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不逢春(长篇)》榆木橙

13、第十二章

　　躺了一会儿，江霖戴上帽子又出门了。

　　这次江霖没有漫无目的的走在陵安镇上，而是朝着万缘寺走去。

　　万缘寺是陵安镇上的一座寺庙，方圆几里的寺庙就属万缘寺最灵验，每年来这里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香火旺盛。

　　江霖到达寺庙时，庙里的人不是很多，寺庙师父也在清扫着院内的落叶。

　　慧能师父看见江霖，停下手里的动作双手合十和江霖打招呼。

　　以前江霖和姥姥经常来万缘寺上香，一来二去的也就和这里的师父认识。但何书翠走后，江霖自己很少来。

　　江霖上完香出来，一只小猫冲出来蹭了蹭江霖的脚，江霖蹲下摸摸这只猫咪，几下过后江霖认出来这是在小区的那只流浪猫。

　　慧能看见小猫在江霖脚边撒娇，不好意思地走过来说：“抱歉施主。”

　　“没事，这是我家楼下的那只流浪猫。之前我一直喂它，没想到现在跑来寺庙了。”江霖挠了挠小猫的脑袋，“你倒是给自己挺会找的，就是你只能吃素了。”

　　看江霖和小猫玩的这么好，慧能也没再说什么，继续打扫起自己的院子。

　　江霖抱着小猫坐在寺庙的石凳上俯瞰着整座城市，院里的梵音声声入耳，净化着内心的嘈杂。

　　一直待到很晚，江霖才不得已离开寺庙回家。

　　翌日江霖刚到网吧，进门就看到边雪红着眼眶的在哭。

　　“怎么了，哭什么？”

　　边雪耍脾气的不说话，对上江霖的眼神，她哭得更厉害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掉下来，让江霖有些手足无措，慌乱的从桌上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汪凯从里屋出来，给江霖招了招手，“江霖你进来。”

　　边雪接过卫生纸自己擦眼泪，江霖也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进到里屋。

　　听到汪凯接二连三的叹气，江霖也大概的猜到了。

　　没等汪凯开口，江霖自己说：“凯哥，你把工资给我结一下吧。”

　　汪凯没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江霖。

　　江霖继续说：“我知道这两天因为我，咱们网吧生意不好。主要我这几天吧也实在不想上班了。”

　　“我…”

　　汪凯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几天确实每天都有打电话来骚扰他，台球厅老板也找过他好几次。

　　他一直想怎么开口，没想到江霖自己开口要辞职，本来他说就很愧疚了，现在江霖自己开口，他更加愧疚了。

　　“江霖，对不起。但我是一个生意人，我实在没办法。”

　　江霖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自己不想干了，和你又没关系。你快给我结吧，我还想拿钱去潇洒呢。”

　　她越是这样无所谓的说，汪凯心里着实觉得对不起她。

　　结工资的时候，汪凯给江霖多结了一个月的工资。

　　“凯哥……”

　　汪凯打断她的话，“另外那一个月是就当我给你的补偿，提前把你打发了，是我违约理应赔偿。”

　　还没等江霖反应，汪凯又说：“你要是给我转回来，说明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无奈之下江霖只好收下了。

　　一出门，边雪看见江霖抱着她就开始哭，“啊~你要是不干了，我也不干了。”

　　“你不攒钱了？”

　　“不攒了，你去哪我去哪。”

　　江霖等她哭完，像哄小孩一样耐心地和边雪说：“我只是不干了，又不是不在陵安镇了，我可以随时来网吧找你玩的。再说了你不是说要攒钱出去玩吗，那就好好干，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边雪暂且信了江霖的话，擦了擦眼泪。

　　江霖陪边雪最后待了一会儿，走出网吧时她硬挤出来的笑容也立马消失。

　　走到马路边等红绿灯，看着谢琦站在马路对面给自己招手，江霖知道这件事多半是她的手笔。

　　江霖压低帽檐走其他的路回家。

　　刚到家，后脚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应慈抱着零食出现在门口。

　　“surprise！”

　　“你怎么来了？”

　　应慈把零食塞到江霖怀里，自己拿出拖鞋换上，拉着江霖坐到客厅，把零食一样一样摆出来，“边雪给我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我哪有心情不好？”

　　“真的？”应慈突然靠近江霖，近距离观察她的微表情，很快又坐直身子，“反正就是过来陪陪你。”

　　“她怎么不过来？”

　　“她说她要来了，她肯定会哭的，她觉得太丢人就没来。”

　　应慈打开电视选了一个电影，两个人靠在一起看着电影，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这应该是应慈第二次陪她，因为这种事陪她，上一次还是江霖姥姥去世的时候，应慈在江霖家住了半个月，陪了她半个月。

　　电影结束后，应慈才开口问：“那你这几天就不用去干活了吧？”

　　“暂时不去，面馆那里我也不准备去了。等到时候开学了，我再出去找工作吧。”

　　江霖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搅拌着奶茶里的冰块，说：“工作是一定要干，毕竟我现在自己养活我自己。”

　　应慈有些心疼的看着江霖，眼眶逐渐湿润。

　　这次是江霖直接开口打破当时应慈要哭的准备，“不许哭，今天边雪可是给我哭湿了一件衣服，你别也给我再哭湿一件。”

