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窃贼》方之夏

2、第二朵

　　翌日，长安俱乐部。
　　出入这里绝非等闲之辈，小优能在这里寻到一份工作实属不易。
　　上午十点左右，班组开始忙碌起来，为了迎接一位大人物，领班组长召集成员开个简短会议。
　　会议结束，其他组内成员的交谈让我心中了然，所说的贵客是京城沈家的老二沈盛。
　　十二点，一行人陆续来到预订包厢，同沈二公子到场的每位来宾年龄资历都不似寻常人物。
　　取手投足间尽是名利场间的寒暄与惺惺作态。
　　我苦笑，这世间本就如此，富人们光鲜亮丽行走在各种灯红酒绿的宴会，底层劳动人民起早贪黑卖命地工作，到头来不过资本家的一句话，就失去了养家糊口的工作。
　　在他们眼中，我们就如同蝼蚁轻而易举就能捻死。
　　将客人陆续引入席间我便离开，只是席间空出的座位不免引起在场的骚动。
　　碍于沈盛在场，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压下，敢怠慢沈二公子之约，想必来头也不小。
　　但这与我无关，我低头做着自己的工作，为各位贵宾醒酒斟酒。
　　酒过三巡，在座众人已不似最初的拘谨，已经有胆子大的开始对沈盛旁敲侧击，想要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为首的戴眼镜气质斯文，谈吐不失分寸，站起身给沈盛敬酒。
　　【沈二公子，你看这酒也喝了不少，这……】
　　眼神看向沈盛身旁的空位，面露难色。
　　沈盛怎会不知这群老滑头在想些什么，只是他都不知道 怎会到现在都未到，这让他怎么说。
　　【刘伯，稍安勿躁，好饭不怕晚，这次的项目我赌您们肯定满意】
　　沈盛回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被唤刘伯的只能悻悻坐下，继续等。
　　借着餐桌些许缓和的气氛，有些醉意的微胖中年男人起身，笑着致歉说需要方便一下。
　　我离门很近，他自然地将胳膊倚靠着我，嘴上说着麻烦了。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引起了我的生理不适，但我只能忍住，我不想让小优因我丢掉兼职。
　　洗手间离包厢有些距离，一路上中年男人借着酒意，似无意地倒在我身侧，身体贴着我的。
　　手也不老实地乱摸，我用力想将他推开，可领队特地交代不能惹，有什么事憋着，结束后再说。
　　中年男人以为我是欲拒还迎，更是肆无忌惮。
　　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我的衣摆，想要伸进去。
　　我不想再忍，正欲借力卸他一只手，一股力量将中年男人推开，将我揽至他怀中。
　　中年男人没想到会被推开，也不再装晕，扶墙站稳准备破口大骂，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直直的看向我身侧。
　　赵知聿西装革履，放在我肩膀的手白皙骨节分明，不经意间露出了那块腕表。
　　他怀里很温暖，身上是一种清新的松木香，和西服上味道一样，淡淡的很安神。
　　是他。
　　恰巧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叫了声
　　【赵爷】
　　五官分明，鼻梁高挺，举手投足间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感，他将手不动声色地从我肩膀拿下，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
　　【沈二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话是说给中年男人的，却并未看他一眼，将手帕收好，抬腿往包厢方向走。
　　站在赵知聿身后的顾寒看清是我，先是有些差异，很快恢复平静跟着进了包厢。

