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一尾狐狸

20、第 20 章

　　“你去沈祈泱父母那过年吗？”灵叙问猫。

　　银团舔着毛随口说：“为什么要去那，过年和我有啥关系？”

　　“过年有好吃的。”

　　“那不是人类的食物吗，我又不爱吃，忒重口了。”

　　“很好吃啊。”

　　银团停下舔毛，奇怪的眼神看向狐狸：“你们古代动物还过年？”虽然能理解古代没有猫粮狗粮，和人吃的一样，但为什么要过年？

　　灵叙揣起前肢甩甩尾巴说：“不过呀，我们有祭祀日，但狐去过凡间，凡人的年节很热闹，有很多平日吃不到的食物，可有意思呢。”

　　“哦，那和我也没关系，我又不吃他们的食物。”银团撇撇嘴，继续低头舔毛。

　　“好吧，那狐和沈祈泱去了。”

　　“...沈祈泱的母亲不喜欢宠物，你还要去啊？”

　　“狐也不喜欢她呀。”

　　银团沉默，和狐狸大眼瞪小眼，一会无言地挪开眼，缺心眼的狐狸。

　　“雪球，银团，走了。”沈祈泱走过来准备抱两个团子回父母家，银团避开他的手，一溜烟跑远，“嗯？银团不愿意去吗？”

　　“嘤~（是的）”

　　沈祈泱叹气：“那我们走吧。”说着抱起狐狸。

　　再一次出门，灵叙依然站在窗户边看外面的世界，除开前面路段与上一次相同，后面是狐完全没见过的新模样。

　　沈祈泱父母家与沈祈泱家不太相同，没有成片的树林，只有半大的花园，花比树木多，但房子似乎更大一些。

　　“小叔！”

　　灵叙回过头，沈承安牵着一个小女孩一脸兴奋地朝他跑来。哼，坏小孩。

　　“小叔好。”沈承仪乖巧地打完招呼，眼睛睁得老大，垫脚去够小狐狸勾垂的尾巴，“毛绒绒！”

　　“不要碰它的尾巴，等下它会咬你。”沈承安立即阻止妹妹的动作。

　　灵叙低头看向下面的小女孩，盘发带花，一身白衣红裙，很可爱，像很久以前给过他食物的公主。

　　尾巴拂过沈承仪的脸，垂落一条给她抱。

　　沈祈泱惊讶，不爽地揉捏狐狸头，酸里酸气地说：“我对你这么好，都不可以碰尾巴，承仪第一次见面就可以了？”

　　灵叙歪头看他，不太明白沈祈泱为什么不高兴，只是抱尾巴尖赐福而已。

　　“呵呵，先进去吧。”沈祈泱摸摸沈承仪的头说。

　　客厅里，沈母和沈承安的母亲正在说话，听到动静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到了室内，沈祈泱便把小狐狸放下，沈承仪弯腰就要抱狐狸。

　　灵叙轻巧躲开她的双臂，抬头张望这个新地方，一偏头就和沈母的视线对上。

　　哼。

　　“祈泱来了，欸，这就是那只九尾狐吗，好漂亮啊。”沈家大嫂微笑道。

　　“嫂子，大哥呢，还没到？”沈祈泱边坐下说。

　　“还在路上，估计中午才能到。”大嫂回完沈祈泱，目光又移到狐狸身上，小狐狸正躲避两个孩子的追逐。

　　沈母脸上的喜悦淡了一些，对孙女孙子说：“承仪承安，不要追狐狸，等下它反过来咬你。”

　　“奶奶，想抱雪球。”沈承仪最先听话回到沈母身边，抱着胳膊奶呼呼地说。

　　“宝宝，我们不抱，都是毛，沾到身上不干净。”沈母哄着小孙女道。

　　灵叙听到这话，跳到沙发背上冲沈母叫：“嘤~（狐很干净）”

　　“哎哟，吓我一跳。”沈母捂住胸口深呼吸，瞪向身后的狐狸。

　　“雪球，过来。”

