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和他的十全大补丸》早八

60、对不起

　　与周水水通了电话第二天，陶桃就拎着感冒药、止咳药、退烧药还有各色蔬菜、主食、甜品和各种速冻水饺馄饨上了门。

　　一见到周水水就被吓了一跳：“老板你病的很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过短短几天没见，周水水现在的样子有点过于狼狈了，脸色苍白的厉害，眼圈下面一层青黑，嘴唇干裂，身上的家居服仿佛也大了一圈，晃晃荡荡的。

　　周水水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请陶桃进屋来了。

　　陶桃把东西放下，问道：“老板你吃药了没？是感冒吗？我带了点速效的感冒药你先吃点。”

　　他把药递给周水水，又给他倒了杯温水，“吃过饭了吗？你看你都瘦了好多，一定没有好好吃饭，我去给你煮点馄饨。对了，周霁呢，他没在家照顾你吗？”

　　周水水吃药的动作一顿，回复道：“没有，他这段时间有事，暂时回不来。”

　　陶桃埋冤道：“有什么事非要最近去干，就不能等你病好了去吗？我昨天给他发消息问他你怎么样，他也没回。”

　　周水水淡淡应了一声，陶桃也没想要他回复，直接进了厨房煮馄饨去了。

　　没多大功夫就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出来，汤里面撒了虾皮和碎香菜，闻上去又鲜又香。

　　只可惜唯一的食客此刻感冒，根本闻不出味道来，也没有什么食欲。

　　不过也不能辜负陶桃的一片劳作，周水水吃了两个馄饨，再也吃不下了，对着陶桃殷殷的目光也放不下勺子，只能一点一点舀着汤喝。

　　到最后实在是连汤都喝不下了，陶桃撅着嘴一脸不高兴，数落周水水道：“老板你要多吃点东西，生病了更要多吃东西才能好得快。最近周霁也不在，我每天过来给你做饭吧。”

　　周水水连忙拒绝了他：“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做饭的，感冒并不严重。”

　　他可不想总被陶桃逼着吃东西。

　　陶桃还是有些不大情愿：“好嘛，那老板你记得吃东西啊，我买了好多饺子馄饨，还有包子和八宝粥，实在懒得做饭就热一下吃。厨房还有我买的蛋糕和面包，你起床晚，早上可以垫垫肚子。”

　　陶桃一直呆到晚上才离开，周水水一天都在应付他，也没办法好好歇着，这会感冒的难受劲上来，头也隐隐疼了起来，又回屋躺了下去。

　　临睡前先给周霁发了条消息过去：晚安。

　　又用周霁的手机回复：晚安，好梦。

　　周水水这次感冒有点严重，断断续续十来天才开始好转，咳嗽却一直没有止住。

　　陶桃开始每天两通电话打过来督促周水水吃饭吃药，后来见周水水好转，频率降到了两天一次电话。

　　前阵子陆修齐打了电话过来想约周水水见一面，一听到周水水沙哑的厉害的声音也就没提这事，这几天周水水已经好了很多，他又开始旧事重提。

　　知道周水水不爱出门，陆修齐特意选在离他们小区非常近的一家饭店。

　　两人见了面，陆修齐见周水水的状态依然不怎么好，还是一副病容的样子，直接帮他点了些清淡的食物，关切问道：“还没完全康复吗？”

　　周水水笑了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事。”

　　看到周水水带了点笑意，陆修齐略略放了心，试探性地道：“丁瀚那事......周老板，我确实不知道他和周霁是旧识......怪我多管闲事。”

　　周水水的笑意淡了下去，掩着嘴咳嗽了几声，问道：“他和周霁还好吗？”

　　“我不是很清楚，我和丁瀚并不怎么熟，这些都是从丁子那听说的。说是丁瀚认识周霁，周霁的家在D国，他们俩就一起留在了D国。还说上次幸亏有你帮忙，丁瀚的那个朋友也醒过来了。其他就没什么了。”

　　陆修齐又道，“周老板，周霁能回自己家也挺不错的，也许他能慢慢想起之前的记忆呢？你也别太伤心。”

　　周水水“嗯”了一声。

　　陆修齐也不再多说，给周水水夹了菜过去：“多吃点东西吧，一看你这样子就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周水水默默吃了两口，忽然又问道：“丁子有没有说丁瀚和周霁是什么关系？”

　　“太过具体的事丁子估计也不知道，他们俩毕竟不是亲兄弟，好多事都是丁子从他爸那里听来的。好像是说他俩一个公司，周霁还是丁瀚的上司。

　　周霁应该还挺厉害的，他们那个公司非常难进，更别说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中层管理。对了，周霁没和你联系吗？”

