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双骄》鱼觞

13、第十三章

　　展昭只觉一正清凉，便睁开了双眼。
　　远处月光皎洁，墨山层层，近处碧湖幽幽，翠雾袅袅。绿叶滴露，清香怡人。湖光凌凌，星光辉映。清风醉露流连霞，流光皎玉映柳纱。仙境何须天上有，瑶池玉女不归家。
　　[想不到吧，这千尺冰峰下，竟有这样的仙境。]白玉堂不禁赞叹。
　　月光下的白玉堂，似乎变得不真实起来，就连衣摆都随着那月光的清辉摇曳起来。
　　[白兄，果真是你吗？！]展昭挣扎欲起，却觉肩上猛地一痛。
　　[小心]白玉堂急忙扶住展昭，展昭的脸略显苍白，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可是那眼睛依旧分明，月色下更显明亮。
　　[我们还活着？]展昭捂住吃痛的右肩，缓缓坐了起来。四周寂静，不时传来一两声虫鸣。
　　[我们一个是南侠展昭，一个是锦毛鼠白玉堂。要说死就死了，岂不枉担名号！]白玉堂笑意盎然，翻开衣摆，撕下一段干净的白纱，将展昭的左手拉了过来。一层层地包扎起来。
　　[放心，我已在附近找了止血的草药，你肩上的伤我已处理好了，手上的也已上好了草药。包扎后不需两日便会痊愈的。]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从未想到风流不羁、性情高傲的白玉堂竟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你说，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向扬言鼠猫不两立的锦毛鼠白玉堂，却为御猫如此细心的包扎伤口，不知会作何感想呢？]白玉堂忽地抬头，正看上了展昭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牙齿一咬，手下用力。
　　[白玉堂，你...!]展昭顿觉吃痛，收回手来。
　　[猫大人说的不错，可是不知道是哪位随五爷我跳下这万丈绝壁？]白玉堂起了身，心道这猫平日里的温润果然都是装出来的，怎地如此狡猾。
　　[我是不想白兄断手断脚，免得被别人说展某连一只白老鼠都不愿出手相救。]展昭却并不恼，微微一笑，轻轻裹起了尚未包完的纱布。
　　[展昭，你...]白玉堂一转身，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打入湖中。
　　[白兄，此处乃万丈绝壁之下，若不是有这深不见底的湖潭，怕是你我此时早就在奈何桥上相见了。]展昭轻轻站了起来，走近白玉堂的身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恩，猫儿，若是以后你不用再跟随包大人，我们就纵马江湖，来此隐居可好？]白玉堂望向展昭，眼神忽地坚定起来，桀骜不驯的嘴角沾满了笑意。
　　[若能得白兄一知己，展某定当奉陪。]展昭的眼睛永远都是那样一尘不染，那样干净明澈。
　　[如此仙境，倒让我想起来一个地方。]白玉堂向四周望了望，纵身一跃，跃上了一枝树干。
　　[白兄说的莫不是传说中的【玉龙第三国】？]展昭走向树下，顺手捡了点干燥的树枝。
　　[恩，都言玉龙第三国是一个没有苍老，没有苦难，无比美好的地方。玉龙雪山四季积雪，却不料有这等地方。]白玉堂斜倚树干，瞄准不远的小溪，手中的短刀就已飞射过去。
　　[恩，传说这是纳西族人心中的圣洁之地，是情人追求的天堂。]展昭忽地停了下来，因为他清晰地听到了白玉堂的笑声。不禁觉得自己失言，面上一赧。
　　看那展昭眼睑低垂，俊脸微红，白玉堂便止住了笑，翻身越下，寻到溪边便拿起了短剑，短剑上已多了两条肥硕的长鲤。
　　[猫爱吃鱼。猫儿，这鱼应该最合你胃口了。]白玉堂走了过来，将展昭捡来的柴堆成一堆，拿起长剑与短刀相击，便见火花四溅。瞬间燃起了一缕火苗。
　　[那你岂不是耗子捉鱼，多管闲事吗？]展昭轻轻坐了下来，叉起一条鱼，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白玉堂瞥了眼展昭，忽地一笑。
　　[若不是猫大人不顾一切救我在先，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展昭不再答话，甚至连头都没转。只是拿起烤好的鱼，自己吃了起来。
　　[猫儿，给爷讲讲。当是你是为何不顾一切随我跳了下来？]展昭一转脸，便见那张耗子脸近在咫尺，华美的脸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禁伸手一推。
　　[啊...]就听白玉堂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衣摆已经烧了起来。
　　[看来今天不仅有烤鱼，还有烤白老鼠。]看那白玉堂手忙脚乱的到了湖边，展昭笑意更深。
　　夜已深，展昭仍无睡意。虽然段思廉看似绝无侵犯之心，但是他身后那股一直蠢蠢欲动的力量是谁。公主被劫，段思廉为何按兵不动。身在这万丈绝壁之下，何时才能出去。这一切的一点都还没有答案。展昭又怎能入睡。
　　[猫大人，你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想半夜起来抓...抓鱼啊？]听出那展昭气息就知他并未入睡。
