还想活命吗？]
　　文休忽地冷冷一笑，眼神中似有鄙夷[我为的是我大理的江山社稷！]
　　[呸]凤凰不禁啐了一口，半截长鞭一指道[这么来说，那条毒蛇的确是你放的了？]
　　[那又如何，挡皇上者，死！]语到这里，剩下的是冷冷的杀意。
　　[就凭你？！]凤凰忽地一笑，这笑容并不好看，至少在展昭看来是这样。待见她轻抬左手时，展昭就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见三支袖箭，不偏不倚，直直向文休射去。
　　就在同时，就见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已旋转而出，竟将三支袖箭拦了下来。
　　[是她？！]白玉堂眼里忽地泛起了火苗，一想到那天射向展昭的袖箭，白玉堂仍心有余悸。刚想起身，便被展昭拦了下来。
　　[白兄，你要做什么？]这白耗子什么时候能不要如此冲动，此时出去，岂不坏了大事。
　　[这个女人差点要了你的命，我现在要她尝尝滋味！]展昭拉住自己的那一刻，白玉堂就放弃了跳出去的念头。本就知道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只是一想到这女人如此可恨，还是将话说了出去。
　　展昭这次竟没有再说话，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也知道这只是那老鼠的泄愤之语，但是听在耳里，却意外的暖在心上。
　　眼见三支袖箭尽数落地，凤凰不禁倒退一步。这是自己的杀手锏，没想到却轻易地被人拦下，心中有气，更多的却是害怕。眼前人目含杀意，已将手中长剑抬起。
　　[文休，我若死了，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此言一出，却得来那人的冷冷一笑。
　　[这你绝对可以放心，没有了白玉堂，王爷自会回到皇上身边。而你…]文休眼色一沉，长剑一挥，直直刺过来。
　　[那姓肖的丫头呢？你也不要了吗？]看着剑尖的胸前停顿，凤凰不禁笑弯了眉。果然还是有效的。看来自己没有赌错。
　　此言一出，白展二人也是吃惊不小，看来凤凰竟是抓了小月。
　　看着手中的剑，文休哼了一声，抬起头正对上了那人略显得意的眼神，微微一抿嘴唇，笑道[很可惜！这次你是赌错了！]但见文休手腕一动，剑尖进了凤凰的衣襟。若是没有旁人，怕是就要一命呜呼。
　　可惜这里有人，而且一个是南侠，一个是五义。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白影一闪，文休但觉剑身一晃，便被一股疾劲挑开了剑尖。心下暗吃一惊，便知是对方必定身手不凡。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白玉堂竟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是死了吗，不是已经摔下那万丈绝壁吗。怎么如今竟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白玉堂伸手一挥，一个巴掌便打在了那人的脸上。本来就略显发青的脸上竟生生多出了几道淤痕。看着眼前人惊魂未定的神情，五爷不禁鄙夷地转过了头[爷今天真是晦气，出门就遇到畜生，简直恶心！]
　　凤凰更是一口气憋在胸口，提不上来。本来就以为命已休矣，谁知却意外获救，不等缓过劲来，就见到了白玉堂和展昭。心顿时跌了下去，是不是鬼都不重要，因为无论是人是鬼，自己终究是要逃不过去了。
　　[白兄，把这二人带回大理吧！]展昭走了过来，拉了拉五爷的衣袖。真是担心这白老鼠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来，毕竟小月依旧下落不明，而他们也不能就此杀了文休。
　　看着展昭一脸担忧，白玉堂缓下手来，回头看了看立于一边的凤凰，不禁走向前去。
　　[小月在哪里？]这女人先是暗算展昭，现在抓了小月，当真该死。白玉堂的声音有些冷，这让凤凰有些心惊。她不是没见过这人的手段。孔雀寨议事厅的血怕是还没有干透。暗暗叹口气道[我根本就没有抓她。]自己当时只是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是吗？不过五爷我向来没什么耐心，若是很久听不到满意的回答，可不要怪五爷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一字一句，句句如刀。知道白玉堂定是说到做到之人，凤凰不禁闭上了眼睛。
　　[白兄，我们还是先下山再说！即使小月在她手上，现在也不会有危险。]看得出凤凰并未说谎，只是却不能跟这白玉堂说。只能寻个借口，赶紧下山为好。
　　知道展昭说的有理，白玉堂便没有再做声，转头点了凤凰的穴道[虽是点了你的穴道，但走还是能走的，你跟我们一起下山！]
　　瞧着那边的三人，文休早已定下了心神。无论是鬼是人，这命还是先逃了再说，当下一个闪身，便向山后奔去。
　　白玉堂暗骂一声，此人几次从自己手中逃脱，他白五爷何曾受过这等憋屈，不待展昭说话，已纵身而起，脚尖顺势一带，就见落在地上的长剑急急飞去。
　　听到后背生风，文休暗叫不妙。斜眼一瞄，便见长剑已至眼前。这一剑是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展昭心下一惊，没料到白玉堂会下此狠手。
　　谁知就在一瞬，文休竟忽地伸出右臂，向后狠狠一挥，但见鲜血四溅，长剑竟生生削断了他的手臂。那长剑的去势顿时弱下，再也跟不上那人的步伐，落在了地上。
　　白玉堂牙齿咬得阵阵作响，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虽然是削下了一条手臂，却还是难解心头之气。展昭暗叹一声，没做多说。能自断一臂以求保命，足以说明此人绝对不好对付。只怕以后更要多加小心！多日来的迷惑算是基本理清，可是展昭依旧难以明白，段思廉如何会对白玉堂下此狠手，段思玉对自己又为何是苦苦相逼！千头万绪，眼前的女子怕是最为清楚。心中一动，抬眼瞧了瞧白玉堂。
　　看到展昭望着自己，却仍旧眉头深锁。白玉堂不禁微微一笑，眨眨眼道[傻猫，是不是五爷我太好看了，要不然你怎么总爱盯着我看？]
　　展昭一愣，随即转过了头。暗下决心，不再理睬这个自我感觉很好的可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