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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玄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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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这边了正激烈地争执着,那边的妖怪尸体起了变化。褚修愣愣地看着尸体胸口奇异的光芒,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诈尸了?”
季萧清道:“你戏本看多了吧?”他谨慎地凑近了瞧瞧,“看来今天运气好,碰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褚修怒道:“不得了能当饭吃吗?你硬拉我过来你得负责到底!天成酒楼那桌菜我还没吃几口!”
季萧清凝神注意着尸体的变化,没空搭理他,嘴上嗯嗯两声应付着。这番敷衍了事的态度让原本印象有所改观的褚修又不悦起来。
尸体胸口的光芒没持续很久,很快微弱下去,但是在那个不大的黑窟窿里渐渐浮起了什么东西来。季萧清将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块丝帛帕子来,只见这帕子白得近乎透明,隐隐有莹蓝之光流转。
褚修皱了皱眉,心道不知这是哪个相好的给这个假道士的。
季萧清用帕子轻轻拿起那个东西,褚修凑近了一看,却是一个浑圆的玄黑色的珠子,大如拇指,若是货真价实的珍珠倒也价值千金,只是这颗珠子却透着古怪,隐隐有一股让自己浑身不舒服的死气来。
“这恐怕是用傀儡虫炼成的傀儡珠,能操纵死尸。”季萧清推测道。
褚修嗯啊了两声,表示同意,心里却一连声道着古怪,方才那个美人看着活灵活现,在出事前根本没有死尸的样子在,更何况傀儡珠需要不断用傀儡虫续加以维持生机,全然不是嗜血如命的情景。
不过他没将这些疑问说出口,只是道:“这不是我的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可以回去了吧?”
季萧清收好那颗珠子,笑道:“一起走吧,还没问褚兄在何派修道,改日我登门拜访。”
褚修走在前面,闻言抽了抽嘴角,道:“我师父是个散修,自小跟着他也不知道他是哪个门派的。”
“那么敢问贵师道号,能悟到空手施法之术,必定是世外高人。”季萧清百折不挠地继续问,褚修觉得这个谎可能越扯越离谱,又想不出别的说法来,只得硬着头皮道,“世外高人自然是性子古怪,我能跟着他学个一招半式就不错了。”
季萧清一脸了悟地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褚修不搭理他,埋头走路,不多时就看到了城门。季萧清摸了摸口袋,道:“我的符纸都用完了。”言下之意就是穿墙之术没法用了。
褚修撇了撇嘴,道:“那个符纸是你自己画的吗?”见他点头,又道,“既是你自己画的,纹样如何定是记得清的,你在墙上辅以灵力虚画出来不就完了。”
季萧清恍然大悟,拜道:“多谢褚兄教导,之前拘泥于符纸之术,我竟没想到这一茬。”
我吃撑了才教你,褚修心道,这个假道士本事虽高,却也是个榆木脑袋,不知变通。
他这边想着,只听季萧清自言自语道:“道中施法皆依托朱砂符纸,褚兄之师果然非常人也。”
褚修心里大叫一声不妙,后背滋淋淋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差点被这个假道士下了套子圈进去!千百年来,人类道法局限于符纸,而仙魔妖精之类却完全不需要这个劳什子,这假道士如此这般,恐怕怀疑起自己的来路了。念及至此,他也不多话,跟着季萧清穿过城墙,又从七歪八扭的小巷走到大街上,这才停下脚步道:“夜已深了,道长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季萧清笑道:“褚兄也是,一夜奔波,须得好好休息。”
两人站在十字大街上你我客气一番,褚修懒得再多话,转身就往客栈走,走了几步转身皱眉道:“道长不必如此担心在下安危。”
“褚兄客气了。”季萧清笑眯眯道,“以褚兄的身手我自是不必多此一举。”
褚修张了张嘴,还是道:“你老是跟着我作什么?”
季萧清一脸无辜,伸手指了指前面:“我住的客栈就在前头啊。”
褚修一愣,抬头往前看,高高挑起的大灯笼下,天一客栈的幌子迎风招展。
他登时就沉默了。
天一客栈不愧是家大客栈,留门的小二开门时压根没问两人去了哪里,按着大册子里记的名字,提着灯笼领着两人上楼。
经过了一夜的折腾,褚修已经对于季萧清住在隔壁天字二号房,两人只相隔一堵墙的情况淡定了,给了小二一串铜钱,便打着哈欠进屋睡觉。床上的被褥软软的,还有一股好闻的淡香,褚修乍一倒在床上就睁不开眼睛了,蹭了蹭被子,觉得还是自己老窝里带着青草香气的被褥要好些。这么想着,没过多久,人就睡着了。
褚修正在守着炭火烤竹笋,竹子的品种不一样,连着口味也不一样。毛竹竹笋外面一圈毛毛,吃起来不爽快,他干脆学着人类架起炭火,将笋埋进炭火里烘烤,待外面一圈毛毛壳都燃尽焦透了,扒开壳,露出里面白嫩的笋肉,吃起来这才叫爽利。
他刨出一个大个竹笋,扒开两层壳美滋滋地正要往嘴里送,耳边猛然响起巨雷似的声音:“客官!您起来没!我给您送热水来了!”