　　应慈打了江霖一下，“你太讨厌了。”起身跑去卫生间。

　　江霖收起了笑容呆呆地望向窗外，无奈地叹气。

　　昏暗的房间只有电视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打在江霖的脸上，屋外的汽鸣声打破黑夜的宁静，眼泪却毫无征兆地从脸颊滑下，江霖轻轻一抹当作什么也没有。

　　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再次经历这种这种事情只会觉得无所谓，心里的不满也被她自己再一次藏在心底。

　　翌日，江霖出门就和陈晏白迎面撞上。

　　“上班？”

　　江霖举起手上的垃圾袋给他看，“扔垃圾。”

　　“那你给我吧，我顺便帮你扔了。”陈晏白直接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你进去吧。”

　　说完就朝着楼下走去，江霖看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才进门。

　　一进门，应慈闻着味道就跑到江霖面前问，“谁啊？”

　　“崔姥姥的孙子。”

　　“就上次你说的那个？叫什么名？”

　　江霖直接打开手机，把陈晏白的微信翻出来给她看。

　　应慈看完以后，眼含笑意看着江霖，“他怎么样啊？”

　　江霖从冰箱里刚出蔬菜往厨房，应慈说的话没有听清，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我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停下手中动作认真思考起来，回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和陈晏白的相处。

　　应慈看她认真思考的动作，拿起一旁的西红柿吃起来，仿佛窥探到了什么。

　　江霖刚准备开口说，门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到嘴边的话也咽进肚子里。

　　应慈跑去开门的，一开门陈晏白看到面前不是江霖，脸上表情也冷淡了几分，眼神也往屋内寻找着江霖的身影。

　　“我姥姥叫你们去吃饭。”

　　应慈向后仰头，喊着：“江霖，崔姥姥叫我们吃饭。”

　　原本准备做饭的江霖，最后在崔美华的亲自出马下放弃了。

　　应慈有很长时间没见崔美华，看到崔美华就冲进怀里开始撒娇。

　　江霖看了一眼独自在厨房做饭的孙诗秋，径直拿起椅子上的围裙去给她帮忙。

　　还没等穿上，陈晏白先她一步踏入厨房，抢过她手里的围裙直接穿上，“我来就行，你去和姥姥说说话。”

　　穿上围裙还背过身上江霖帮他系上，在厨房的孙诗秋看到这一幕轻轻一笑。

　　今日饭桌也是少有的热闹的，应慈说的每一句话都把崔美华哄得特别开心。

　　吃完饭应慈被她爸妈叫回家，江霖也一个人回到家里。

　　独自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江霖打开冰箱拿了啤酒，收拾了一些东西，拿着就出门去天台上放风。

　　星星铺满头顶，仿佛要沉沉下坠，无数璀璨的汇成一起，似要将天地都照亮。月光细细碎碎地洒在天台的海棠树上，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除此之外夜晚一片寂静。

　　打火机的声音划破寂静，猩红的烟头在黑夜中燃烧，吐出的烟雾在月光下成了一层层薄纱，伸手戳破完整的烟雾，消散在黑夜之中。

　　此时的她，与白天的她仿佛不是一个人，江霖在黑夜中感受着自我。

　　陈晏白出现在楼梯口，江霖的一切全都收入眼底。但他并没有震惊，而是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江霖玩着自己吐出来的烟雾。

　　看了一会儿，陈晏白才出声，“怎么不回消息？”

　　陈晏白的突然出现，江霖猛地抬起头，神色震惊的赶忙伸手拍散烟雾，烟头也立马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了几下。

　　眼神飘忽不定四处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姥姥说的。”陈晏白顺势坐到另一把躺椅上。

　　一坐下映入眼帘的是地下的烟头，还有七扭八歪的啤酒瓶倒在地上。

　　陈晏白看了一眼，又抬眼看着江霖。

　　“找我有事？”

　　“找你聊聊天。”

　　江霖微微皱起眉，不相信的说：“孙逢林有约了？”

　　“和他没关系。”

　　江霖拿起啤酒递向陈晏白，“来一瓶吗？”

　　陈晏白刚准备接，江霖又收回去，认真的说道：“可以喝吧？”

　　“可以喝。”目光柔和地接过啤酒，自然地打开和江霖碰杯喝了一口。

　　夜晚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陈晏白扭头看着江霖，月光下的眼眸如宇宙的星河。

　　“你最近不用去网吧？”陈晏白指腹摩擦着酒瓶，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江霖。

　　突然提起网吧，江霖眼底的眸光暗了下去，强挤就一个微笑的说：“嗯，不想去。”

　　陈晏白察觉出她一瞬间的变化，他知道这是她找的的借口，至于为什么不去，陈晏白早已从孙逢林那里知道了。

　　看着江霖把委屈自己藏在心底，自己处理着这些负面情绪，陈晏白的心头犹如小猫抓痒般难受，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酒瓶也被他捏的微微变形。

　　见陈晏白不说话，江霖扭头看向他，“你应该快开学了吧？”

　　“姥姥给你说过我？”

　　江霖回正脑袋，轻轻点了一下头，“提到一两句。所以什么时候走？”

　　陈晏白思考片刻，“我应该还能再待几天吧。”

　　说完，江霖只是默默地喝着啤酒，抬头看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陈晏白却扭头看着江霖，他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眼眸里闪烁着如水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