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玖落柔

2、茧——韩欣

　　我叫韩欣，亦或者被叫做莉亚，出生在这种家庭属实不幸，人总是不穷尽地追寻着什么，即使我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爸爸妈妈——我总这样叫他们，可能看起来比较亲密。但是他们总是在吵架，而我生而不幸正是因为，我生为一个出气筒，总被喝醉酒的父亲殴打或者没占到便宜的母亲辱骂，更为不幸的是小我两岁的弟弟韩云从小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有自闭症，他从来不出门，只会躲在那间小屋里，画画或者读书，在那间小屋里不仅躲着我的弟弟，还有另一个父母，他们对弟弟言听计从，异常关爱，谁又不会对天生疾病人心生怜悯呐，我经常看弟弟画的画，低的快压到地上的云，或是飞过云端的蝴蝶。
　　“你喜欢画画吗，为什么要画这些？”
　　“云，如果能离开天空的束缚，蝶，如果能摆脱地的约束”
　　为什么把自己关起来的人会寻求自由？为什么被关起来的人却不敢发声
　　早些日子可能父母对我拳打脚踢时我还会大声的呵斥他们停下，慢慢地变成乞求，直到默不作声。
　　弟弟很喜欢看书，不管给他什么书，他都会很快的看完然后拿出一个本子，写上乱七八糟的话，可能是对书的感悟吧，既使给他一些关于物化知识的书，他也能很快学会，然后写下来。
　　那天放学回家，父亲又喝醉酒，在房间里摔着酒瓶，划伤我的腿部，我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母亲大声喊叫着让他停下，让他停下，他只是不停的咒骂。
　　“你们几个都没什么好东西，你，供你上学你却不好好读书，你，上周末去干嘛了，你，一出生就呆在这个房间里，我们都是为了照顾你吗？”
　　清脆的，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电视里循环放着各种新闻，电流声顺着耳机传到脑袋里，我靠着弟弟，弟弟只是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半只耳机发出的断断续续的音乐。
　　大雨洗刷过后的空气异常的清新，弟弟第一次走出房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父母说“我想要，一只琴”
　　从此那间屋子总是传出吉他声，我走进那个屋子，破破烂烂丢的到处都是的草稿纸，弟弟小声唱着歌，小声唱着“我一直在挣脱那些束缚，那些人或那些神”那些草稿纸越堆越多，我听着有着音乐天赋的弟弟唱着忧郁的歌。
　　那天不知道我闲来无事便拿来手机把弟弟的歌录下来发表到网上，匿名为“莉亚”，封面就选择黑色的蝴蝶吧，代表歌词想要的自由与希望，没想到一经发表就这样的受欢迎了，大多数青少年追捧着这只歌手。
　　可是我从来没有露过面，即使和弟弟商量他也绝不答应露面，后来粉丝创建了关于莉亚的论坛，我偷拍了弟弟拿着吉他弹奏的半身照，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弟弟手上的钢丝手链。
　　从此我身边的人大多都带上了钢丝手链和蝴蝶纹身贴，我也假装莉亚的粉丝，听着他的歌，带着钢丝手链，可是我没兴趣纹身也没兴趣贴纹身贴。
　　隔壁的男孩好像对这个突然兴起的歌手不感兴趣，我只好假装开朗的向他推荐，我喜欢看到大家都听着莉亚的歌，这样我才能有些成就感。
　　“我一直被困在这间屋子里吗？还是大家都被困在屋子外”弟弟的书上写着。草稿纸上画满了怨恨和怒斥
　　墙角放着断了的吉他，内胆还能看见几颗啤酒瓶碎渣，屋里摆放着《人间失格》之类的悲观主义小说
　　“你想离开这吗？”
　　“嗯”
　　我拿了几瓶啤酒和几支烟
　　“男孩子有心事就会喝酒抽烟，你想试试嘛”
　　我走出了房间，只有他还在翻着书。
　　隔壁的男孩每天和我一起上下学，其实我并不喜欢，但是听说很多女孩子喜欢他，我便想和他走的近些，有时候我还在嫌弃母亲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争执，但是看起来好像我也一样，只不过不想让别人拿到罢了。
　　“弟弟，你知道吗？飞蛾会为了一时的光明扑向火焰”
　　“嗯”
　　“莉亚怎么这么久不出新歌了”——灰猫
　　“可能在沉淀更好的作品”——落柔
　　韩云在房间里，用筷子敲着啤酒瓶子，叮叮当当的，然后哼唱着歌曲，今天是周末，父母都不在家，我也从未听过弟弟如此大声的说话。
　　我拿起手机把弟弟唱的歌录下来发表到网上。
　　“这次听起来是用新乐器演唱的”
　　“莉亚的歌曲总能给人们带来希望”
　　“他一定是一位积极向上的人”
　　韩云在屋里小声嘀咕着“飞蛾扑火是因为火不仅有光亮，还有温度，姐姐”