　　灵叙沿着沙发靠背走到沈祈泱身边，歪头看着另一侧的大嫂，对方也在看他，眼神很友好。

　　沈承安见狐狸不动，悄悄伸手触摸扬起来的狐尾。才圈住，狐狸就反头呲牙。

　　“安安，上次被抓伤不记得了？还和它玩。”沈母露出不悦的神情。

　　沈祈泱垂眸抚上小狐狸的头，淡淡道：“不随便碰它尾巴，雪球不会伤人。”

　　“刚才小仪都抱了它的尾巴，为什么我不行啊？”沈承安不满地囔囔，咋还区别对待呢。

　　沈祈泱沉默，他都没资格，沈承安委屈啥。

　　被点名的沈承仪离开奶奶的怀抱，跑过来环住狐狸的九条尾巴，幸福地埋脸蹭蹭，“好软。”

　　沈祈泱&沈承安：......

　　大嫂忍俊不禁，打趣上儿子：“肯定是你没轻没重，妹妹就知道爱护小狐狸。”

　　沈承安不服气地嘀咕：“哪有，我也没用力啊。”

　　灵叙没理会女孩，抽出尾巴跳到茶几上，满满当当的几盘零食。他先是叼了一颗草莓，又咬住旁边的小圆球。

　　好硬啊。

　　“这个不可以吃哦。”大嫂拍拍狐狸脑袋示意它吐出夏威夷果，抬头问沈祈泱：“狐狸是犬科，应该也不能吃坚果吧。”

　　沈祈泱点头，抱回小狐狸握住它的嘴，哼道：“不要什么都吃，你现在是小动物。”

　　“嘤~（狐又不知道那是什么）”灵叙不高兴，这么多东西，他又不是什么都认识。

　　“小叔，你这话说的，难道它以后还会变成人吗？”沈承安幽怨地说，默默嗑起坚果。

　　沈祈泱笑笑，拿起几个橘子剥来投喂。盯着小狐狸吃东西的样子，心想，说不定呢。

　　“小叔，我想喂雪球。”沈承仪凑过来说。

　　沈祈泱便把橘子给沈承仪，和母亲大嫂说起话。

　　灵叙倒是无所谓谁喂，唯一不好的就是小女孩太热情，老是揉他的脸，还上嘴亲，实在令狐头疼。

　　吃完橘子，沈承仪邀请他去房间玩，都不给狐拒绝的机会端起狐就跑。

　　女孩个子很小，抱得他难受，挣扎下地：“嘤~（狐自己走，你带路吧）”

　　小女孩的房间是粉色的公主屋，灵叙转悠一圈，看到一整面墙的毛绒玩偶，其中也有沈祈泱给他买的那个粉狐狸。

　　“雪球，我们来玩穿衣服吧。”沈承仪打开柜子，里面有几排的玩偶衣服。

　　灵叙看一眼就想跑，怎么和沈祈泱一样，奇怪的爱好，狐不要，狐不愿意。

　　“雪球不要跑。”沈承仪连忙追出去，碰上来找他们的沈承安，“哥哥，快帮我拦住雪球。”

　　灵叙眯起眼，瞅准沈承安伸出来的手，一跃一蹬再一踹，成功翻过人身。

　　沈承安愣了片刻，惊呼一句转身去追狐狸。

　　“别跑，雪球。”

　　“哥哥，等等我。”

　　房子里上演一出追逐战，灵叙轻松跳上桌柜高处，俯视下方气喘吁吁的沈承安，甚至垂下一尾钓“鱼”。看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实在有趣。

　　很快沈承仪跟上来，仰头说：“雪球，你不喜欢换衣服吗？那我们去玩别的吧，哥哥那也有很多玩具。”

　　“小仪，我没同意。”沈承安赌气道。

　　沈承仪小声问：“哥哥，你不愿意给雪球玩吗？”

　　沈承安瞥了眼狐狸，傲娇地说：“除非它给我摸尾巴，我才同意。”