　　“没有，”周水水淡淡说道，“他不记得这段经历了。”

　　陆修齐知道为什么周水水的心情不好了，也不再多问，挑了个轻松的话题谈论。

　　吃了一顿饭回去，觉得更加累了，周水水放松了对身体的挟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恨不得把肺都咳出来。

　　好不容易嗓子舒服了一些，他精疲力尽的喘了口气。

　　D国，丁瀚打包了些中餐带到医院，秦霁之前对食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中式日式意式泰式全部随意，这次醒了之后倒是只偏爱中餐，最近几天丁瀚都专门打包了中餐给他带过去。

　　秦霁的身体的各项指标恢复良好，只是因为躺在床上久不运动，肌肉有些退化，现在正在医院做复健。

　　刚开始只能走上七八步，今天已经可以走出去四五十米了。走的累了，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休息着，用手慢慢揉着两条长腿。

　　忽然间就有点深思恍惚，好像之前他曾给什么人揉捏过身体一样。

　　按理说并不会的，他一向不喜欢与别人肢体接触，怎么会帮人按摩呢？

　　秦霁摇了摇头，看着丁瀚正往这边走来，他也站了起来。

　　丁瀚忙上前几步，扶住秦霁的胳膊：“慢点慢点，你现在还没完全好，慢点走。”

　　秦霁抽出了胳膊，扶住墙上的扶手，声音没什么起伏：“我自己来就可以。”

　　“阿霁......”丁瀚欲言又止。

　　秦霁扶着扶手慢慢往病房走，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他却走了十几分钟，丁瀚便跟在他身边，胳膊在后面虚虚环着他。

　　回了病房，丁瀚将打包的中餐摆在小桌上，他每次都是打包两份，带过来与秦霁一起吃。

　　秦霁夹了几口菜，只觉得油放多了盐放多了，火候也有点老，色泽不够鲜亮，味道也欠佳。并没有什么食欲，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需要补充能量，只能硬逼着自己吃下去。

　　其实可以选择其他的菜色，为什么非要选择中餐呢？

　　秦霁想不明白，总觉得这次醒过来之后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

　　看到秦霁有点发呆，丁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阿霁，饭菜不合胃口吗？”

　　秦霁回过神来：“没有，味道不错。”

　　“我就说嘛，我是在川宫买的，那里的中餐你一向都很喜欢。”

　　秦霁看着饭菜的包装盒，上面印着“川宫”的logo，确实是他之前长去的一家饭店，之前还很喜欢他家的重口味。

　　大概是昏睡的时间太长了，有点不适应了吧。他想。

　　秦霁道：“Henee，我已经好很多了，也请了护工，你不用过来了，专心工作吧。”

　　丁瀚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在那收拾着东西，一边笑着问道：“一会还要走走吗？我扶你吧。”

　　秦霁：“不用。Henee，之前我说过我们可以试试，现在我需要给你回答了。”

　　丁瀚的脸变得苍白，他急忙截下了秦霁的话：“别，阿霁，先别说。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知道的，我爱你，我一直在追随着你。阿霁，我们还没有真正开始，我们还没有尝试。”

　　就在秦霁昏倒前那晚，丁瀚约秦霁一起吃饭，向他诉说了从校园到职场一路的追求。

　　从看到秦霁的第一眼，他就动心了，越了解他，也就越爱他，最终把自己深深陷入其中。

　　进了公司，丁瀚就对秦霁展开了攻势，含蓄的，大胆的，各种示爱的方式他都试过。但秦霁一直都是无动于衷。

　　丁瀚并没有放弃，这么多年，秦霁已经成为了他一个特殊的执念。

　　他想着，自己这么一直契而不舍的努力，秦霁终将会把自己纳入心防的。

　　从进公司到现在，他追了秦霁整整五年，终于在这晚，在他直抒胸臆之后，秦霁的态度软化了一些，答应跟他尝试一下。

　　丁瀚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终于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是秦霁依然态度冷冷淡淡的，饭后两人去取车，他想牵一下秦霁的手，被秦霁躲开了。

　　他也没在意，秦霁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喜欢别人碰他，再等等，等到他们真正在一起就好了。

　　但是丁瀚并没有等到那一天，当天晚上，秦霁陷入昏迷，被医生诊断为脑死亡。

　　直到前几天，周水水让他醒了过来。

　　秦霁并没有理会丁瀚的抗拒，声音平静道：“我的回答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