　　“我也会去寻找这样的地方”
　　“我会帮你找到的，姐姐”
　　那天雨下的好大，林熠拉着我就往家跑，直到不远处闪着火光，在雨中，我们俩就像蝴蝶的两只翅膀，一前一后的走着，朝着火花冲着。
　　我站在门口，看见弟弟拿着啤酒瓶，然后点燃烟头，点燃瓶子前的布，整片房屋便亮了起来，一直闪着我的眼里，我也不记得雨有多大，只记得淅淅沥沥的画面如同电影一帧帧闪过，一幕幕闪过，每个动作都如此清晰。
　　扔着啤酒瓶，然后点着了，院子，围满了人，以至于我没法近距离观赏，弟弟的艺术。
　　弟弟从屋里扔掉被烧掉的木吉他，然后走到房顶，大笑起来。
　　我对这里有什么感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堆人争相围着我，问东问西，话筒一个接着一个递到我眼前，我只知道假装哽咽着说话，还好下着大雨，不然我怎么能装出来泪流满面的样子呐。
　　交响的警笛打破了喧嚣，我看着弟弟被带走，然后我冲过去，很多人拦着我，弟弟只是轻轻的说了句
　　“记得看你的房间”
　　消防员扑灭了火，我终于得以回到屋子里，我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也没管急救车开向哪里，只见我桌子里有一张折起来的纸。
　　“记得告诉大家莉亚会出现，我会露出纹身，唱起熟悉的歌”
　　“我很快会与你们见面”——莉亚
　　“我会在最大的媒体出现”——莉亚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刚刚发生的少年杀人案，嫌疑人已经被捕，警察正准备对犯人审问……”
　　韩云站了起来，露出手腕背部的纹身，唱起了歌。
　　烦死了，又有人在我家门口，拿着手机相机话筒，嘴上说着安慰人心的话，自己都要憋不住笑了，我只能敷衍着回答，回答。
　　直到有自称莉亚粉丝的人来到我家，向我诉说莉亚是多么的伟大，莉亚是天使，我是恶魔，她是在为我们除害，我实在无法忍受，果断抢过手机，骂了一顿。
　　但是莉亚的粉丝来我家的越来越多，墙面上被画上各种标志，莉亚的歌词，或者蝴蝶。
　　这群人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他们不知道莉亚是谁，也不知道莉亚能带来什么，只是跟着起头的人走，好像自己也可以成为英雄。
　　在班里还要装成受害者的可怜模样，其实更加可怜，别人提到这件事，一想到自己并不有什么束缚了，便开心的不得了，再也没有人打破啤酒瓶，再也没有人嘲讽我乱七八糟的画，以前要把画全部画到弟弟屋里才行，现在我可以在自己的本子上随便乱画。但是我只能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戴上一个大大的手表，掩饰我手背的蝴蝶纹身。
　　听说七班的陈婷喜欢林熠，不过我就喜欢让别人也得不到，于是我找了几个小混混，让他们在放学时故意在林熠面前欺凌我，还有他们班成绩最好的宋晨，因为我知道，我们班的琳娜喜欢宋晨，琳娜这种女人欺软怕硬还喜欢找茬，但是没她的帮助我怎么跟林熠拉近关系，我也帮你这一次。
　　于是放学后，几个小混混对好以后，便把我拉进巷子口，我一直等着林熠开口，直到几分钟他才开口小声的让他们住手，这么怂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喜欢，我背过脸偷笑。
　　这世界上最好骗的就是小孩和情窦未开的男孩，只要在他受伤时提出小小的关爱，他就朝思暮想了。
　　所以我不断地向他表示感谢，关爱，我昧着良心说着这些话，再堆着笑脸送他到家门口，才松了一口气回家。
　　没想到陈婷让我帮他追林熠，那可太好了，正好明天晚上你和他在天台见面，表白，这样保准能成功，看着陈婷开心的样子，我也在偷笑。
　　到了天台，等到陈婷开口表白，我便直接吻了他，谁不知道肢体接触比语言更有力量，再假装羞涩的跑开，如果他追上来，那必然就已经拿捏住他的心了。
　　在月光下，月色朦胧更适合情感的诉说，我和他说着我们俩以前的故事，回忆更能激发人的情感涟漪，我知道这样说下去他就会动心，再说到那件欺凌事件
　　“因为我喜欢你”
　　我们就这样走在月色下的林荫小道，谁知道陈婷怎么想呐，谁又管呢，再在半夜用短信发送几条信息，便给人小鸟依人的错觉了。
　　然后在学校继续装着默不作声的人，直到陈婷把这件事传出去，大家都围着我，问东问西，和那时一样，人不管得到什么还是失去什么，都有人来多问，显得像自己的事一样，却又不像自己的事一样去管。
　　“我和他就是在一起了”
　　我懒得多去解释，反正人都是这样，喜欢随波逐流，起哄。
　　这样反倒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他身边出现，然后静静地看着他身边的那位所谓学霸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