　　灵叙嗤笑，这坏小孩真是异想天开，狐才不稀罕呢。快步甩开两人，跑得远远的。

　　“哥哥！”沈承仪嗔怪地喊。

　　“靠！”

　　避开两兄妹，灵叙悠然地逛起屋子。这里比沈祈泱家更古朴一些，有很多实木家具，瓷器插花随处可见，连墙上挂的画都是墨色山水。

　　拐进一间书香味十足的房间，两壁的大书柜，另一面挂满字画。书桌上摆放有一盆绿松，琳琅的文房四宝。

　　他坐在地上欣赏会字画，走过书桌，叼起一本字帖趴到柔软的垫子里翻阅起来。

　　化形之后，他入到凡间找寻犬兄弟的行踪。流连过宫室街陋，结识到几位凡友，认真地习过人间的文字和习俗，在凡间的几十年生活也算受益匪浅。

　　沈祈泱家也有很多书籍，但上面的字狐都看不太懂，这副字帖倒是能认全。

　　想当初，凡友教他识文写字可费了一番功夫。

　　“承仪承安，雪球呢？”饭点，沈祈泱没见到小狐狸回来，反倒是侄女侄子空手来了。

　　沈承安哼道：“不知道，跑没了。”

　　“我想和雪球玩换衣服，雪球不愿意，然后哥哥不给雪球玩玩具，它就跑了。”沈承仪大声说。

　　“我没有不给它玩，只是想摸尾巴而已。”沈承安急忙解释，他就想摸下尾巴容易吗。

　　几个大人都被逗笑，沈老大拍拍儿子的头，对沈祈泱说：“估计是跑哪个角落去了，先吃饭吧，等它肚子饿了，自然就出来了。”

　　沈祈泱回头看了眼楼上，点点头，坐到餐桌前准备吃饭。

　　灵叙翻完整本字帖，站起来抻抻腰，感觉肚子有点饿，跳下塌打算去找沈祈泱。无意发现书桌后有位年长者正在写字，便跑过去看字。

　　沈父写完最后一个字提笔，抬眼看到边上的白狐狸，放下毛笔说：“是祈泱的狐狸啊，原来躲在这呢，祈泱一直在找你。”

　　灵叙应了声，走到正面的位置观赏对方写的字——“岁聿云暮，一元复始”，笔锋圆而不钝，自有一股沉稳收敛的气质。

　　“写得如何？”沈父见狐狸赏起字，摸了摸它的头，玩笑道。

　　灵叙叼起纸张一角挪到一边，换上一张新的纸，然后走到笔架前，挑选一只长度合适的毛笔，咬住笔头，沾了点墨水，站到纸张中间比划。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沈父目瞪口呆，而接下来狐狸比划出的图案，更是让他大为震惊。

　　不是随意地乱涂乱画，而是稍显生硬的小篆，写的还是“甚好”两字，似在回应他刚才的问话。

　　“你，你怎么会...”沈父惊得词不成句，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儿子的能力还是清楚的，沈祈泱都写不来小篆，不可能教会一只狐狸，这难度不亚于登天。

　　灵叙松开嘴，毛笔掉到纸面，晕开一团乌黑。歪头疑惑：“嘤~（怎么呢？狐写错了吗？）”

　　低头看向自己写的字，应当没错啊，千年未动笔，虽然写得有点丑，但不至于写错字吧。

　　沈父缓过来，大手搭上狐狸的头，这双金蓝的眼眸蕴含着道不明的灵气，况且还有九条尾巴，大概真非俗物吧。

　　他捡起毛笔换来一张新纸，蘸好墨水递到狐狸嘴边，沉吟道：“今天除夕，要不写句吉祥话？”

　　吉祥话？

　　灵叙想了想，咬住笔晃动脑袋一笔一划写下“新春嘉平，长乐未央”，然后甩开笔，摇摇脑袋咧咧嘴放松，趴下摊成一张狐狸饼，有点郁闷，用嘴写字好累啊，头都酸了。

　　沈父举起宣纸凝视上面的八个字，久久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