褚修极端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此刻他只想找把刀把小二捅了。
淡定淡定,心平气和。如是安慰自己几遍之后,褚修依旧黑着脸开了门,一口血险些吐了出来,小二提着热水陪着笑,这倒也罢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大清早的,假道士衣冠楚楚地一脸没事人地站在自己客房门口!
“褚兄早,睡得可好?”季萧清今日没穿那身道袍,而是一袭墨绿白纹领的袍子,和田玉簪发,虽是简单样式,但怎么看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公子哥儿,褚修这等假冒的怎么看都逊色不少。
这等对比让褚修心里越发不悦,侧身让小二进来放了热水,也不给赏钱就打发人家走了,转头对季萧清道:“在下刚起,让道长见笑了。还请道长待在下梳洗完毕再出来一起说话。”
季萧清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面上依旧带着笑,道:“褚兄不必这么称呼,我毕竟只是个俗家弟子。”
褚修不理会他,干脆大咧咧在他面前漱口洗脸梳头,整顿完毕后往门口那么一站,道:“道长吃过早饭没?在下叫小二送饭来。”
这回季萧清连着脸颊肌肉都在抽动。
天字号一溜皆是上房,陈设布局精美舒适不说,连着小二端茶送水也是极其周到的。不多时,小二就端了满满一桌子的早饭过来,粥面包子,汤水干点应有尽有。单是那粥就有皮蛋瘦肉、牛乳紫糯两色,包子捏得小巧玲珑,一口一个,一笼六个竟有六种馅儿,也实在是难为客栈想得精妙。
褚修直接把那碗牛乳紫糯粥端到自己跟前,又将咸粥推到季萧清面前,道:“道长是俗家弟子,自然是能吃荤的,昨日在下误会了,还请道长不要介怀。”
他这边一口一个道长,把季萧清给郁闷住了,季萧清面上还得做出大度的模样,笑着道:“我不好甜食,褚兄想得周到。”说着就伸手要夹起一个叉烧包。
褚修眼疾手快一筷子抢下叉烧包,不紧不慢地送进自己嘴里,边吃还含糊不清地说道:“道长不喜欢甜食,这叉烧肉是用糖腌的,我帮道长吃了吧。”
季萧清干拿着筷子,默默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白瓷碟里头的酥饼。褚修又一把拿过白瓷碟子道:“这家的酥饼馅儿是用现摘的玫瑰花并着上好的雪花糖腌的,甜得很,道长还是吃肉包子吧。”
之前季萧清还疑惑褚修怎么不吃这家的肉包子,现在他一口下去终于明白了。但凡外头烧肉,为了去腥都会放葱姜蒜等物,尤其是膻腥味重的肉,这些调料更是不要钱地放。昨日晚上那道水晶酿豆腐,照理为了给虾仁去腥会撒一点葱花,白红绿配在一块儿方才显得色香味俱全,但是褚修饭席上的菜,竟是一点葱姜蒜都没有的。
而这家的肉包子,照着常例搁了葱,褚修自然是吃不惯了。
想到这里,季萧清微微一笑,将蒸笼推到褚修跟前,道:“这家肉包子味道好得很,褚兄来尝尝。”
褚修手里的筷子停滞了一下,手里的碗迅速端起来,吸溜吸溜几下就把粥喝了个一干二净,抹了抹嘴道:“在下吃饱了,道长慢用!”
季萧清这回也不胸闷,继续微笑道:“昨日约定,今日由我做东去滴翠馆听苏巧巧琴音,我定不会食言。”
提到滴翠馆,褚修的眼睛亮了,昨天夜里吃饱了撑着跟着假道士去荒郊野岭还不是为了滴翠馆的点心和美人。他故作姿态的颔首道:“在下相信道长的信用。”
“那是自然。”季萧清道,“滴翠馆午后开门,届时再去如何?早上我还要去办点事。”
褚修心想边看美人边吃点心边过个舒坦的下午自是好的,又估摸着自己也得去褚乾那儿问点事,于是颔首:“如此即可。”
两人这番说定,不多时出了客栈,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自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