　　展昭并未做声，只是翻了个身，背对了白玉堂，闭上了眼睛。
　　[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出去的。]白玉堂望着展昭的，一字一句。
　　展昭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睁开了眼。望着墨色的山峦，心中顿时安静下来。不知不觉竟入了梦乡。
　　一丝微光照在了展昭的脸上，暖暖的，很贴心的感觉。睁开眼睛，发现太阳竟露出了半边脸庞，一缕一缕的光线，已将暮色的林子渡上了一层霞辉。肩膀虽仍有微微的痛楚，却已是好了大半的感觉，看来白玉堂弄来的草药还真是有些用处的。想到这，突然发现周遭竟就自己一个，白玉堂却不知去了哪里。展昭站起身来，走到溪边。水面霞光流动，隐隐泛着凉凉的气息。溪水清澈见底，偶尔可见游过小鱼。掬起水来，轻轻洗了洗脸，便觉一股沁心的凉意。抬头向四周望了望，这才发现这深谷远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北靠绝壁，西面环林，东面南面竟是辽阔的很，溪水向东南流去，远处三三两两低矮的树丛，草甸丰盛，竟一时看不到尽头。白玉堂定是循着溪流向南去了，于是便顺着东南，走了下去。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前方一片偌大的荷塘，荷塘一望无际，池中荷叶正密，叶叶相遮，似流云千里。花开正好，朵朵娇俏，似繁星点缀。花色多以白色粉色居多，亭亭玉立，忖着这一池的绿意，竟是如此清新动人。微风袭来，竟是荷香阵阵！
　　[猫大人，这么早啊！]展昭正思间，忽听有人说话，连忙转过了身，但见不远不近处，一袭胜雪白衣，俊美容颜，在这一池荷色间，竟是如此出尘。
　　白玉堂早就瞧见了展昭，只是那一身红衣，眼眸清亮，站在这满眼暮绿间，竟是如此奇景，让人不得不叹。
　　[白兄可是寻找出路来了?]看着白玉堂已走近身边，展昭赶紧转过了目光。
　　[五爷我可不急，只是早上起来，看你这懒猫仍在睡觉，就出来寻些吃的回去。]白玉堂转了个身，贴近展昭嘻嘻一笑。
　　[既然如此，那白五爷你寻到了什么没有？]知那白玉堂有心调笑，展昭迈步向前走去。
　　提起画影，拦住了展昭的去路，看着展昭并未舒展的眉头，就知道他心里定是放不下外面的案子，但是若就这样告诉他，五爷心里还真有些小小的不甘。
　　[猫大人，你莫不是馋了？自古猫儿都好食，原来你也不例外啊？]展昭转过了脸，看着那人一脸笑意，不禁哼了一声。提起巨阙，搪开画影，走到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将巨阙放至一边，解开缠在手上的白纱。
　　白玉堂身形一动，伸手抢下了展昭的巨阙。待看时，人已跳出了一丈开外。
　　[白玉堂，你！]展昭立刻站了起来，盯着眼前得意洋洋的人。
　　[你这宝贝，爷我看得很不顺眼，不如就此沉下这池子！留个纪念！]话未落音，便将巨阙向池中抛了出去。这一惊可不小，展昭飞身而起，脚点荷叶，伸手一抄，将即要落水的巨阙拿在了手里，谁知身形未稳，便见画影剑鞘竟朝着自己的左小腿击了过来。当即左腿一抬，右脚一点，人已凌空而起，顺势退出一丈。白玉堂哪肯罢休，脚下用力，一个箭步便跃了一丈，剑鞘一挥，便见一股激流，直直打向展昭腰间。展昭不禁摇了摇头，下盘用力，便坠了下来，激流正好从头顶飞过。
　　[好身手！]白玉堂低喝一声，画影一点荷叶，人已纵身而起，整个人竟向展昭扑去，展昭不禁好笑，心道这老鼠怎地这招都用上了，只微微一笑，侧身一避，就见白玉堂朝池中跌去。眼见就要跌入水中，展昭心下一急，伸手拦住了白玉堂的肩膀，谁知就见那人嘴角一扬，伸手就在展昭腰间轻轻一捏，展昭顿觉半身发麻，脚下一重，跌进了池里。
　　[猫大人，这落汤猫的滋味可还受用啊！]白玉堂看着池面激起的水花，不禁笑了起来，若不耍点手段，两人就算斗上一天一夜，怕是也分不了胜负。
　　[还怕羞啊，莫不是不好意思出来见我了？]看着池面渐渐平静，却仍不见展昭露出水面，白玉堂不禁有些心急。
　　[喂，猫大人？展昭！]白玉堂心下忽地一凉，不容多想，纵身跃入池中，水下荷茎纵横，四下巡视，这才看到了已然昏厥过去的展昭。抱起那已然泛软的身躯，白玉堂屏住呼吸，使尽全力浮出水面。待到池边，展昭的脸已经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心里竟斗地一痛，呼吸也无法顺畅。
　　[猫儿，猫儿？你醒醒，醒醒啊！]轻轻晃动着展昭的身躯，却得不到半点回应。胸内似有利刃，一点点的刻着自己的心。自己都做了什么，明知道他有伤在身竟然还逼他动手，明知道他不会水，却偏偏让他落进池中。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命赔上又有何用！不，自己怎么说这种混账话，展昭怎么会有事，这猫一向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他白玉堂也不允许他会有事！伸手探了鼻息，听了听心跳。白玉堂双手交叠，在展昭的胸前按压几下，不消一会，一股水便顺着展昭的嘴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