　　中年男人也紧随其后，路过我身旁时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我，叫我不要惹是生非。
　　我正盘算着如何拦下赵知聿，约个时间将西服还给他，他的眼神于我自是无用。
　　但不代表这件事会潦草翻篇，性骚扰的人本就该死，他的手法如此娴熟定是惯犯。
　　如果不受惩治，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伤害。
　　我重回酒宴斟酒，赵知聿只是眼皮微抬扫了我一眼，继而随意靠在椅背，听顾寒汇报此次投资招标项目。
　　【能源是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任何生产活动都离不开能源，而化石能源是有限的，所以新能源是必要的发展趋势。】
　　顾寒略微停顿，众人表情严肃，部分开始低语谈论，眼神时不时地瞟向赵知聿的方向。
　　【所以此次针对新能源发展层面，我们经过理论数据的研究与初步投入使用分析，证实了新技术的可行性，且通过市场调研，该技术具有极高市场价值】
　　顾寒说完后落座，场内一片哗然，赵知聿仍旧饶有雅致地轻晃手中的高脚杯。
　　沈盛见状，环顾一周心里暗骂一群老滑头，面上仍彬彬有礼。
　　【刘伯，有什么问题不妨说出来，这样才能更好地解决不是吗？】
　　刘伯缓缓起身，有些为难，许久才勉强开口
　　【不瞒您说，能源类问题一直以来就是一道禁忌，政府在这方面的管辖力度也十分强硬，私自发展恐怕…】
　　【哼～】
　　赵知聿轻笑，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本就高外加高定的西装，给桌上众人造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私自？这个罪名赵某可承担不起，您也知能源的发展事关重大，或将关系国家发展。而赵某所提出的新能源技术，确是有极大的发展空间和市场。】
　　赵知聿与刘万对视，眉宇间仍是对长者的尊敬，可接下来所说字字诛心。
　　【莫非，您想私自发展能源又或想借我们提案来个偷梁换柱？】
　　赵知聿仍是微笑，只是眸子里尽是寒意，似是早已料到这种局面。
　　刘万慌了神急忙否认，在场的诸位也都纷纷表示，支持和参与投资，只是投资力度并不大，因为他们早已站好了门派。
　　其中资历最为年长的站了起来，语气沉稳干练，言语间颇有一种无奈之情。
　　【知聿啊，不是我们不愿支持，而是你父亲…】
　　话虽只到半数，其中之意在座已是了然，唏嘘一片。
　　我虽只是小小斟酒，但此情此景也已经知晓八九不离十。
　　在众人从赵知聿进门时的举止，到不经意间看到露出的腕表，一切都昭然若是。
　　他是京城赵家独子赵知聿，关于他坊间传闻有很多种，但最令人信服的是，早年间他对父亲的意见产生分歧，争执不下向父亲立誓，若不能靠自己有一番成就，便答应子承父业。
　　进大学后自主科研创业，专攻新能源科学领域，近几年更是斩获各项含金量极高奖项，可谓是年轻一代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可就是因为他是赵家独子，外界有心入股投资但无胆抗衡他的父亲赵平山。
　　而这次借沈盛攒起的酒宴目的之一就是为项目招投资。
　　赵知聿了然，他父亲所掌控的是他远不可及的，有时从出生就肩负的使命成为了他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外界的声音太嘈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站在桌前斟酒的柳柳不小心将酒水撒到了猥琐男西服上。
　　我的位置刚好看到柳柳的反应，她的眼神中除了慌张，还有莫名的恐惧。
　　我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我微笑着走向前，不动声色地将柳柳护至身后。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儿，包括赵知聿，他唇角微勾颇有兴致地盯着我。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是我们着装的问题，也确实是我们服务面乍没经历过如此爱抚，不然就不会一时没拿稳将酒水撒到您身上】
　　在坐的有些已经听出有些不对劲，但并未表现，余光瞥向赵知聿。
　　他正优雅地靠着椅背看我“演戏”。
　　我侧身向柳柳使了个眼色接着说
　　【我现在立马给您赔不是，她，也会按照您的意思，送至您房中】
　　【够了！】
　　猥琐男拍案而起欲抬手掌掴，但碍于在场的都是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迟迟未发作，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我，警告我不要惹是生非。
　　我自是知道，但仍假装没看到保持微笑。
　　猥琐男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见我毫不服软，僵持不下他起身致歉提前离场。
　　整场闹剧以我被领队叫出包厢结束，至于接下来包厢内发生了什么，也都与我无关。
　　领队是个就事论事讲道理的人，并未过于追究，我也长舒一口气，好在没弄丢小优的工作。
　　一个小插曲让我提前下班休息，柳柳过来向我道谢，我将她带到角落低声耳语。
　　她本是不想冒险，但又不想落下人情便应下。
　　而我确实也没报很大希望，只不过是见过两面，怎能奢求以此作为再见的筹码。
　　我换回自己的衣服，一通电话打来，走至角落接起。
　　【医药费近几天凑齐，你外婆的病不能再拖了】
　　电话那头不知被什么事打断，匆匆挂断。
　　放下手机，疲惫感席卷，外婆的病一定要治，那是外公临终前的遗愿，我会遵从，尽己所能的照顾好外婆。
　　我背靠墙，整个人卸了力，后背是墙面刺骨的凉，但我并不想动，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